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皇帝一惊。
“什么意思？”
汪相目光冰冷：
“臣的意思是，朱博一直以明君自居，要给天下百姓一个公平，要创造一个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
那么他就一定会无比的爱惜自己的贤名。
若能以京城万民的生死为要挟，定能让他投鼠忌器，不得不接受条件，与我朝分治天下。”
皇帝眼神眯起：
“京城之中，人口百万，如何能以之为要挟？”
汪相笑道：
“陛下莫不是忘了皇城阵法？”
皇帝心头一震：
“你是说......？”
汪相缓缓道：
“护国大阵下，乃是天下龙脉汇集之地。
若能引爆大阵，炸毁龙脉，偌大京城，顷刻覆灭。”
“这......”
皇帝表情有些不自然，勉强说道：
“会不会伤亡太多，有损阴德。”
汪相却厉声道：
“陛下，九州之地，自有记载以来，但凡末代皇朝，皇室都没有好下场。
但是百官群臣，世家豪族，却都能延续下去。
陛下觉得，这对么？”
皇帝眼角微微抽搐，陷入沉默。
眼看皇帝若有所思，汪相突然停止了劝说，躬身道：
“那，臣告退。”
“嗯。”
皇帝淡淡应了一声，任凭汪相离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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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相府邸。
汪文瑞乘着小轿返回，直入府中一座幽静院落。
院中只有一间房，且大门紧闭。
汪文瑞站在门前，躬身一礼：
“陛下。”
“回来了？”
有些虚弱的声音在其中响起，赫然是顺帝的声音。
“如何？”
汪文瑞垂首道：
“以大阵要挟至阳的建议已经说了，但皇孙没有表示。”
“不慌，他会同意的。”
顺帝语气中带出些许笑意。
“拖上一拖，只要守住京城，我就能有更充足的时间恢复实力。
待我实力更上一步，这天下便永远都是我李家的。”
汪文瑞却有些担心：
“可皇孙为人谨慎敏感，甚至有些胆小。
我怕他不愿背负骂名，不肯依计行事，直接向至阳投降。
若是这样，可要功亏一篑了。”
房间中，顺帝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
“投降？
他说降就降？”
汪文瑞一愣。
顺帝讥讽道：
“之前天渊朝千年历史，你可曾听说有人在皇宫中刺杀皇帝？”
汪文瑞表情有些错愕。
顺帝这样一说，他才想起来一事。
按规矩，护国大阵的操控者，只能是皇帝。
因此即使过去也有政变发生，却少有人在皇宫内篡权夺位。
可顺帝死后的帝位之争，却切切实实发生在皇宫内。
大阵在那时并未激活。
当时便有人提出疑惑，但在不久后，护国大阵便被激活了一次，群臣的小心思也随之烟消云散。
“陛下的意思是......”
顺帝笑道：
“护国大阵的钥匙，一直都在我手里，除了我之外，没人能操控这座大阵。
我那孙儿若是想投降，我便用阵法将他困住，到时候便由不得他。
便是满朝文武都降了，他也不会降。”
汪文瑞眼中浮现出些许震惊，纳头便拜：
“陛下英明神武，必能挽大厦之将倾，救万民于水火，保我天渊朝千秋万代。”
“少拍马屁。”
顺帝冷哼：
“我那些‘族人’们，都回京城了么？”
汪文瑞躬身道：
“基本上都回来了。
并且因为去年的事，不少人感到威胁，四处迁徙。
但是毕竟这些人根都在京城，跑去乡下小地方，都比较难过。
在几位王爷的号召下，他们陆续返回京城，并开始大规模的抱团居住，就在城西一片荒地新建的宅子。
皇孙还派了不少士兵和武者去日夜守护，这些都让他他们安心了不少，因此大多数人都回来了。”
顺帝满意道：
“你又出了不少力吧？”
“这是臣的荣幸。”
“汪相辛苦。
去吧。
尽量拖延一段时间，只要能求得长生，一切都不是问题......
到时候，我一心求道，你汪家一族，便是异姓封王，世袭罔替，永掌大权。”
汪文瑞闻言大喜：
“谢陛下。”
待他离开，幽暗的房间内，顺帝突然喷出一大口鲜血。
姜岩原本憨厚的面庞，充满了狰狞。
“都给朕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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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十，朱博收到了天渊的议和书。
此时至阳国的都城已经搬迁到雍州城，再一次被拜为右相的于诚正在和朱博姜元二人谈话。
朱博拿着议和书看了片刻，眉头死死拧紧。
“怎么了？”姜元好奇道。
“你们自己看吧。”
朱博把议和书重重扔在桌上。
身旁，于诚有些诧异的将其拿起。
“哼！”
一声冷笑。
于诚气的浑身发抖，破口大骂：
“混账，简直丧心病狂！”
姜元也被上面的无耻言论震惊。
“朕愿与明王分治天下，若明王不愿，我将引爆护国大阵，龙脉一炸，京城百万黎民，当与李氏皇族陪葬。”
比起于诚这个文人，他骂的就更直接些：
“这他娘的是人话？”
朱博揉了揉眉心，说道：
“这种议和方式，除了拖延时间，没什么其他作用。
就算小皇帝是傻子，文武百官可不是。
依我看，此事多半还是和顺帝有关。
那家伙重伤逃离，能让他快速恢复实力的地方，只有京城。”
姜元皱眉道：
“难不成他和现在的皇帝，还能和平共处？”
于诚立刻否决：
“不可能，天无二日，国无二君。
现在那位小皇帝是嫩了些，却不是个傻子。
他不可能做这种事。
要我说，多半是朝中有人暗中投靠了顺帝，在搞风搞雨。”
朱博思索片刻，说道：
“京城暂且不管，我会让暗卫伺机潜入，收集线索。
但是首先可以确定，京城暂时不能打了，否则别说京城几十上百万百姓，单单皇城下的那条龙脉，便不容有失。
当务之急，是先确定大军接下来的方向。”
姜元好奇道：
“龙脉？
那种东西真的存在？”
朱博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
“是有的。
龙脉，乃是人族气运汇集之地。
若龙脉有失，则此方天地必然天灾不断，民不聊生。
并且......”
朱博话语突然一顿，不再多说。
于诚明显早有想法，见朱博停下，立刻斩钉截铁道：
“那就暂且放过京城，先吞天下，最后再议。
无论是不是顺帝作梗，这朝野上下都是废人，才能发出这种议和信。
只要不把战火烧到京城脚下，对方定然不敢妄动。
并且自从北军归顺，有不少各地官员都暗中往至阳来信，表示愿降。
如果操作得当，半年内，便可定鼎乾坤。”
朱博思索片刻，微微颔首：
“那便通知邱浩，留三万人监视京城，其余大军挥师东进。
另外传令梁州，偏师于荆州进军，两面合击，侵吞天下。
另外，昭告天下，天渊已死，至阳当立，大军过处，降者有功，不计前事，不伤性命。”
这些日子，他在雍州看到太多民生艰苦。
饥饿，兵乱。
个体的力量，在动乱的时局下，显得格外脆弱。
大战已经持续了太久，虽然战死的士兵只有几十万，可因战争而死的穷苦百姓，却是何止百万。
他不得不对九州原有的食利阶层做出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