找到顾欣后，方裕文的心并没收回来。
相反，他彻底学不进去了。
一模考试的试卷，陆续被改了出来。
上午第三节是物理，第四节课是化学。
方裕文拿到了理综考卷，其中物理88分，化学79分。
老师在讲台上声色激昂讲着试卷，方裕文完全听不进去。
第三节下课后，只有十分钟休息，他又去七班门口转了一圈，隔着窗户匆匆看了一眼。
顾欣还是一个人，依旧在埋头学习。
中午放学，方裕文第一个出了教室，早早等在二楼楼梯口。
他不知道如何和顾欣搭讪，只是单纯想跟着。
学校有饭堂。
一中学生，有的去饭堂吃，家离得近的回家。
顾欣是前者，方裕文是后者。
顾欣与班里两个女同学，手挽着手进了饭堂的棉布卷帘门。
方裕文深深看了一眼，没有再跟，去车棚推车。
下午照样没有好转。
还是四节课，方裕文在课堂上浑浑噩噩，一到课间，就去七班门口转一圈。
晚饭时间。
由于还有晚自习，休息时间短，学生们都在学校解决。
有的去饭堂，有的去学校附近的小吃店。
方裕文孤身一人，跟着顾欣进了饭堂，排在她身后打饭。
又找了个离得不远的座位，看着顾欣的背影，小口抿着稀饭。
这种魂不守舍的心情，一直持续到晚自习。
一模考试的总成绩出来了。
第一节晚自习，班主任拿着茶杯进了教室，对成绩优异者当众表扬。
这是班里的传统。
“李雷，总分675，全班第一，年级第九名。不错，再接再厉。”
“王芳，总分652，全班第二，年级第57名。”
......
“张梅梅，总分631，全班第十，年级第143名。嗯，数学考得很好，上了140，就是英语有些偏科，回去好好努力。”
班级前十名纷纷被表扬，大家献上热烈的掌声。
班主任又说了一些心灵鸡汤，离开教室，大家接着上晚自习。
被表扬的十个学生中，自然不包括方裕文。
他的卷子在课桌上摆着，分数鲜红。
语文103，数学105，英语110，理综218。
总分526。
全班55人，他排第34名。
全年级大概1200人，他排700名开外。
按照去年的分数线，二本没问题，但一本没戏。
这次考试，应当说还算正常发挥。
在前世的这个时候，他正痴迷网游，大概就是这个水平。
方裕文面无表情，视线在几个分数之间转移。
半晌后，毫无征兆，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巴掌。
声音之大，引得女同桌莫名其妙看了一眼。
方裕文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回到座位后，盯着试卷，紧紧握着拳头。
就在刚刚，他反思了自己一天的行为。
对自己很失望。
在找到顾欣后，骨子里“小富即安”的想法，不知不觉涌现。
有好几个瞬间，想躺平了。
“我是重生者，虽然能力一般，但有未来十几年的先知先觉。”
“我知道下个风口是什么，知道哪一年是牛市......”
“再不济，我知道后面几届世界杯的大冷门。买足彩，也能大赚一笔，足以安度余生。”
“重活一世，真的需要努力吗？”
短短半天，方裕文的目标在一步一步降低。
当看到一模的总分时，他醒悟了。
首先是父母。
他清楚父母对自己高考成绩的期待，昨天刚刚夸下海口。
再一个是顾欣。
顾欣的成绩很稳定，前世分数超过600，足够上一些末流985。
上一世，她选择了郑大。
方裕文畅想着与顾欣携手，踏入同一间校园甚至同一个班，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校园恋爱。
但现在，这个分数连郑大的校门都望不到。
最后是他自己。
方裕文从小属于“别人家的孩子”，小学和初中，成绩在全校数一数二。
高中后堕落，最后只考了个普通二本。
直到重生前，这都是他心中的痛。
方裕文想通了。
“刻苦学习和接近顾欣，并不冲突。”
“课堂上认认真真学，学累了去看看顾欣。”
“现在的努力，是我和顾欣更好的将来......”
他翻开物理课本，接着昨天的内容，踏踏实实看了进去。
方裕文说到做到。
往后几天，生活很规律。
虽然仍时不时去七班门口转一圈，但其余时候，学习特别专注。
因为有底子在，本身也算聪慧，短短几天，已经将高一物理的知识点过了一遍。
有些简单的力学试题，已经可以独立解决。
这段时间，他也搞清楚了顾欣的生活轨迹。
结合未来丈母娘家的情况，大概能想象出顾欣高三的一天。
顾欣是家中独女。
顾爸爸两口子都是国企职工，在热力公司上班。
双职工家庭，这在安城算非常不错的条件。
顾欣不住校，他们家在铁西，离一中不算近。
早晨和晚上，她会乘坐“包车”上下学。
包车一般是面包车，大多是五菱宏光和金杯，在一中门口很常见。
几个离得近的家庭合租一辆车，只负责接送孩子。
中午饭和晚饭，顾欣都在学校饭堂解决。
她有闺蜜，班里和外班的都有，但不多。
课间如果没有闺蜜来找，就闷头学习......
方裕文突然觉得，自己很有当侦探的潜质。
短短几天，他把顾欣在学校的情况，调查得一清二楚，甚至包括上卫生间的规律。
到了周五，方裕文又有个惊喜的发现。
周五有体育课，上午第三节。
身为全市最好的高中，安城一中努力标榜着与众不同，认真贯彻素质教育。
其他学校升入高三后，体育课统统砍掉，安城一中却保留了每周一节。
而且，体育老师不会生病。
体育课刚开始，大伙还在列队，方裕文就远远看到一些熟悉的面孔，在操场的另一边。
这些都是七班的学生。
说来也是讽刺，方裕文身在三班，但对七班更加熟悉。
两个班的体育课撞一块了。
方裕文深知媳妇秉性，不爱运动。
果不其然。
七班的队列刚解散，老师让大伙自由活动，顾欣却和两个女同学凑到一块，坐在台阶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