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城隍庙

“救命!”

“郑寒,我要见郑寒!”

吴鸥高声大喊,却没有任何警员进来帮忙。

毕竟,没有人会相信一个精神病人的话。

“进来帮忙。”徐医生对着门外喊道。

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中年护工走了进来,禁锢住吴鸥的肩膀,将他的脸按在了审讯椅的台面上,巨大的力道让吴鸥根本动弹不得。

“小子,差点被你摆了一道。”徐医生双眼泛光,嘴角的笑意发寒。

“我见过你,你是那个卖糖葫芦的!”

徐医生目光一寒,针管扎入吴鸥颈部,强烈的眩晕感顿时冲垮了吴鸥的神志,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

迷糊的视线中,有一道人影冲了过来。

“郑警官…人身…安全…”吴鸥开始呓语。

“你们在干什么!”郑寒从设备科匆匆赶了回来,大声呵斥道,“都给我停下!”

徐医生并未理会,推完了针管里的药剂,随手将针管丢进了垃圾桶。

吴鸥彻底昏死过去,双眼泛白上翻,嘴角溢出白沫,身体时不时地抽搐抖动。

“我让你停下,你没听见吗!”

“病人躁狂发作,有自杀的风险,我在给病人注射镇静剂。”徐医生不慌不忙解释道。

“你是医生?”

“警官,我现在要将病人带回医院,接受最正规的治疗,请你配合我的工作,麻烦你让一下。”徐医生声音很低,语气却很重。

郑寒杵着不动。

“我要看你们的医师证件!”

徐医生眯眼,“看来,我需要麻烦杨所长再下来一趟了。”

听到二人的争执,晓丽急忙冲了进来,拉住满目怒火的郑寒,小声提醒道:“他们是所长请来的精神科医生,寒哥,你不要乱来。”

“徐医生,你们可以走了。”晓丽道。

徐医生冷冷扫了郑寒一眼,同两名护工架起昏迷的吴鸥,离开了审讯室。

……

……

“寒哥,你平时不是告诫我们碰见任何事情,都要保持冷静吗?今天你是怎么了?”晓丽有些气恼。

“我很冷静。”郑寒沉声道。

“所长最近已经被‘五一三’案件搞得焦头烂额了,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再去触他的霉头了。”

郑寒没有答话,来到垃圾桶前,将“徐医生”丢掉的蓝色针管捡了起来。

“这是什么?”

“针管呀,还能是什么?”晓丽反问道。

“作为一个医生,针头丢进锐器盒,是最基本的常识,但那个徐医生没有,这是疑点一。”

“救护车出车,车上肯定会有随行护士,可刚才只有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工,这是疑点二。”

“我回来时看见他在病人脖子上打药,这种注药方式,我只见过兽医打猪或者狗,从来没在人身上见过,这是疑点三。”

晓丽的呼吸渐渐加重。

“徐医生说是打的镇静剂,可犯人眼白上翻,口吐白沫,四肢抽搐,根本不是镇静的表现,反而更像是……”

“吸毒!”晓丽下意识说出这两个字,顿时不敢置信。

“是的,吸毒吸过头了!这是疑点四。”

郑寒目光冷静,声音沉稳,“这件案子绝对不是精神病人犯病杀人这么简单,肯定还有蹊跷!”

“寒哥,那现在怎么办?”

郑寒急忙冲到存储监控录像的电脑前,救护车五分钟前已经开走了。

“把针管送去检验,我去找所长。”

“叮铃铃。”

“叮铃铃。”

二人还没来得及动身,报案热线电话响起。

“您好,川宁市三江区安全事务所。”晓丽接起电话。

“好的,我知道了。”晓丽挂断电话,神情变得异常凝重。

“什么事?”郑寒问道。

“又有儿童昏迷了,这已经是‘五一三’案件以来,第十三个儿童了。”

“他妈的,事情都搞一块了!”郑寒骂了句脏话。“把孩子的资料打出来,我一起去找所长汇报。”

很快,打印机吐出一张纸。

是一个九岁的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两个小酒窝,很甜很甜。

“李茹茹!”郑寒的声音有些发颤。

“寒哥,你认识?”

郑寒拿起资料,发疯似地朝着所长办公室跑去。

……

……

救护车离开安全事务所后,径直驶出了川宁市区,在国道上一个多小时后,拐进了一条山道。

车厢内。

又冷又硬车板上,在堪比“厨子颠勺”的颠簸中,吴鸥的头撞到了凳脚上,疼痛和晕眩感同时袭来,就好似有人在他的脑子和胃里,安装了两台大马力的搅动机。

“呕!”

吴鸥干呕起来,被迫睁开了眼睛。

车厢内——

穿着白大褂的“徐医生”,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蓝衣“护工”守着一个被黑布罩住的大箱子。

“醒得很快嘛,小子。”护工走了过来,从腰间掏出一把黑色手枪,抵住了吴鸥眉心。

“这里不是警察局了,你最好老实点。”

吴鸥没有反抗,也没有说话,额头传来的触感告诉他——这是真枪。

“现在知道怕了?”

护工准备奚落一番吴鸥时,本来安静的黑布箱子突然暴动起来。

……

“我要奥特曼。”

“爱妈妈更多一点。”

“吴叔叔,鸡腿好吃。”

“林深时见……”

“穗穗乖,穗穗乖。”

……

狭小的箱子里,传出数十个孩童的声音,有男有女,声音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嵌合在一起。

就好似马的喉咙,牛的肺,狗的声带,猪的口腔组合在了一起,发出的不伦不类的声音。

假寐的“徐医生”睁开眼睛,袖口处甩出一道黄符,落在了黑布箱子上,闹成一锅粥的箱子瞬间恢复安静。

“怒狼,守好箱子,那小子身上没有灵力,不用管他。”

“是,徐老。”怒狼回到箱子旁,将枪重新收回腰间。

徐老继续闭目养神,对吴鸥视而不见。

枪口从额头离开,吴鸥暗松了一口气,目光急忙看向右手腕,眼眸深处,荧光构成的时间数字无声跳动。

04:32:38

04:32:37

……

确认好时间后,吴鸥强忍着脱力感,从地上挣扎坐了起来,认真打量起车厢内的情况。

除开那个莫名奇妙的黑布箱子,以及这两个冒牌“医生”和“护工”,车内的所有物品,都是最标准的救护车配置。

印着“川宁儿童医院”图标的急救药箱、氧气枕,担架,除颤仪。

景象透过车窗映入吴鸥眼帘,苍幽的树木不断倒退,肆意生长的枝条不断抽打着车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远处,一座“秃头山”越来越近。

山顶好似被一刀抹平了般,裸露的岩石格外平整。

穿过杂草丛生的废弃老路后,救护车停在了半山腰的一座破庙前。

开裂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字。

——城隍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