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是来办正经事的,狐狸对着这条心机毒蛇,也确实骚不起来,且还带着怒气,素日的嬉皮笑脸都不见了,严肃到蛇都觉得陌生。
心虚的先沉不住气了:“你连着往我的偎翠居跑了两趟,究竟所为何事?难不成是看要输了,来求饶的?”
狐狸道:“若真输了,我也愿赌服输,不至于这等输不起!”
蛇问:“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狐狸道:“你们蛇的心眼子,可真多啊!骗我骗得好苦啊!”
蛇面色不变:“我骗你什么了?”
狐狸冷冷道:“你还装?我什么都晓得了!”
蛇很镇定:“你晓得什么了?”
这条黑腹蛇果然沉得住气,这都不松口,看来不出点狠招,还要一直嘴硬下去!
狐狸气呼呼道:“你还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非要跟我定下赌约,当真是在乎输赢?”
蛇无所谓道:“那不然呢?我们蛇就是比你们狐狸招人喜欢呐!”
狐狸真生气了:“你胡说!火凤凰的生意,明明比黑玫瑰好,倚红楼也比偎翠居火爆!”
蛇挑衅:“睁着眼睛说瞎话!再给我一个月,倚红楼就得倒闭!”
不对!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今天不是来争这个的!
狐狸放大招:“昨晚,我去过黄员外家里了!”
如狐狸所愿,蛇不淡定了,脸色变了,虽然只是一点点,不过没关系,狐狸并不打算就此住嘴:“你不会以为我是去抢你生意,吃你剩饭的吧?”
蛇盯着他,他接着说:“我救了他的命呢!那人只差一口气,但凡一口气接不上,可就去了,都魂不附体了,从偎翠居回去就这样,本来可是好好的,黑玫瑰你知道为什么吧?”
蛇眼珠子颜色都变了,幽幽泛着寒光,但狐狸又不是普通人,他可不怕,跟谁不会变似的,吓唬谁呢?
蛇脸变了,嘴还是硬的:“关我什么事?他自己身体不好,不能因为从我这里出去,就讹上我吧?”
狐狸道:“他可不是身体不好,他是被精怪吸了精气!冲虚,修行者不说瞎话,敞亮点,你费尽心机的,到底为何?”
蛇不说话了。
狐狸来软的,苦口婆心:“其实你不说,我也明白!不过,这可是一条不归路,你又是何必?咱们一直走正途,何愁没有修成正果那一日?”
蛇问:“昨日跟你一起来的,是谁?是他们跟你说这些的?”
狐狸道:“他们是谁先别管,你现在就告诉我,你究竟要做什么?”
蛇不答反问:“今日他们没来?”
狐狸道:“你果然有其他目的!行了,也不用你说,我来说吧!你骗我来给你打掩护,赌约从头至尾都只是一个幌子,你根本就是馋人的精气了!”
蛇问:“这也是那俩人跟你说的?”
狐狸道:“你别老往别处扯,你就说是不是吧?”
蛇这会儿变得阴森森的,不是黑玫瑰的样子,黑玫瑰虽然冷,那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说白了,是欲拒还迎的手段,此刻却是阴恻恻的森寒,这才是他本来的气息。
狐狸心想,要不是豹兄非要套点有用的线索,这等捂不热的冷血畜生,直接收了,免得再出来残害其他生灵才对,他会吸人,难道其他物种就放过?吃像自己这样修为不低的精灵,并不比人的功效低,他吃什么不是吃?
蛇小幅度摇着脑袋,眼睛冒着幽幽的冷光,盯着狐狸,完全就是准备攻击的姿态。
狐狸觉得下一刻,他嘴里的信子就要吐出来了,这玩意不是真要吃了自己吧?最近他应该得了不少生人精气滋养,修为肯定今非昔比,自己还打得过他吗?
狐狸嘲讽道:“哟?这是恼羞成怒了?别说我就能把你扯成肉段子,且昨日那俩还在下边坐着,只要我喊一声,立刻就能冲上来,你要是不信,我喊一声试试?”
蛇阴恻恻道:“你以为我会怕你们?即便抓住我又如何?你不会以为只我一个吧?”
狐狸问:“你什么意思?不止你一个?”
蛇冷笑:“不然你以为呢?人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与其跟这些劣等物种酱在一处,不如跟我一起,好歹也能早些修成正果!”
狐狸追问:“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蛇道:“人这种劣等之物,却拥有比我们更精纯的气息,凭什么?我们飞禽走兽修行,还要先修得人身,才能继续往上走,而他们人生来就是人,生来就站得比我们高,天道何以如此不公?我不服!”
狐狸道:“所以你心怀怨怼,干脆吸人?”
蛇道:“人性下劣,却拥有高等的气息,十分不合理,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不过是容器,精气是替我们精灵储存的,我们吸食他们,只是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
狐狸被他的脑回路,惊呆了!言辞凿凿,理直气壮的模样,他都快信了!
狐狸小心翼翼问:“你别不是跟什么邪门歪道,混在一起,被什么东西蒙蔽了吧?”
蛇大喝:“我们才是正道!”
好家伙!这等气急败坏,看来被踩尾巴了!
狐狸继续套话:“你说我们?还有谁?你得跟我说清楚,我才能决定要不要跟你走!”
蛇却又冷静了:“这会儿不必打听太多,到时自然知晓。”
狐狸道:“一点诚意都不肯拿出来,要我怎么信你?”
蛇思考片刻,便说:“我带你去求见右护法。”
狐狸问:“什么右护法?右护法是什么?”
蛇解释:“右护法就是我教右护法。你问什么物种?是只鹈鹕精!”
狐狸很惊讶:“你何时入的教?居然还有教!什么教?”
蛇道:“神教!”
砰的一声,门从外面被大力踹开,骚狐狸还没来得及查看来者何人,一道黑影划过眼前,接着两道黑影纠缠在一起,虽然都是黑色,但绝对可以分清,一道清亮,一道污浊,污浊的那道明显气势不敌,竭力打算逃开,无奈清亮那道缠得太紧,他根本挣脱不开。
松雪和狐狸目不转睛盯着战场,比他们自己亲身上阵还紧张。
外间的翠妈妈听见动静,还以为有客人闹事,赶过来查看。
已经焦头烂额的黑腹蛇心生一计,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气力,一个挣脱,挣开了青阳的缠缚。众人再看时,发现翠妈妈脖子上绕着一条黑蛇,蛇脸贴着翠妈妈的人脸,蹭来蹭去,信子一会儿吐出来,一会儿吞进去,但没人会觉得是亲昵的举动。
实际上,现场如果有人,定然早就吓昏过去,好在都不是人,都是一副畜生相,谁嫌谁呀?唯一的人,翠妈妈自己看不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只觉得脖子凉飕飕的,冰得她脑仁疼,伸手去摸,一团滑腻的触感,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
就听已经换回人形的青阳冷声道:“你最好先松开她,我还能留你一命!”
骚狐狸也连忙附和:“冲虚,快松开!松开!再不松开真要变蛇羹了!”
翠妈妈战战兢兢问:“蛇?什么蛇?哪儿来的蛇?”
再摸摸自己脖子,又跟动来动去的黑蝮蛇打了个照面,翠妈妈两眼一黑,当即昏死过去,但黑腹蛇并没有因此就松开,尖牙还是在她的动脉附近流连,像是在威胁什么,以它的毒性,只要一口下去,翠妈妈能当场归西。
青阳道:“你咬死翠妈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要被我剁成蛇段,炖成蛇羹?”
狐狸急道:“害人性命是犯天条的,要受雷击之刑的!冲虚,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不要一错再错了!”
黑腹蛇应该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还是在翠妈妈细皮嫩肉的脖子上绕啊绕的,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青阳和狐狸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蛇玉石俱焚,索性咬死翠妈妈。
僵持了一盏茶的功夫,正当青阳不耐烦之际,忽见一只小白猫以极快的速度,冲到翠妈妈晕倒的地方,伸出爪子,对着蛇头就是一顿左右开攻,连环暴击。
青阳和狐狸眼睁睁看着蛇,不知是被扇晕,还是扇死了,反正蛇头是耷拉下来,原本死死缠着翠妈妈的蛇段子,也松开了。见蛇软趴了,小猫也不打了,叼起蛇头部位,拖着就走,好大一条,还怪沉的,小猫挪了好一会儿才送到青阳跟前。
青阳原以为菜猫吃菜,并非像她说的那样,是因自幼养在寺庙,而是纯属废,野外捕猎技能不够,没办法,才吃菜果腹。可今天她这快狠准的一顿操作,哪像不会捕猎的?她确实打不过如豹子这等猛兽,但抓几条蛇,几只耗子兔子,轻而易举,她不抓不吃,仅仅因为不想。
狐狸连忙上前去把翠妈妈拖开,送到安全的地方。
青阳捏住蛇的七寸,检查了一下,发现还没死,只是被抽晕了。
人形的松雪使劲吐了两口,又找了杯水,漱了几遍口,觉得那股味道没有了,才解释说:“我没有打死他,我不杀生!”
青阳想,抓蛇,猫果然比豹子合适,属于精细活儿,豹子还是大材小用,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