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哥哥（2）

林鹊声努力把眼泪憋了回去，开口时声线却还有些颤抖：“民女见过大理寺少卿。”

林羽书有些恍惚，这女子实在是太像他的宝贝妹妹了，若不是阿鹊自幼性格古灵精怪，这女子温文娴雅，他简直觉得这就是阿鹊回来了。

若不是他当初粗心大意，也不会让阿鹊被拐走，阿鹊也不会葬身火海了……

他回过神来，眼神一暗，压下心中悲痛的情绪，柔声道：“这位小姐是？”

自从父亲暗地里放出风声，在族中寻找能临时假扮妹妹的姑娘，每日这样寻亲的戏码便多了去了。

可没有一个合适的。

没想到今日却碰巧找到了最像妹妹的女子。

宋云急忙道：“今日堂审，这姑娘被自家亲戚算计险些失了清白，她说林相是她的亲人，卑职这才派人去传唤林相。”

“如有搅扰，还望林大人见谅。”

林羽书摆了摆手：“主簿大人连林府的大门都没到，便被我拦了下来，谈何搅扰。倒是这位姑娘……”

他的目光落在林鹊声的脸上，又是一阵恍惚，实在是太像了

林鹊声已经收拾好了心情，此时正恬然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们交谈。

见林羽书看过来，她恭恭敬敬的行了礼，道：“回少卿大人，民女阿鹊，自幼与家人失散，寻亲多年，才在林进喜一家这里打听到亲人的消息。”

林羽书愕然，紧紧盯着林鹊声问道：“你本姓就姓林吗？”

林鹊声摇了摇头：“民女幼时与家人走失，收养我的阿娘并不识字，这些年一直唤我阿鹊。”

“这林姓……”她微微有些窘迫，“是因为养母是在林中捡到我的。”

她为沈渊做事，日后势必要与家族对立，就凭这一点，她也不能真正与家人相认。

好在沈渊早就为她准备了家庭背景，不至于露馅。

林羽书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叹了口气道：“你继续说。”

“民女不远千里来到京都只为寻找当年疼爱我的家人，却被林进喜和他的母亲窦氏设计陷害。”

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来之前民女并不知道林家是什么样的家庭，如今才知竟是当朝宰相府。民女一生苦厄多难，想必不是林家的金枝玉叶，都是巧合罢了。”

“寻亲之路实在艰辛，民女累了，不想再寻了。如今只想早些结案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

她声音中却没有半分对于生活不公的怨恨，却字字艰辛，望向远方时目光平静，却莫名让人觉得心酸。

林羽书沉思片刻道：“我确实有个妹妹年幼时走失，与亲人失散的痛处我能感同身受。案子我来调查，如果属实今日便会将林进喜关押处置，林小姐大可放心。”

一旁的林进喜早在看见林羽书的时候就急着往上扑了，却被官兵把得严严的。

他口齿不清喊道：“表哥，表哥！”

若是林府其他人，还真不一定认识这个远的不能再远的旁支亲戚，可林羽书不同，他身任大理寺少卿一职，经手的案子数不胜数。

自家这个亲戚大罪没有，涉及到小偷小摸的总有他，也是让他记住了这个人。

他微微蹙眉：“林进喜，又是你。上次我便说，若你再管不好自己，以后便也不要姓林了。”

话音刚落，门外一个身影急急忙忙窜了出来，“砰”地一声跪在林羽书面前。

“林少卿！林少卿！您网开一面，只罚我这不孝子便罢了，可不能将我们逐出林家啊！”

来人却是林进喜的父亲。

林鹊声有些惊讶，她还以为这个人勉强算是他们家的正常人呢，没想到也是个自私自利的，连带不到他头上他便一点管教的心思都没有。

这林老爷姓林名霖，这些年蒙林府荫蔽，既敛了不少财，也免了好些祸事。

若是他们老老实实守着林府这颗大树，不惹是生非，便能随便安稳度过一生。

偏偏这窦氏和林进喜都不是什么省心的，林霖管不住，便也不想管了。

如今惹出事端，却知道着急了。

林羽书侧身避开林霖的跪拜，虽是长辈，却也没有主动搀扶，任由他跪着。

派去传唤的小吏小声道：“林家夫人前两日去赌坊，回来路上被蒙面人打坏了脸，如今在家休养，实在无法到场。”

“这娘俩还真是会惹祸！”宋云吹胡子瞪眼，又问道：“确实伤的严重？”

小吏表情复杂：“回老爷，小的看见了，脸肿成猪头了，若不是林老爷说那是他夫人，小的都不敢认。”

林羽书心有所感，看了林鹊声一眼，却并未说什么。

他对宋云安顿道：“今日林进喜这个样子也无法问审，便先关押吧，案子后续我会派人继续调查的。”

一切安排妥当，他对林鹊声道：“林小姐此次受惊也怪我们林家对旁支的管教不严，林某在此向林小姐道歉。”

“说实话，林小姐与走失的幼妹确有几分相似，若是林小姐愿意，今日能否跟我回林府做客？”

林羽书言辞恳切，目光真诚，其中的哀戚和祈盼如同蚕丝般将林鹊声紧紧缠绕。

林鹊声犹豫片刻，最终微微点了点头：“也罢，也算是为这一切做一个收尾吧。”

宋云凑上前送几人出门：“这样好，这样好，万一林小姐正是林少卿您要找的人，那就皆大欢喜了！”

林羽书骑马率先离去，安排了林府的马车前来接林鹊声。

林鹊声看着他走远，才对春茗道：“虽然事情与我计划的不同，但好在是能成功进去林府了。”

春茗憋了半天的话，终于可以问出口了。

她崇拜地看向自家小姐：“小姐！你太厉害了吧！这样既惩治了林进喜，我们也能顺利进入林府了！”

她仔细琢磨：“而且通过林进喜一家进入林府，和通过林家嫡长子林羽书进如林府，这恐怕是天差地别。”

林鹊声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脑瓜子越来越灵活了。”

其实春茗对于林鹊声的身世还是觉得奇怪，但她不打算问了。

真相如何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她只需要跟好自家小姐，保护她，永远站在她这一边。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