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全场最靓的仔

大胤自开国以来就崇尚文道,当今的大胤国君更是出了名的喜欢诗词。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可以说在如今的大胤,是个人就喜欢研究诗词之道。

当然。

前提是你得懂。

陈慕白懂,而且懂得不少。

无论是诗还是词,他都能说得头头是道,评点也十分到位,可他自己却是死活也作不出上佳的诗词……

他也很有自知之明,所以便另辟蹊径专门评论别人作的诗,几年下来竟也有了点儿名声。

他今天来三河县就是应邀参加一场文会的,偶遇了李哲又听到了他所吟的那首诗,只当是哪位大家又有了神作,当即就来了兴趣。

此刻听到李哲说他还有更好的诗作……

陈慕白恭恭敬敬的朝李哲行了个礼:“愿闻其详!”

李哲已经看出这陈慕白就是个自己送上门的冤大头来了,别的不说,就他这身儿打扮就肯定是个有钱的。

在心里默默拜谢了蓝星华夏那帮大神一番,他便又开口吟道:“戍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又是传世之作!

尤其是最后那两句,堪称点睛之笔!

而且依旧是以最朴实的词句表达出了最真挚的感情,短短十个字便足以引起极大的共鸣。

大才啊!

陈慕白都不知道该怎么夸了。

李哲却又指着河边那群书生打扮的人压低了嗓门儿说道:“五两银子,这首诗就归你了,我再附赠你一首,保你出尽风头,成为今天全场最靓的那个仔!”

陈慕白闻言一惊:“诗也能卖的么?”

李哲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我都要快要饿死了,家里还有娘子等着钱救命,卖诗算什么,除了节操,我现在啥都能卖。”

陈慕白更惊了:“听兄台言下之意,刚那两首诗皆是兄台所作?”

李哲皱眉:“你到底买不买?不买别耽误我功夫。”

说完就作势要走,陈慕白连忙一把将他拉住,又解下腰间钱袋往他怀里一塞:“我买!”

李哲把那钱袋拿在手里掂了掂,脸上立刻就堆满了笑容:“既然是附赠的,我就不让你提要求了,直接给你整首待会儿能用得上的。”

说完也不等陈慕白答话,直接就开口吟道:“锦城丝管日纷纷,半入江风半入云。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他念完之后扭头就跑,留下个陈慕白愣愣的站在原地,瞪着眼睛张大了嘴,像看神仙一样看着他迅速远去的背影。

就在此事,河边突然一声筝鸣,紧接着便响起了悠扬的琴曲。

陈慕白突然就明白李哲最后说的那几句话和“附送”那首诗是何用意了。

这般佳作随口就来,而且如此应景……

神人!

神人啊!

银子花得不冤。

想到这里,陈慕白忽然愣住:“遭了,忘记问那兄台姓甚名谁……倘若有人问起,我却要如何解释这三首佳作从何而来?总不能说是花银子买的吧?”

…………

……

怀揣七两银子的巨款,李哲走起路来腰板儿都直了许多。

但他并不打算继续卖诗来发家致富,做人还是得要点儿脸的,靠着杜大神的诗作解决了燃眉之急,他已经很知足了。

而且这卖诗也不可能是长久之计,还是得扎扎实实的弄点儿产业出来才能细水长流,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在街边吃了碗面填饱肚子,李哲先去买了十斤白米,然后就急匆匆的往回赶,出城前遇到卖猪肉的,又捎带手割了半斤五花。

刚刚回到王家坳,就在村口遇到了六婶。

见李哲扛着米拎着肉,六婶立刻就迎了上来:“昨儿慧茹妹子来借钱说是要做寿衣,婶子还以为你死了,伤心了好一阵呢。”

这六婶就是个长舌妇,王家坳那些家长里短的事儿十有八。九都是从她嘴里传出去的,又仗着她儿子在大户人家府里看门,平时那眼睛都是长在头顶上的。

李哲实在是不想跟她有什么交集,随口敷衍了一句就要走。

六婶突然就变了脸:“都买米买肉了,是不是该把欠我的钱还了?”

李哲就是一楞:“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

“昨天,你大婆娘找我借的!”

就那件破破烂烂的寿衣?

那能值几个钱?

李哲乐了,腾出一只手解开钱袋掏出两文钱往六婶面前一递:“还你。”

六婶却是没接,直勾勾的盯着李哲腰间那鼓鼓囊囊的钱袋狠狠咽了一口口水。

李哲也懒得跟她在这儿浪费时间,又掏出一个铜板,将三文钱往地上一放,拎起米袋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他走远,六婶才把地上的三文钱捡了起来。

先是在衣襟上擦了擦,又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确认那钱不是假的自后,她眼中便露出了贪婪之色,然后就急匆匆的朝着王老幺家跑了去。

王虎住在村尾,整个王家坳就属他家的房子最烂最破也最小。

因为家里太穷了,王虎的脑子又不太好,他爹还死得早,村里的孩子打小就爱欺负他,直到十多年前李善明带着李哲搬来了这里,他才有了第一个玩伴。

打从那时候起,王虎就认李哲这个哥,哪怕后来李善明死了,李哲又成了个烂赌鬼,他也还是拿李哲当自家亲哥。

之前的李哲也是不当人,不但输光了李善明留下的财产,王虎也被他祸祸的不轻。

看到李哲,虎子妈咣当一声关上了门:“我给你把人叫出来,你就别我家门儿。”

李哲苦笑不得:“婶儿,我今天不借钱,你看我还给你们带了米和肉呢。”

虎子妈就把破破烂烂的院门打开了一条缝往外瞅。

李哲连忙拎起猪肉晃了晃,又打开麻袋让她看里面的白米。

虎子妈那双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紧接着就打开院门一把将李哲拉了进去:“赶紧进来,别让人瞧见了。”

李哲笑道:“虎子呢?”

“在地窖里藏着呢。”

虎子妈一边答话一边就扛起那袋米就进了屋:“叫人给打了。”

李哲连忙追进去问道:“被谁打的?”

“还能有谁?”

虎子妈说着话就把那袋白米往米缸里倒:“就大奎他们兄弟几个呗……虎子可是为了护你的婆娘才挨的打,你这白米婶儿要一半不过分吧?”

李哲的脸阴沉了下去:“婶儿,我娘子呢?”

虎子妈依依不舍的将剩下的半袋米递给李哲:“也藏地窖里了,我这就给你叫去。”

片刻之后,老婆们从地窖里钻了出来,好好的三个大美女,弄得蓬头垢面一身脏兮兮的不说,还带着一股子酸臭味儿。

李哲看得是又心疼又自责。

等到脑门儿上吊着个大青包,眼睛也肿得只剩下条缝的王虎一瘸一拐的从地窖里出来之后,他更是忍不了了。

解下腰间的钱袋子往许慧茹手里一塞:“我要是没能回来,你就带她们走,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说完扭头就朝虎子妈喊道:“婶儿,你家的菜刀呢?”

…………

……

与此同时,三河县城最大的一家酒楼内。

陈慕白站在一位青衣老者身前恭恭敬敬的答道:“倘若再遇上那人,学生定能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