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草,有挂?’
陆琛拿鱼叉的手微微颤抖。
短暂激动过后,他也清楚了悬浮卷轴的妙用。
一句话来解释,就是要肝,肝技艺的进度。
进度圆满,技艺就能突破。
对于爆肝,他再熟悉不过。
上一世的自己,学习上靠着天道酬勤考入大学,游戏里靠着勤能补拙学会回旋踢,几何桶,光速QA这些操作。
想了想,这很有可能就是老天眷顾,从而送他卷轴的原因。
有挂傍身,陆琛心情大好。
他坚信只要自己勤加练习,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成为顶级叉鱼高手。
平复心神,陆琛回忆着父亲传授的技巧,举起鱼叉。
“站姿稳,杆紧握,眼要尖,出手快,位置准,力道狠。”
口中默念,陆琛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左脚在前,右脚在后,眼睛紧盯着五步外的刺儿菜。
左手攥着麻绳,右手紧握叉柄,手臂连带着上身一起发力,往前一掷。
“扑”的一声,铁刺擦着刺儿菜叶边,直直插入泥地。
没中。
陆琛没有泄气,拉动手中麻绳,拽回鱼叉。
接着,又是一叉掷出,这一次不偏不倚刺中边上的菖蒲。
“再来一发。”
终于,在第三次命中刺儿菜。
“可惜,没能刺穿它的花果。”
陆琛长吁一口气,还是得多练。
他拽回鱼叉,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期间他尝试一次随手扔鱼叉,不出意外,进度没能提升。
卡碧油鸡是行不通的。
必须是要全身心投入,技艺进度才能涨。
如果命中目标,涨幅就会更多一些。
接连投刺三十几次,陆琛觉得胳膊有些酸软,手心也磨出几个水泡。
他停下歇息。
毕竟原主以前没有从事过太多体力劳作,欲速则不达,不能操之过急。
值得一提的是,经过刚刚的连投,他的投刺水平有明显的进步。
五步之内少有失手,不能说百分百命中刺儿菜的花果,但是命中茎叶问题不大。
【技艺:投刺(未入门)】
【进度:46/100】
【特质:无】
距离入门还差一半进度,陆琛不打算再试。
他还有一些余力,准备在湖边转一圈,看看能不能叉个一两条鱼回去。
他提着鱼叉,背起鱼篓,沿着河岸转悠起来。
转了二里地,一无所获。
不是技术不行,而是连个鱼影都没见着。
“见鬼,这还没入冬,鱼就没了?”
陆琛又往北行走三里多路,直到落日余晖洒满湖面,他才找到一条黄鳝,只因目标太细,没能刺中。
“出师未捷啊。”
钓鱼空军也就算了,叉鱼也能空,这是陆琛没想到的。
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他在天黑之前,捡到几个田螺。
他把田螺当成宝一样放进鱼篓,这才折返回家。
刚进村子,没走几步路,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
“阿琛哥。”
陆琛觉得耳熟,转身望去。
只见一名黄脸少年双臂过膝,光着脚,手里拎着两条鲤鱼。
陆琛认出来人。
陈广,前庄陈瞎子的儿子。
本来陆陈两家关系还算不错,直到前年陈瞎子算命回来路上遭遇饿狼,留下孤儿寡母,两家大人的关系这才变淡。
不过陈广和陆琛倒是没怎么受影响,相处还是和以前一样。
“阿琛哥,真的是你,我还以为看花眼。”
陈广小跑几步,来到跟前:“你这是出来捕鱼啦?”
“嗯。”
“阿琛哥你终于想通了,要我说啊,你就不该读那劳什子书,早点跟着陆叔捕鱼打猎,说不定现在连娃都有了……”
陈广喋喋不休,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陆琛倒是无话可说。
陈广说着说着往陆琛的鱼篓里瞅了一眼,脸色忽变。
“不好了阿琛哥,你的鱼不见了。”
“我去。”陆琛连忙取下鱼篓。
直到看到几只田螺静静趴着,他才想起来。
他有个勾八鱼啊。
好在田螺没掉,算是虚惊一场。
陆琛如实相告:“没丢,沿咱们河岸一圈,都没看到鱼,只捡到几个田螺。”
“东南两岸没多少大鱼,只有往深水区才有,想要叉鱼你得去西岸那边碰碰运气。”
“还这样啊?谢了,阿广。”
陈广要是不提醒,陆琛指不定要浪费多少时间才能知道这个讯息。
“咱俩谁跟谁啊,还谢我。喏,这条鱼你拿去。”
陈广笑嘻嘻地将一根草绳递过来。
陆琛正恍惚,一名盘发妇人突然出现,抢先接过草绳。
“你这孩子,你在笑话你阿琛哥没本事吗?他能要你的鱼?”
“娘,你怎么来了?”陈广愣在原地。
盘发妇人正是陈广的母亲,刘玲。
刘玲白了陈广一眼,又冲着陆琛一笑:“阿琛啊,小广这孩子打小就这性格,你别往心里去啊。”
不等陆琛回话,转头又教训起自家儿子:“再有一个月就要成亲,做事还这么毛躁。还有你在你何伯那有大半个月,他就给你这两条鱼吗?这又要交贡税,又要准备聘礼的,哪里够啊,这日子简直没法过……”
“刘婶,交什么贡税?我怎么没听说。”
乡下妇人的碎碎念,陆琛本没有放在心里,但对方提到贡税,他就多嘴问一句。
“县衙刚刚来通知的,说什么上仙降临东宁郡,各地都要交贡税,一人要交一两税银。”
‘一两?疯了吧。’
陆琛面色凝重:“那什么时候交?”
“说是大后天下午就来收,我就说这县衙一来准没好事,说不定这贡税都是瞎编的……”
刘玲骂骂咧咧说着,说着说着又扯到何伯身上。
“这铁公鸡,走,先回家,一会找他去。”
刘玲一声招呼都没和陆琛打,拽着陈广就要离开。
陈广低着头:“阿琛哥,对不起,我……”
“没事。”恭喜的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陈广家就在前面,陆琛回家必然要经过。
还没靠近他家院门,就听到屋子里面传来争吵声。
“娘,都没有喊阿琛哥进来喝口水。”
“还喝水,他家连水都喝不起吗?你老实交代,刚刚是不是这破漏书生骗你的鱼来着。”
“阿琛哥怎么会做那种事,是我自己给的。”
“他那死鬼老爹以前那么风光,要你在这充好人?还有,以后不许你再叫他哥,跟他断绝往来,听到你要成亲了,连个屁都不放,一点表示都没有,他算哪门子哥?”
“这不是陆叔刚走,他家现在遇着难处,我寻思咱能帮一点是一点。”
“帮?那谁来帮帮你娘,我每天起早贪黑,天还没亮就到城里倒夜香,你知道山路有多难走,粪桶有多臭?你知道吗?”
“呜呜呜……”
呜咽声渐起,陆琛不再停留,默默离开。
世道艰难,人皆不易,说到底还是得兜里有子才行啊。
陆琛回到自家小院,天已变暗。
推门进屋,桌上掌着灯,摆着碗筷。
一只碗倒扣在另一只碗上,显然是为保温。
陆琛不由心头一热。
饭后,他来到陆忠安屋外。
屋门没关,陆忠安弓着身,正挑灯缝针。
“阿琛回来了,堂屋桌子上有饭。”
“嗯,已经吃过了。”
“好,那就去休息吧。”
陆琛没动,在门口站了一会。
他和陆忠安,一个没说叉鱼空军的事,一个没提贡税的事。
叔侄俩,缄口不言。
终于,还是陆忠安打破沉默:“衣服破了,脱下来我给你补补。”
陆琛脱掉身上葛衣,这才发现胸前撕有一道口子。
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划破的。
将衣服递给陆忠安,陆忠安一针一线缝着。
陆琛默默退出房间,关上房门。
他抱来一些茅草,扎了个草人。
又找来磨刀石,将鱼叉的三根铁刺打磨一会。
做完准备工作,就开始对着草人投刺鱼叉。
上衣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鱼叉脱手,远距离投刺在练。
鱼叉不脱手,近身投刺也在练。
右手水泡磨多了,他就换成左手。
直到力竭,这才去洗漱。
躺在床上,他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今夜注定无眠。”
陆琛闭上眼睛。
五息过后,鼾声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