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下山后不久虞兮就生病了,感染了风寒,她身体不好,经常生病,吃了药过几天就能好。
不过这样子宴衍也不放心离开,得找个人来照顾她。
宴衍简单收拾了下行囊,将披散的头发重新束起,并非发髻,只是扎了个简单的马尾,将玉簪别在其后,留几缕碎发在额前。
仙人之体,周身无漏,宴衍姿容音貌俱是上佳,乌发雪肤,工笔钢骨,眉宇之间的英气仿佛透过眼睛溢了出来。
如果不认识宴衍的人第一眼见到了她,恐怕会认为她是个英气十足的少年郎。
没有去和虞兮告别,宴衍就这样背着行囊下了山。
拜月山是主峰,自上而下有玉阶八千,随着宴衍一步步下山,她身上所穿的云袍金缕法袍逐渐幻化成一袭青衫长褂。
下了山之后,她并没有立刻赶往系统指引的方向,反而转身来到了拜月山下的一处镇子。
宴衍走进镇子中,门口的老头抬头看了她一眼。
“后生,来我们镇子里来找人的吧?”
宴衍摇了摇头,对老人说道:“找条狗。”
老人:……
被这个外乡来的年轻人给噎了一口,老人也不再自讨没趣,冷哼一声,拿着老烟锅在鞋底用力磕了磕,随后又从腰间烟袋里取出烟叶放置好,给自己点燃,然后又白了宴衍一眼。
宴衍有些疑惑,这老头儿怎么火气这么大?
她不过是说了句实话而已。
难不成是炮仗成的精怪?
可惜没有照妖镜什么的,不然宴衍就好好照一照这个老头。
她继续往镇子里走去,路过一处巷子时,看到了几个孩子正在那里玩闹。
大约是过家家之类的游戏。
一个女孩扮演的是宴衍仙尊,另外两个孩子扮演的则是大魔头。
“哼,本仙尊现在要出手灭了你们这两个魔头。”
说罢,就拿着一把木头削成的剑追着两个男孩子挥砍。
突然,小女孩撞上了宴衍,不禁倒退两步,她揉了揉额头,刚要说对不起时,却看到了一袭青衫大袖的好看哥……不……是姐姐。
世上竟然有这样好看的姐姐,她觉得连宝珠巷里那些贵人都比不过她。
宴衍从袖中取出一颗糖,伸出手递给她,笑道:“可以带我去找个人吗?”
——
一个身着淡青色长袍,戴着白玉小冠的年轻人正在自己的医馆外百无聊赖的坐着。
小镇背靠拜月山,天地灵机盎然,少有人会生病,就算偶尔有个腰酸背痛的,大多都会自己挨一挨,不舍得花钱看病。
除了宝珠巷和柳叶巷的几个贵人会定期让他去请个平安脉,年轻人的医馆其实和摆设没什么两样。
这时,跑过来一条黄色的小狗,嘴里还叼着一根树枝。
年轻人见此,笑着拿走小黄狗嘴里的树枝,然后抬手将其扔了出去。
小黄狗对着年轻人吠了两声,然后立马回去把树枝捡了回来。
年轻人便又将小黄狗嘴里的树枝拿下,再次扔掉。
小黄狗:……
它有些不敢置信,天底下竟然有比它还要像狗的人。
年轻人此时也看出了异常。
小黄狗跑起来时是跛着腿的,明显是折了,这小东西估计是看到他前几天给刘老头绑腿的样子,可惜不认识夹板,便叼来木棍想让自己给它也绑一绑。
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年轻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面对小黄狗的狂吠,连忙按了按手,示意它安静下来。
年轻人起身走回医馆,很快又走了出来,他重新坐到台阶上,将小黄狗抱在怀里,然后从白瓷瓶子里倒出一枚拇指大小的丹丸。
小黄狗鼻子耸动了几下,闻到了丹丸上散发的淡淡香气,不由停止了叫声,它仿佛能感觉到眼前小小一粒丹丸的不一般。
“八品的塑骨丹,虽然火候不够,但也算是便宜你了。”
年轻人不见丝毫心疼,就将手里的丹丸喂给了小黄狗。
囫囵吞下丹丸,小黄狗便立马又跳下了他的怀中,跑到远处,把先前的木枝叼了回来,蹲坐在他脚下,疯狂摇着尾巴。
这一次,它确实是想和年轻人玩丢木棍的游戏。
年轻人也笑着再次将木棍扔远,小黄狗赶忙跑过去捡,刚把木棍叼在嘴里,抬头却看到了一双皂靴,再然后是一袭青衫。
远处坐在台阶上的年轻人也听到了女孩的声音。
“姐姐,就是这里。”
虽然打扮上和以往都不同,少了那件生人勿近,彰显掌教真人身份的法袍,然后还扎起了马尾,像个江湖客,但他却不会认不出此人。
年轻人站起身,对着那一袭青衫长褂,看起来比他还年轻的少年恭敬行礼道:“不肖徒儿白月,拜见师尊。”
宴衍并没有立刻回答他。
她先是谢了一声带她找过来的小女孩,又给了她几颗糖,等到小女孩离开后,宴衍又将目光投向脚下好奇的看着她的小黄狗。
它身上灵气灵机厚重无比,估摸着要不了两三年就能开了灵智,开始吞吐太阴以修行,寻常兽类想走到这一步,天赋机缘缺一不可,眼前小黄狗能有这般修为,看样子是白月经常给它喂丹丸,药渣之类的东西所导致的。
这个孽徒!
终于,宴衍将目光望向还在弯着腰,躬着身子行礼的年轻人。
白月一身气机平和,整个人也懒懒散散的,比先前镇门口的老人家还像个迟暮老人,人家起码还知道生气发火。
她和老人说自己是来找狗的,并非是故意去噎人家,她说的本就是事实。
亲手折断本命飞剑的先天剑体,和被抽走脊梁的路边野狗又有什么两样?
白月和其他几个徒弟不一样,他并没有脱离拜月山,每逢大小节日都会上山拜见,礼数周全,只是原主一直为他折断本命飞剑,罔顾大道前程的事而耿耿于怀,于是常常避而不见。
“虞兮生病了,你回拜月山去照顾她一段日子吧。”
白月点了点头。
应声道:“我知道了,师尊。”
宴衍点了点头,转身欲要离开,但她始终不是原主,一身太上无情的心境和功底全都被废,于是对白月说道:“这次回去就住下,你的茅屋虞兮每天都会帮你打扫,天天念叨着要让三师兄给她做糖豆呢。”
白月闻言想要点头
师尊好不容易愿意见他一面,提出让他回去,他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拒绝的,只是……
白月的目光不禁望向远处,隔着一条巷子,那里有一家规模很小很小的酒铺,平常没什么人,只是因为有个长相漂亮的掌柜的,这才为人所熟知。
宴衍见此没有生气,只是开头说道:“如果世上真的有这样一个神,总是爱乱给别人牵红线,为师会替你去烧了他的红线,剁了他的手,再亲手为你把红线接回正轨,可惜世间并无此神灵。”
宴衍还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因为不论说什么都是错的,不对的,让白月不舒服的。
她只是轻声对那个青衣玉冠的年轻人说道:“回去吧,山上的月光没有这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