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深夜带饭探班,却遇到患者家属持刀闹事。

为了保护身为医生的妻子,我用身体足足替她挡了十二刀,性命垂危。

她守着我的病床三天三夜,心疼得直掉眼泪。

恰巧此时,妻子早已逝去的前未婚夫突然出现,声称要娶她回家。

大家这才知道,原来沈医生的前未婚夫根本没死,而是因为工作性质无法与外界联系。

面对前任的告白,妻子牵着我的手,面无表情地毫不犹豫拒绝,表示只会与我厮守一生。

我以为五年的付出终于得到了她的真心回报。

直到对讲机忽然传来妻子颤抖的声音。

“再等等......等他死了,我们就结婚。”

我才知道,原来妻子心里一直另有他人。

后来在手术知情同意书里,我偷偷塞了一份离婚协议。

1

“再等等,周子期有一刀靠近肠道,极有可能会肠壁破裂。”

护士别在胸口上的对讲机,忽然传出妻子沈辞颤抖的声音。

我猛地抬起头,和正准备给我换吊瓶的护士四目相对。

她向我致歉,连忙转过身背对着我,慌张地在对讲机上乱按一通,似乎想关掉它。

可她不仅没关掉,反而还不小心摁到扬声器。

霎时,妻子声音在安静的病房内被无限放大。

“若现在离婚,我们都会被有心之人讨伐,我不愿你受委屈。”

“所以等他死了,我们就结婚......”

“怀安,这些年我很想你。”

我的妻子在唤别的男人名字时,语气温柔眷恋。

这是我从未拥有过的温柔。

心脏忽然像被刺进无数根针,痛到无法呼吸。

护士快步走到窗台,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脸上的表情,随后捂着嘴轻声提醒:“沈医生,您刚刚话筒没关,周先生他听见了。”

对讲机那头没再传来声音。

几分钟后,沈辞气喘吁吁地出现在病房门口,她拉住我的手,眼神中竟带着一丝充满愧疚。

“子期,你别误会,我和许怀安多年没见,大家都以为他在外面遇难了,如今活生生地站在面前,难免会控制不好情绪。”

她的瞳孔倒映出我的身影。

苍白、脆弱、深浅不一的刀口遍布全身,就连脸上也被缝了线,曾经最引以为傲的脸,如今变得丑陋不堪。

我嗯了一声,把手抽回来。

“你心里是不是一直住着他?所以才对我如此抗拒?”

听到我的质问,沈辞眼中的那点愧疚消失殆尽。

“你不要胡闹好吗?我已经向你道歉了。”

“是不是!”

我的音量猛地提高,吓得她浑身一颤。

“就算是又怎么样?”

她咬着唇,快速承认。

“如果不是外界传言他遇难了,我又怎么会委身嫁给你?”

“周子期,你不是爱我爱得死去活来吗?怎么连这都忍受不了?”

我闭了闭眼,一股无力感如潮水向我涌来。

我和妻子沈辞是相亲认识的,互相看顺眼再加上家里催得紧,就火速领了证,我对她日久生情,可她却依旧对我一副淡淡的态度。

原以为是她性格天生冷淡,所以结婚几年来我对她嘘寒问暖,事事都向着她,试图捂热她的心。

终于她对我的态度也逐渐好转。

直到三天前,她忙手术忙到凌晨都没来得及喝一口水。

我心疼,带着熬了四小时的汤去探班,却正巧遇到不治身亡的患者家属持刀闹事。

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妻子,我毫不犹豫地挡在她的身前,与闹事者肉搏,足足被砍了十二刀,直到安保人员匆匆赶来,我才彻底放心地晕倒过去。

在这抢救的三天,沈辞时常抚摸着我脸上的刀伤,心疼地流眼泪。

恰巧此时,疑似遭遇不测的战地记者—许怀安,也就是沈辞的前任未婚夫,出现在医院,当着我和所有医护人员的面深情款款地向她求婚。

我的妻子沈辞是怎么做的呢?

她坚定不移地拉着我的手,拒绝了许怀安。

她在众人面前说只会和我度过余生。

,说话时,她的眼睛闪亮亮的。

我以为我终于走进了她的心里,殊不知她背地里却盼着我死,好和许怀安在一起。

2

“离婚吧。”

我的头脑此刻变得无比清晰。

“既然你心里有他,那就离婚吧,财产该怎么分就怎么分。”

病房门口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沈辞忽然变了副面孔。

,她眼睛蒙上一层水汽,委屈不已,冲我嘶吼:“周子期,你说的是人话吗?你个王八蛋!我为了你,整整三天不眠不休,生怕失去你,可你呢?你就是这样想我的是吗?什么叫我心里有他?承认我的心里一直有他,可你为我挡刀的那刻,我就知道没有嫁错人!”

沈辞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几乎快要哭出来。

“我承认最开始忘不了怀安,可你倒在我面前时,我才发现我早就爱上你了。周子期,我只是没控制好情绪,说错了话而已。”

“求求你相信我,我只是跟他叙叙旧,其余的什么也没有做。”

“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我答应你,以后绝对不会跟任何异性说话,只求你别跟我离婚好吗?我们结婚了五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还是说你早就想和我离婚了?”

话音刚落,她便捂着脸小声抽噎,哭起来,仿佛我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恶人。

不明真相的群众窃窃私语。

“不是吧,这男的控制欲那么强?话都不让人家说啊。”

“沈医生前几天还为了他,直接拒绝了许先生的求婚,他两要是真有什么,还轮得到他?”

“是知道自己比不过人家才替老婆挡得刀吧,这样就可以道德绑架沈医生了,毕竟长得没许先生帅,现在脸被砍伤了,丑上加丑了。

“说得好有道理,可惜现在他只剩下贱命一条了哈哈哈哈。”

我不自觉握紧拳头保持沉默,她小声地抽噎着。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许怀安冲上来推我一把,随后把沈辞护在怀里。

他这一推牵扯到不少伤口,我嘶了一声,疼得龇牙咧嘴。

“周子期!你既然娶了阿辞就!就不应该让她流一滴眼泪是这样欺负她的吗?!”

怀安,阿辞。

叫得真亲热。

也许是注意到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搂搂抱抱不好,沈辞很快推开了他,抹着眼泪轻声解释:“是我越界了说错话了,不怪他。”

眼前这一幕,他们两倒像是对恩爱夫妻。

我眯起眼睛,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沈辞,你不是说你和许怀安只是过去清清白白吗?既然如此,那和他过去道个别吧。”

“只要你跟他划清界限以后再不来往,我就相信你。”

二人瞬间变了脸色。

在我和众人的的注视下,沈辞咬咬牙,一把推开了许怀安。

“有些话必须要跟你说清楚。”

她的声线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听见了怀安,我如今已为他人妻,现在既然嫁给了子期也只想和丈夫度过余生,就不能负他一片真心。

“还请许先生自重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了......关于以前的种种,就当做一场梦吧。。”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沈辞。

她嘴上说着分离的话,可双眼却充满留恋。

许怀安没接话,撇了我一眼,转身走出病房。

直到身影彻底消失在病房,沈辞才缓缓转过身,轻轻在我额前落下一吻。

“子期,还有一台手术等着我,你伤还没好,不要想那么多了。”

“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和他有来往,你以后也不要再说离婚这种傻话了,答应我好吗?”

人群中有人发出感叹。

“像徐医生那么深情的女人去哪找?”

沈辞红着脸打发众人:“好了好了,说几句情话也要被偷听,快忙你们的去吧。”

等看热闹的众人散去后,沈辞又恢复那副冷淡模样。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我。

“别胡闹了我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跟你离婚的,你还是好好养伤吧,毕竟你为我挡刀的事迹已经被媒体报道。

“毕竟现在跟你离婚,影响的只会是我和怀安,他职业特殊,不能因为这事背黑锅。被网友诟病,你还是死了离婚这条心吧。”

他许怀安不能背黑锅?那我就活该被扣道德绑架妻子的帽子?

我此刻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恨不得站起身把沈辞撕碎活剥。

可我动弹不得,只要一动,就会牵扯身上的伤口,我只好恶狠狠地瞪着她,咬牙切齿:“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该为你挡刀!”

她摆摆手,一副我拿她没办法的模样:“可是你已经挡了,还能怎么办呢?”

“周子期,我是真的很感动你为我挡刀,可你千不该万不该跟怀安比,只要你乖一点,我可以答应你以后都不离婚绝不在外过夜,你也依旧会是我的合法丈夫。”

3

小辈之间的事情,不应该影响长辈。

隔天岳父岳母提着果篮前来看望。

岳父坐在病床边,半天没有一句话。

我能理解。

毕竟他是知名大学的教授,无论对谁都板着脸,让他说一句关心人的话比登天还难。

唯一对我露出点笑容,就是在我挣到第一桶金的时候。

怕他老人家担心,我正想开口安慰几句,他开口第一句话却是:“对了,我听说怀安那孩子回来了?”

这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我的心上,刚刚还在发昏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我身体往后仰,没有接话。

沈辞仔细打量着我的反应,随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哎呀!”

得到答案后的岳父喜笑颜开。

“那孩子在哪呢?快带来我们见见。”

岳母喜不胜收,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四处寻找许怀安的身影。

最后沈辞拗不过父母,拿起手机给许怀安打去电话,而我只是静静地坐在病床上发呆。

许怀安刚踏进病房,岳父岳母的惊呼声不断。

他们围着许怀安,一会拍拍他的肩膀,一会抹着眼泪。

“黑了!还瘦了!变得更有男人野性了!”

岳父眼里满是欣赏。

我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是会笑的。

为沈辞被他人捅了十几刀是我,身上缝的线比命还长的是我,而许怀安只是黑了,瘦了,就得到岳父一句有男人野性。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才是一家人,而我只是热心群众。

我过于安静,岳母察觉到一丝不对,她轻轻地拉了拉岳父的衣袖,朝我的方向仰头。

众人这才注意到病床上还躺着一个我。

岳父笑容僵在脸上,随后又维持着笑容坐在病床边,对我嘘寒问暖。

感觉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

明明是差不多的话,可还是一眼能分辨的出真假。

沈辞接过护士的点滴,准备亲自和我换上。

“小周啊,其实我和沈辞妈一直有个心愿未了......”

“您说。”

我伸手去接换下来的空瓶。

岳父有些踌躇,话说得吞吞吐吐。

“就是怀安这孩子吧,我们是看着他长大的,从小就跟我们沈辞感情好.....”

我皱眉,有些不妙。

岳父看看沈辞又看看许怀安,接着说道:“其实在我们心里,女婿的位置一直都是怀安,你看能不能让怀安向沈辞求个婚,也算了了遗憾了。”

话音刚落,犹如炸弹一般在我脑子里炸开,久久无法平静。

这意思是,让我这个现任丈夫看着情敌向妻子求婚?

见我愣在原地,岳母连忙解释道:“就是走个过场,没别的意思。”

“这不好吧。”

沈辞出声,我内心又燃起一丝希望。

沈辞心里还是有我的吧?

我看向沈辞,她接着开口道:“不过我爸妈也就这一个心愿,子期你就答应他们吧。

“况且是你顶替了他的位置,大度一点呗。”

这一刻,我忽然什么都释怀明白了。

岳母见情况不对,又接着打圆场。

“小周你别误会,沈辞心里是有你的,你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沈辞睁着眼睛守着你三天三夜,眼睛全是红血丝啊......”

“好。”

我出声打断岳父岳母的唱和。

似乎没想到我会答应,他们脸上一喜,岳父更是大步流星,把许怀安拉到沈辞面前,随即期盼地看着二人。

许怀安笑得儒雅:“其实我已经向阿辞求过婚了,可她拒绝了我。

“也是,前一次连戒指都没有准备好,怎么能算求婚呢?”

他伸手,扯下一段病房窗外的爬山虎,低头编织。

不一会,一枚绿植戒指摊在他的手心。

随即当着众人的面,单膝下跪。

许怀安看着沈辞时,眼睛温柔深情。

“阿辞,无论富贵还是贫穷,你都愿意嫁给我吗?”

说来好笑,我是沈辞的合法丈夫,是她光明正大的枕边人,如今却成了他两爱情的见证者。

岳母看到这一幕,激动地落泪。

不少路过的人停下脚步起哄,他们不明白事情始末,却热衷于掺一脚。

只有我冷静地像个局外人,看清了妻子脸上对另一个男人的痴迷和爱意。

她鬼使神差地把手伸了过去,在中指即将带上戒指时。

“沈医生!院长召开临时会议!”

沈辞如梦初醒,猛地收回了手,却慌张地回头看我。

我佯装无事发生的模样,她才松了一口气。

送走岳父岳母后,她当着我的面对许怀安再次划清界限:“今天只是为了圆爸妈的梦,以后不要再来往了。”

随后二人一前一后的离开。

这分明是做给外人看的。

因为没一会,病房门把手上倒映着走廊上二人拥抱的画面。

我别过头,拳头逐渐握紧。

这婚,离定了!

4

我摸出手机,在网上找到一名专门打离婚官司的律师。

两百多场,百分之九十三的胜率,成功离婚率很高。

我先是把情况向律师说明,并请他帮我拟好一份离婚协议送到医院。

做完这一切后,我把缠满全身的绷带一点点撕开,使伤口暴露在空气下。

血肉黏在绷带上,扯得生疼,血珠不断从伤口处渗出。

说来好笑,我为沈辞挡刀已经快一个星期了,可这伤口就是反反复复好不了。

由于我伤势严重,再加上又是沈医生的丈夫,医院特意给我分了单间病房,我救下的不止沈辞,还有几个实习护士。

起初做完手术时,只要我嘶一声,就立马会有护士询问我的伤势,可如今许怀安来了,哪怕我把身上的绷带拆完,伤口复发,也没人发现。

不过这正合我意。

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口和摆放在床头的离婚协议,我笑了。

没过几天,伤口因长期暴露在空气下,导致严重感染。

大大小小的黄色脓包堆积在刀伤处,看上去恐怖吓人。

差不多了。

我强忍着剧痛,摁下呼叫铃,看着气喘吁吁赶来的护士,我慌张地把伤口展示给她看。

护士显然被我的伤口恶化程度吓着了,连忙喊来了沈辞。

沈辞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巴,好半响才反应过来,讲话磕磕巴巴:“快,快!给病人准备手术!”

“等一下!”

我使出浑身力气喊出声。

沈辞停顿住脚步,疑惑地回头看我。

“我不要她为我做手术!”

身上的剧痛使我说话一字一顿,但我依然扯起一抹讽刺的笑。

“毕竟等我死了,沈医生就能和她的心上人结婚了对吧?”

沈辞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拿起对讲机的手缓缓放下。

“所以,麻烦去打印一份手术知情书给沈医生签署吧。”

在她身旁的护士看看沈辞又看看我,似乎拿不定主意,最后沈辞轻声说去吧,她才急匆匆地离开。

“子期,你没必要拿你的身体跟我赌气。”

沈辞脸上闪过一丝痛楚。

我的伤口集中在手臂和腹部,伤口溃烂轻则截肢,重则失去生命。

可我不在意。

若无法和沈辞离婚,我只会死得更快。

护士送来知情书后,我执意要翻开检查。

趁她们不注意,偷偷地把离婚协议需要签字的那页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