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無能的無雙和隨心的無敵

「唷,各位,好久不見,雖然感覺你們應該不太歡迎我,不過,我來了。」

像是混混一般的語氣,又像是在打哈欠一般的樣子,這就是南雲願最大的特色。

「咦?始同學?南雲同學嗎?咦?什麽?怎麽回事?」

聽見香織欣喜若狂的呼喊聲,站在一旁的雫頓時陷入混亂,視線來回望著香織與始。相對于香織一眼認出眼前這名一頭白發、配戴眼罩並身穿黑色大衣,抱著希雅的人就是始,雫的理解力還沒來得及跟上現實。

不過,盡管疑惑,雫依然試著將越過肩膀回頭望著自己與香織的少年,與記憶中的南雲始重疊,不由得當場瞪大雙眼,發出一聲驚呼:

「咦?咦咦?真的假的?真的是南雲同學嗎?咦?什麽?這是真的嗎?」

「呃,你先冷靜一點,八重樫。你最大的賣點就是冷靜沈著吧?」

「哎呀,小雫醬也會驚訝呢~你不是早能感應到我沒死嗎?」

原本雫也和香織一樣,做好必死的覺悟,這時卻發生一連串出乎意料的事件。就算雫再怎麽冷靜,仍免不了陷入混亂,甚至忘了身上的疼痛,連話也講得斷斷續續。

始叫喚了一聲正混亂不已的雫制止她時,不經意地察覺到從上空傳來的氣息,于是擡起頭,讓開讓願伸出手以公主抱的姿勢接住從天而降的月,再以同樣的方式接住隨後跳下來的密雷迪,讓她站到自己身邊。

最後一個落地的則是遠藤。

「喂,南雲!我說你啊!那樣會被余波震飛吧!是說剛才是怎樣?居然二話不說打穿迷宮地面,你究竟在想什麽啊!?」

遠藤不滿地抱怨,同時放眼環顧四周,就在他發現朋友們和成群魔物,正僵硬地緊盯著自己與始等人時,當場「唔喔!」地發出一聲奇怪的悲鳴。緊接著聽到一聲半帶重逢喜悅,半是責怪他爲什麽要回來的憤怒高喊:

「「浩介!」」

「重吾!健太郎!我帶救兵來了!」

聽見『我帶救兵來了』這句話,光輝等人與女魔人終于回過神,再次定睛打量始與兩名少女。

然而,願像是完全不在意周遭的視線,臉上挂著些許不耐煩的表情,迅速地向月與希雅下達指示:

「月,不好意思,麻煩你去保護那群石化的家夥。希雅,前方有個倒在地上、身穿騎士铠甲的男人,請你去察看一下他的狀況。」

「嗯……交給我。」

「收到!」

月似乎絲毫沒把周遭魔物放在眼裏,踩著悠然的步伐前進。希雅則借著驚人的跳躍能力,一口氣飛越魔物群頭頂,在倒臥不起的梅爾德團長身邊落地。

「始、始同學……」

香織用顫抖的聲音再次呼喚始的名字,其中蘊含了萬千情緒,仿佛隨時都會潰堤,卻仍努力壓抑。重逢的欣喜自然無須多言,從中亦能感受到日益強烈的愛慕之情,伴隨著苦澀流露而出。然而,除了宛若熔岩的熱情,另一股完全相反的寒冷沁骨悲痛,同樣包含在對始的那聲呼喚中,是因爲始來到這般絕境吧。雖然香織不清楚事情的經過,但臉上的表情如實地表達出她有多麽希望始能立刻逃跑。

始回望了香織一眼,聳聳肩簡短地說道:「不會有事的,待在原地別亂動。」接著立即發動『瞬光』,身體的知覺能力隨之爆發性提升,並從『寶物庫』取出三座十字浮遊炮,有如盾牌一般配置在香織與雫周遭。

突然從虛空中出現的十字架飄浮物體,讓香織與雫驚訝地瞪大眼睛。始轉身背對她們,用堪稱傲慢的態度向原凶·女魔人開口提議。因爲女魔人還不是始的敵人,他才特別大發慈悲。

「那邊的紅發女,如果你現在立刻離開,我保證不會追過去,不想死就立刻消失。」

「身處戰場,必須迅速做出判斷才行啊。我是說,現在逃走的話,我可以放你一馬。聽懂了嗎?」

女魔人再次確認自己沒有聽錯後,臉上表情倏地繃起,接著——

「殺了他!」

她伸手指向始,向魔物下達短短一句命令。

此時,由于事態發生得過于突然——尤其是愛獸,亞哈托得被莫名其妙的攻勢一擊斃命,女魔人失去冷靜,犯下了致命性的錯誤。

「原來如此。那我可以把你視爲『敵人』吧?」

始如此輕喃的同時,晃動的空間襲向他。

他身後傳來「始同學!」、「南雲同學!」這樣充滿焦躁的警告聲。只見喀邁拉從左側襲來,始卻絲毫無以爲懼地伸出義手一把捉住,像拎著小貓咪似地將其舉向半空。

喀邁拉感到驚愕,但爲了掙脫始的制伏而不停掙紮,空間的晃動也隨之更加激烈。始見狀後,眼神滿是不以爲然地看向喀邁拉。

「喂喂,這種半吊子特有魔法是怎麽回事?雜耍賣藝嗎?」

明明應該是隱去氣息或蹤迹的特有魔法,然而喀邁拉每做出一個動作,就會讓空間産生大幅晃動,根本沒有意義。再怎麽本末倒置也要有個限度吧——始忍不住吐槽。

深淵裏,也有一些魔物具備消除氣息與形體的技能,但不管哪個都是極度棘手的隱蔽能力。與之相比,一移動就露出破綻的隱形魔法,在始看來太過拙劣。

始不但光憑單手舉起壯達數百公斤的巨大身軀,而且喀邁拉在半空中不斷扭動身體、死命掙紮,始依舊不動如山,女魔人與香織等人各個一臉愕然。

他以眼角余光瞥了衆人一眼,好像是在嫌棄喀邁拉連觀察的價值也沒有,將力量注入義手。一道「喀叽」的顫栗聲隨即響徹四周,激烈晃動的空間戛然停止,被捉住頭部的喀邁拉現身在衆人眼前。先前的威容已蕩然無存,扭曲碎裂的頭顱還握在始的手中,身體無力癱垂,一動也不動。

「不會吧……」

某人用沙啞的聲音低喃。

始將氣斷身絕的喀邁拉隨手扔了出去,再以極其自然的動作拔出多納爾。好比水從高處流往低處,自然得近乎不自然地瞄准目標。槍口對准乍看之下空無一物的虛空,然而——

砰!砰!

狙擊絕對沒有落空。

清脆的爆裂聲響起的同時,兩道劃破天空的紅色閃光不由分說地貫穿目標。空間瞬間晃動一下,從中出現頭部炸裂的喀邁拉,以及心髒被射穿的僞布魯塔爾,它們僅在半空短暫停滯後,便搖搖晃晃地墜落地面。

「好久沒用過這招了,出現吧!青眼白龍!」願的突發性中二病似乎又發作了,不過這樣子也順帶表明了自己的身分。

畢竟異世界人知道什麼是「青眼白龍」嗎?(雖然月和希雅都說過不少熱門的梗,比方說但是我拒絕)

至於為什麼是青眼白龍,那只是因為這地方太小了。

「『縛煌鎖·千鎖』。」

『縛煌鎖·千鎖』,願自創的複合魔法。

以『縛煌鎖』為基礎,加入不同屬性的能量,產生擁有各種附加效果和能力『縛煌鎖』。

以風屬性『縛煌鎖』,『縛煌鎖·風』為例,目標被束縛後會被如同利刃般的狂風催殘。

『縛煌鎖·炎』讓目標灼燒,『縛煌鎖.雷』附帶極強電流,『縛煌鎖·冰』讓目標瞬間凍結,『縛煌鎖·土』讓目標石化,『縛煌鎖·光』淨化目標,解除所有異常狀態,『縛煌鎖·暗』對目標施加各種異常狀態。

『縛煌鎖·千鎖』則是瞬間發動上述所有的『縛煌鎖』。

並且所有『縛煌鎖』除了鎖鏈的造型意外,最前方還加入了一截槍頭。

進可當作長槍或匕首,秒殺敵人,退可利用附帶效果燒血燒死對面。

是個攻守兼備的技能。

願每根手指都操控著一根的『縛煌鎖』,瞬間貫穿數只隱形的喀邁拉。

「融!」十根不同屬性的『縛煌鎖』化作一根七彩的巨型『縛煌鎖』,足足有手臂粗細的鐵鍊甩出,貫穿了魔人的白鴉,同時削掉了魔人的半只左耳。

若攻擊的准頭稍微再偏一點……女魔人一思及此,頓時背脊一陣顫栗。

視線前方的那名男子,宛如嬉戲、或捏死蟲子般,輕松消滅以強大無敵爲誇耀的魔物軍團。那群怪物,不對,那群惡魔隨時都可以殺了自己,此時此刻,自己的生命正握在他們的手上。

理解這個事實後,一向自诩擁有堪比戰士強韌精神的女魔人,不禁全身發抖。壓倒性強烈的死亡預感,以及眼前如怪物般的不可能存在,讓女魔人感覺理智仿佛逐漸消磨殆盡。

那是什麽?爲什麽那種東西會存在?要怎樣才能從那個怪物手中活下來!?

這些思緒在女魔人的腦海中卷起陣陣漩渦。

光輝他們也是一樣。他們沒能在第一時間看出白發眼罩少年的真正身分就是始,只知道有個來路不明的家夥突然出現,毫發無傷地擊退讓他們嘗盡苦頭的魔物們。

「怎麽回事……他究竟是什麽人!?」

光輝僵止不動的身體躺在地上低聲這麽說,這也是在場所有人心中的念頭。而出聲替衆人解答的是剛才僥幸脫身,又憑著意志力回到此處的同伴·遠藤——

「哈哈,或許很難置信吧……白髮的就是南雲始喔。旁邊的就是南雲願。」

「毀滅的爆裂疾風彈!哈哈哈!強韌!無敵!最強!粉碎!玉碎!大喝彩!」

青眼白龍口中光波凝聚,瞬間射出。

如同雷霆的疾風彈正如其名,摧毀著面前的一切。

亞布索得正張開大口對准疾風彈,口中的純白光芒一邊發出光輝,一邊以怒濤之勢集結聚合。

那是剛才梅爾德團長那招『最後的忠誠』中蓄積的龐大魔力。雖然範圍僅限周圍數公尺以內,但具備的威力要消滅一個人綽綽有余。

強大的魔力聚集至極限,下個瞬間,便化作炮擊發射而出——

可惜,也只是聲勢浩大而已,毀滅的爆裂疾風彈,成功地完成了它的使命——擊殺亞布索得。

青眼白龍化作光輝融入願的體內。

「「「「「啥?」」」」」」

聽見遠藤的話,光輝等人不約而同發出愚昧的聲音。每個人望向遠藤的表情,明顯寫著「這家夥的腦袋沒問題吧?」遠藤心想「這也無可厚非啦,」不過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他只好聳聳肩接著開口:

「就說了,他是南雲啦,南雲始!那一天摔下橋的南雲。他在迷宮底部時,拼命找出活路,憑著自己的力量爬了上來。就連來到這裏的路上,他也將迷宮的魔物如雜兵般清除,甚至願都不打算出手。真的很誇張吧?我也不敢相信……不過都是事實喔!」

「你說南雲……咦?南雲還活著嗎?」

光輝的語氣滿是驚愕。永山他們也不約而同地重新打量——當下正大展身手進行殲滅戰、強得和怪物一樣的少年……但他們依舊異口同聲否定:「他有哪一點像南雲啊?」遠藤十分理解衆人的心情,幹笑著說:「不,是真的啦。雖然整個人變了很多,不過我確認過他的狀態板了。」如此再次重申,那名少年真的就是南雲。

每個人皆一臉難以置信,茫然地眺望始大開無雙的模樣時,有個人用滿是無措與遲疑的口氣怒斥:

「騙、騙人!南雲已經死了!對吧?大家都看見了吧?他怎麽可能還活著!不要胡說八道!」

「唔哇,搞什麽鬼!就說了我已經看過狀態板,而且他本人也承認了,絕對不會錯的!」

「騙人!一定是動了什麽手腳吧?我知道了,他假扮南雲一定是別有企圖!」

「不是,你在說什麽啊?那麽做根本沒有意義吧?」

桧山緊揪住遠藤的衣領、語無倫次地說。他臉色鐵青、以非比尋常的氣勢,全力否定始的生存。站在一旁的衆人看到桧山的態度,不知所措地退縮。

就在桧山有些錯亂時,匆地被人潑了一頭冷水,這並不是比喻。大量冷水突如其來地出現在桧山的頭頂,形成一道小瀑布灑落。大概是呼吸的時間點沒有配合好,桧山似乎有點溺水的症狀。不但被淋成落湯雞,還猛咳個不停。「到底怎麽回事?」桧山的思緒陷入一片混亂,此時,一道比冷水更加冷冽的聲音投向他:

「……乖乖待著,別礙事。」

「就是這傢伙嗎~內心真黑暗~要不還是殺了?」同時,充滿嫌棄的聲音響起。

那種高傲態度惹得桧山勃然大怒。不過,就在他將視線轉向聲音來源後,原本到嘴邊的話便全吞了回去。因爲聲音的主人·月和另一個聲音的主人·密雷迪看著桧山的眼神,冰冷就像正盯著一只小蟲子。

同時,更大的原因則在于月和密雷迪的美貌——她宛如以理想少女爲範本打造出的最高級陶瓷娃娃,讓桧山完全忘了當下的狀況,目不轉睛地出神凝望。

也不知道原作者怎麼設定的,二人在外貌上真有幾分相似,桧山等人或許把密雷迪和月當成雙胞胎了吧?(雖然氣質上相差挺大的)

這一點,光輝他們也不例外。無論男女,大家的視線自然而然地被眼前突然出現的美麗少女吸引。鈴更是完全看呆,發出「哇喔~」的怪聲。少女不只擁有美麗的容貌,身上還隱約散發出與稚氣外表相反的妖豔氛圍,或許也是讓光輝他們忍不住看呆的原因吧。

就在此時,大概是女魔人下達了指示,只見數只魔物聯手攻向光輝一行人。應該是和梅爾德團長那時一樣,打算把他們當成人質。畢竟若想以正當手段戰勝始,簡直可說是毫無希望,她只好采取老套的手段。

雖然鈴想即刻發動障壁,但不停使用魔法,令鈴原本狀況不佳的身體發出悲鳴。她緊抿著嘴唇,試圖撐住幾乎就要昏厥的意識……但月溫柔地舉起手,制止逞強的钤。月輕輕地摸了摸鈴的頭,鈴忍不住流泄出一聲「咦?」的聲音,停止了詠唱。

「……沒事的。」

月僅僅呢喃了一句,盡管沒有任何根據,鈴卻莫名感到一陣安心,心想「啊,已經沒事了」,身體頓時放松下來。就連钤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這麽輕易地相信月的話,好像被一位可靠的姊姊守護著。

月從鈴的身上收回視線,睥睨著不斷揮舞爪牙、觸手或戰棍的魔物們。之後,只輕語一句後,扣下魔法的扳機:

「——『蒼龍』。」

瞬間,月一行人的頭上出現直徑約爲一公尺的藍白色球體。那是所有炎屬性魔法使都知道的最上級魔法之一,可以將一切萬物焚燒殆盡的蒼炎魔法——『蒼天』。

要在無詠唱的情況下即刻發動這道魔法,可不是尋常人辦得到的。尤其是後衛組,他們完全無法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只是茫然地看著頭頂上燃燒的蒼色太陽。

然而,接下來的發展,才最令他們感到驚訝。火光燦然的藍色烈焰忽地扭動起來,變得有如一條巨蛇,襲向正高舉戰棍准備揮落的僞布魯塔爾,將其吞噬後,連半點渣滓也不留地瞬間殲滅。

飛舞于半空中、不停改變形狀的藍色烈焰,最後終于展露出真正的形態——

一條燃燒蒼色火焰的巨龍。

全長約三十公尺的蒼龍以月爲中心,像是要保護光輝等人似地卷起身體,並高高擡起龍首。礙于足以燒盡萬物的璀璨蒼色業火,魔物們不知所措,無法接近半步時,蒼龍猛然張開颚門——

吼啊啊啊啊!!!

爆炸般的咆哮聲震耳欲聾。動搖不己的魔物身體匆地失去重力浮上半空,陸續飛進蒼龍嘴中。從魔物們即使飄在半空,仍不斷死命掙紮、企圖脫逃的這一點來看,可以確定它們並不是自殺。然而,它們直接飛進蒼龍嘴中,最後燃燒殆盡的光景,怎麽看都像是自尋死路的惡劣玩笑。

「這魔法是什麽……」

某人如此呢喃。將周圍魔物一個也不留地吸引過來,再讓其引火自焚、燃燒殆盡,對于這門超越知識範疇的魔法,光輝一行人驚訝得合不攏嘴。

這也無可厚非,因爲這個魔法和『雷龍』一樣,是炎屬性最上級魔法與重力魔法的複合魔法,是月自己獨創的。

順道一提,爲什麽不是使用『雷龍』而是『蒼龍』?單純是月想趁機鍛煉。在有限的空間內,使用會發出高熱的『蒼龍』時必須調整空氣,做好防護抵擋熱波,必須用到的技巧遠比『雷龍』多上更多。

光輝一行人當然不知道這些內情,于是將視線從『蒼龍』移回術者·月身上,向她尋求說明。

只是,擡頭挺胸、悠然昂立的月,在蒼藍巨龍的火光照耀下,仿佛天神降臨。衆人眼見這一幕,不由得爲之屏息,想尋求說明的話語,一句也問不出口。

有好幾個人早就被月奪去了心神……特別是钤,她心中的大叔正欣喜若狂地大聲歡呼。

另一方面,女魔人在遠處看到『蒼龍』的威儀後,在內心不悅地抱怨了聲:「怎麽全是一群怪物!」眼見魔物們陸續被驅逐,她明顯流露出焦慮,決定將目標轉向身受致命性重傷的梅爾德團長身邊的兔人族少女,和另一個外貌同樣驚人,內心比外貌更驚人的金髮。

不過,女魔人接下來將面臨更加不合理的事態。

正打算襲擊希雅的僞布魯塔爾,被希雅旋身一揮的德盧肯打個正著,頭顱當場如彈珠般被轟飛。希雅乘著使出剛才那一擊的後勁,讓身體如同陀螺旋轉,並以滿載離心力的一擊,粉碎從反方向襲來的四眼狼頭蓋骨,輕而易舉地將其殲滅。另一頭可憐的四眼狼都沒接近密雷迪就被一個黑色小球彈穿身體,瞬間血肉四濺。

重力魔法的奧義級技能『黑洞』。

將『禍天』壓縮到極致,瞬間彈射而出,『禍天』的質量達到臨界點,擊穿對方(其實是壓死),再瞬間讓『禍天』解除壓縮,造成如同黑洞一般的重力場。

面對散發殺氣逼近的魔物,雫咬緊牙關,舉起手上的刀嚴陣以待。然而,原本飄浮于周圍漆黑的十字浮遊炮和兩個奇怪的物體仿佛要制止她,介入擋在雫與喀邁拉中間。

看到謎樣的十字架爲了保護自己移動,雫多少感到動搖。十字架較長側前端突然對准喀邁拉,發出一道轟然巨響。雫在內心大喊「這究竟是什麽!?」後,隨即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掠過臉頰、旋轉飛去,伴隨「匡啷匡啷」的金屬聲掉落地面。香織身邊出現轟然巨響後,響起同樣的金屬聲。

奇怪的物體一端如同火箭底部的推進器,另一邊如同刀刃。

那正是願的『魔神之陣』。

『魔神之陣』正常情況下刀刃向下,利用魔神之陣加速推進時則是火箭底部那邊朝外。

『魔神之陣』的機械羽翼,跟擁有分解能力的羽毛一樣,可以隨時脫落並再次安裝上去。

盡管香織與雫內心一片混亂,依舊將注意力移回來襲的魔物身上,但眼前只剩頭部碎裂的魔物殘骸……

兩人啞口無言,望向剛才發出金屬聲的方向,想要確認究竟是什麽東西。

「這是……彈殼嗎?」

「彈殼……手槍的嗎?」

香織與雫面面相觑,努力挖掘不熟悉的知識解釋這情況。當她們看到始雙手持槍大展身手的模樣後,便確信飄浮于半空、仿佛在保護兩人的十字架,應該是某種大範圍攻擊兵器吧。

「好、好厲害……始同學原來是※感○炮使啊。」

「他什麽時候變成※新○類了……」(編注:皆源自《機動戰士鋼彈》。)

由于周圍的魔物在一瞬間遭到驅逐,取回些許從容的香織與雫難得說出與兩人不搭的吐槽。事實上,兩人的對話也透過十字浮遊炮傳達給始,他更想吐槽她們爲什麽知道這個梗。不過,大概是拜月她們所賜,始的無視技能大幅獲得鍛煉,他決定不去理會。

「到底是……怎麽回事……」

女魔人有氣無力地嘀咕一句。不管她怎麽出招,都會被始以力量全數扭轉並粉碎,不合理的事態使放棄的念頭慢慢滲透她的內心。如今魔物也所剩無幾,不管誰來看,勝負早已一目了然。

女魔人賭上「最後一線希望!」,朝始施展出一直保留作爲逃跑手段的魔法,全力奔向四處出口的其中之一——女魔人對准始所在位置放出『落牢』。

始瞥了一眼逼近而來的灰色球體,認爲不具威脅便決定無視,專注上演最後的蹂躏劇。而後,『落牢』在始身邊炸裂,石化之煙籠罩住他。光輝他們見狀一陣屏息,香織和雫則半帶悲鳴地呼喚始的名字。

女魔人連正眼也不瞧光輝等人,終于好不容易到達其中一個出口。

然而……

「哈哈……看來已經結束了呢。」

「沒錯。」

女魔人眼前的通路深處,飄浮著一座十字架,暗黑的炮口鎖定好目標。雖然爲時已晚,但女魔人此時終于認清從向始發動攻擊的那一秒起,自己就已經被將死,不由得幹笑出聲。之後,一道冷靜得令人生恨的聲音,從女魔人背後傳來。

女魔人回過頭,眼神中寄宿著不得不放棄的無奈,只見始若無其事地從石化之煙當中走出來,又看到石化之煙被紅色波動——『魔力放射』推至其他通路,不由得仰起頭開口:

「……可惡的怪物。上級魔法居然毫不管用,你真的是人類嗎?」

「其實我自己也很懷疑。不過,就算是怪物,也挺不錯的喔。」

始半開玩笑地說完後,隔著一小段距離與女魔人對峙。女魔人大略掃視了房內一圈,不知不覺間,魔物已然全軍覆沒。女魔人再次露出苦澀的表情,低聲咒罵了一句「可惡的怪物」。

始絲毫不予理會,俐落地將多納爾的槍口瞄准女魔人。面對忽然橫亘在眼前的死亡,女魔人用仿佛領悟到死期的澄澈眼神坦然回望。

『魔神之陣』的羽翼,這時已經化作如同理烈日的光輝一般排序。

白光湧現,竟然比外面的太陽還耀眼。

女魔人就在這一擊下,徹底敗北。

雙腿雙手被融化,那些血肉模糊的位置和地面黏住了。

「好了,一般而言,這時候會詢問對方有沒有什麽遺言吧……但很可惜,我沒興趣聽你的遺言。比起那些廢話,能不能請你如實說明一下……爲什麽魔人會在這裏?還有,你是從哪裏得到那些魔物的?」

「你認爲我會回答你嗎?說出來後,很可能讓人類因此占有優勢吧,別瞧不起人了。」

女魔人嘲笑般嗤之以鼻,始回給她一記冰冷的眼神,沒有半點猶豫地發射多納爾,貫穿女魔人的胸膛。

「呀啊啊啊!!」

她發出悲鳴跌倒在地,其叫聲響徹魔物被消滅後、回歸寂靜的房間。始感覺得到——身後的光輝等人看見自己毫不留情的舉動,不禁咽了口口水。但他卻絲毫不以爲意,舉起多納爾對准女魔人,再次開口:

「我不管什麽人類或魔人,也沒興趣知道你們世界的糾葛。我並不是以人類的立場詢問,只不過是我自己想知道罷了,請你快點回答吧。」

「……」

女魔人咬牙強忍痛楚,怒目睨視始。看著她的眼神,始領悟到多說無益,于是闡述起自己的推測:

「不過,我大致上可以預想到。你之所以會來到這裏,是打算攻略『真正的大迷宮』吧?」

女魔人聽見始的話,微微挑了下眉。始仔細觀察女魔人的每個反應接著說:

「那些魔物則是神代魔法的産物……看來被我說中了。原來如此,魔人方面的變化,是因爲借由攻略大迷宮,取得了驅使魔物的相關神代魔法嗎……如果是這樣,難怪魔人會一邊調查、招攬勇者,一邊著手攻略大迷宮……」

「爲什麽你會……難道……」

始說出的推測似乎條條命中,表情因懊惱不甘而扭曲的女魔人,對始爲何如此清楚這件事,抱持滿腹疑惑,最後思索出一個可能性。看到女魔人的表情後,始隨即察覺到她應該是推測自己也是大迷宮的攻略者吧,于是透過眼神回應「答對了」。

「原來如此。既然和那個人一樣的話……就可以理解你那有如怪物的強大力量……這下你滿意了吧?快點動手給我一個痛快吧!我可不打算成爲俘虜喔……」

「那個人……是嗎?魔物是攻略者贈與的禮物啊……」

與其成爲俘虜,她甯願不擇手段自殺求死——女魔人的表情正如此訴說。此外,她的表情同時透露出,正因爲如此,她想要奮戰到最後一刻死去。就始的立場而言,可以聽到還有另一位大迷宮攻略者的情報,就非常足夠,女魔人對他而言已經沒有價值,他的雙眸中寄宿著殺氣。

女魔人爲了發泄壯志未酬的不甘心,明知只是不服輸的嘴硬,還是向始撂下狠話:

「總有一天,我的戀人一定會殺了你!」

始聽見這句話,扯開嘴角,揚起無所畏懼的笑容:

「只要是敵人,即使是神,我也照殺不誤。如果只是被那位神明擺弄的小喽啰,不配成爲我的對手。」

至此,雙方都明白兩人之間已經沒什麽話好說,于是閉上嘴,始將多納爾的槍口瞄准女魔人的頭部。

然而,就在始准備扣下扳機時,突然響起一道宏亮的喝止聲:

「等一下!等一下,南雲!她已經無法再戰鬥了喔!沒必要殺了她吧!」

「……」

始的手指依舊抵在扳機上,臉上寫著「那家夥在說什麽啊?」的詫異,越過肩膀回望身後。光輝似乎稍微恢複體力,盡管動作還搖搖晃晃,仍然奮力站起身,再度出聲大喊:

「讓她成爲俘虜吧,沒錯,把她當成俘虜就好了!絕對不能殺害沒有反抗能力的人。我可是勇者啊,南雲也是我的同伴吧,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收手?」

這番話可以吐槽的地方實在多不勝數,始判斷根本不值得一聽後,立刻決定左耳進右耳出,接著不發一語……扣下了扳機。

清脆的爆破音回蕩室內。始釋放出的殺氣准確地貫穿女魔人的額頭,讓她瞬間死亡。

之後,寂靜籠罩四周。光輝一行人即使腦袋可以理解,但看見同班同學在眼前毫不猶豫地動手殺人,衆人不由得屏息噤聲,驚慌地伫立原地。而一行人當中受到打擊最大的成員,莫過于香織。

她會如此震驚,並不是因爲始殺人。關于這一點,香織也早已做好覺悟。畢竟在這個世界,投身戰場就是這麽一回事。之前在迷宮對付魔物,說到底就是在進行實戰訓練。

所以,香織早有心理准備,一旦與人對戰,早晚都會面臨不得不出手殺掉敵人的那一天。香織明白自己是後衛職業的治愈師,直接動手的勢必會是雫或光輝他們,到時候面對雙手染滿鮮血的朋友,哪怕只是一絲一毫,又或者僅是轉瞬之間,都絕對不能露出避忌之色——她早已下定決心。

她之所以深受打擊,是因爲始對于殺人一事,完全沒有半點忌諱、嫌惡甚至是躊躇。殺人對始而言,好像呼吸一般自然。

香織認識的始,即使孱弱、沒有反抗能力,卻仍然願意爲了別人,縱身跳進漩渦。他就是如此溫柔且強大的人。

始的「強大」絕非是暴力方面的強悍。而是隨時隨地、面對任何狀況都能「爲他人著想」的強大。所以,看到眼前的少年毫不猶豫地動手殺掉毫無反抗、失去戰意的對手,這和她認識的始實在相差甚遠,才會倍感沖擊。

正因爲是熟稔的好朋友,雫輕而易舉地察覺香織受到的強烈打擊。再加上之前雫待在日本時,香織動不動就會提起始的事,根據那些話來推測,確實不難猜出香織是受到哪方面的打擊。

雫看著一臉滿不在乎的始,一方面覺得他的變化的確太過劇烈,但另一方面又覺得自己根本不了解始,對他做出這種指責,未免也太不知好歹了。因此,她什麽事也不能做,只是靜靜地緊靠在香織身邊。

然而,宛如正義感化身的勇者,當然不會默不吭聲,光輝極盡壓抑的聲音傳遍充滿寂靜的空間:

「爲什麽……爲什麽要殺了她?有必要這麽做嗎……」

始邁步朝希雅的方向走去,只以眼角余光掃過正用銳利視線瞪視自己的光輝,瞬間迷惘著該怎麽回答。但下個瞬間,又認爲自己根本沒有必要回答他,于是二話不說地決定無視。

「有必要,因為——『縛魂』。」

『縛魂』,惠理(就是勇者小隊一員)後來再『死靈術』的基礎上加以改良的魔法。

就某種意義上說,惠理也是個天才。

『縛魂』的屍體甚至能夠說話,與常人無異。

光輝壓抑的聲音回蕩于四周,但始好像充耳未聞似地大步走向倒臥在地的梅爾德團長,以及陪伴在側的希雅身邊。

月判斷不必再保護光輝等人後,也朝著始他們走去。此時,月身後傳來心裏養著大叔的鈴呼喚聲:「啊,大姊姊!」但她完全不予理會。

「希雅,梅爾德的情況如何?」

「非常危險。要是再晚個一步,很可能就回天乏術了……我已經依照你的指示,使用了『神水』……這樣真的好嗎?」

「啊啊,畢竟之前我曾受到他許多照顧。而且,少了梅爾德後留下的缺口,就各方面來說,影響甚钜。尤其是——萬一教育勇者隊伍的負責人換成奇怪的家夥,也很傷腦筋。不過,從他們的樣子看來,梅爾德似乎也沒有做到盡善盡美……盡管如此,仍然可以確定他是個品格高尚的人。如果就這麽死去,實在太可惜了。」

在龍太郎的支持下,與同班同學一路走到這裏的光輝,直到現在依舊怒瞪著始。而始只是以眼角余光瞥向他,同時向希雅說明同意對梅爾德使用神水的理由。順道一提,始口中『奇怪的家夥』是指聖教教會的教皇伊什塔爾之類的人物。

「……始。」

「月,謝謝你答應我的請求。」

「嗯。不過你哥哥,真的好裝。」

「嗯。他就是那樣子的。」

看來似乎增加了好幾道與光輝不同意義的怒瞪眼神……特別是從有別于光輝他們的其他方位飛射而來的視線,莫名地讓始感到一陣顫栗。

「喂,南雲。爲什麽要殺——」

「始同學……雖然我想問的事情很多,不過先讓我確認一下梅爾德團長現在的情況如何。表面上看來,傷口似乎都已愈合,呼吸也很穩定。他剛才明明受到致命傷……」

香織打斷正想開口責問始的光輝,用認真的表情蹲跪在梅爾德團長身旁,詳細地確認他的狀況,同時問口詢問。

始有一瞬間從香織投向自己的視線中,體會到一股讓人心頭涼了一大截的感覺。但他只當作是自己多心,決定先回答香織的疑問。雖然聽見香織若無其事地叫自己『始同學』……不過當下還是先假裝沒聽見好了。

「啊,那是因爲……我使用了有些特別的藥。只要服下後,即使是瀕死之人,也能瞬間完全治愈。」

「我、我從來沒聽說過那種藥。」

「當然,畢竟稀有到甚至被歸爲傳說……一般是不可能取得的。所以八重樫只要接受回複魔法就好,我會給你魔力回複藥。」

「呃、好……謝、謝謝。」

雫突然被始點名,由于她至今還無法適應眼前的始與記憶中的反差,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麽回應,但還是伸手接過藥,向他道謝。始並沒有將雫的反應特別放在心上,也丟給香織一瓶魔力回複藥。香織慌慌張張地伸手順利接住藥瓶,向始道謝後,將內容物一飲而盡。隨即,類似力保○達的味道在口腔內散開,魔力正一點一滴回複。只要香織補充魔力後,就能馬上治愈其他成員了吧。

總之,知道梅爾德團長沒事後,香織等人終于放下心中的大石頭,松了口氣。這時,光輝再次開口:

「喂,南雲,梅爾德團長的事,我在這裏向你致謝。不過,爲什麽要把她——」

「始同學,謝謝你救了梅爾德團長。也謝謝你……救了我們。」

香織再次打斷光輝的話,光輝露出十分微妙的表情。

然而,她絲毫不理會光輝,視線自始自終都只盯著始一個人。盡管香織承受的打擊就和始的改變一樣劇烈,但有些事她無論如何都想告訴始。她感謝始救了梅爾德團長與他們,並走到始面前。

香織爲了壓抑有如海嘯般傾泄而出的情感,兩手緊緊揪住衣擺,淚水卻未能忍住,潸然滑落。

嗚咽聲不停從香織的喉嚨流泄而出,爲了確認站在眼前的始不是幻覺,她的視線片刻不曾離開。雙瞳噙滿情感的晶瑩水滴,猶如收羅了數萬星子。

香織的雙瞳泛著閃閃波光,粉色雙唇微微顫抖,輕聲訴說:

「始同學……謝謝……嗚……謝謝你還活著。那個時候無法保護你……嗚……對不起……嗚……」

由于早就察覺到香織的心意,不只是雫,就連其他女生成員,都紛紛投給她溫暖的目光;男生當中,隱約發覺香織心意的永山和野村也露出同樣眼神,近藤他們一臉像是吃到黃連似的表情。至于光輝和龍太郎,兩人並不知道香織的心儀對象,臉上一陣茫然。完全是遲鈍男主角最佳寫照的光輝,以及肌肉腦袋的龍太郎,讓雫的辛勞淺而易見。

願嘴上的姨母笑卻是無庸置疑。

這裡提一嘴,雫早就知道願開後宮了,至於怎麼接受的,那就是願給出了一點承諾。

至於是什麼承諾,那就看雫了。

希雅露出寫著「唔,難道是新的情敵?」的嚴肅表情。

而主角本人始,一開始只是靜靜地凝望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香織,不過就如同從遠藤口中聽到的——自從那天以來,香織無時無刻不想著自己。明白這一點的始,頃刻後換上難以言喻的表情。

老實說,一直到在【烏爾鎮】與愛子他們重逢的這段期間,他早把香織的事忘得一幹二淨。因此,知道香織強烈地想念著自己時,始不由得湧上一股罪惡感。

始先是露出像是傷腦筋、又像是遲疑的表情,最後轉成了苦笑回應:

「……該怎麽說呢,讓你擔心了。對不起,沒有馬上和你聯絡。不過,就像你看到的,我活得很好,你不必道歉……那個……就是……不要哭了。」

始望向香織的眼神中,和往昔說著「你能保護我嗎?」當時一樣,染滿爲香織著想的溫柔。

「始,我命令你們,現在,立刻,原地結婚。」

願的話依舊是那樣的不正經。

但是再香織的感情已經成了眾所週知的事實的這一刻,除了某個勇者(笑)以外似乎都挺贊成的。

二人很自然地無視了願,看著始的眼神,香織不禁回想起彼此訂下約定的那一晚,胸口頓時百感交集。這份情感使她難以自制地哭了出來,順勢撲進始的懷裏。

面對賴在自己胸前號啕大哭的香織,始一臉不明所以,只能避嫌似地將雙手舉起,完全無計可施。如果是其他同學黏著他,他絕對會二話不說,不耐煩地把人扔出去,或是使出膝擊把人踢昏。可是,感受到香織如此純真且未曾改變的心意,再加上墜落深淵前的種種往事,始實在無法狠下心推開她。

然而,始又不敢當著希雅的面,伸手抱住其他女人(說一下,這時希雅剛成正宮),只好像是被槍口抵住的受害者一般,將雙手舉高,放任香織繼續哭泣。采取這種半吊子的因應措施。非常不符合始的作風。

站在一旁的雫,投向始的視線仿佛在說:「我的好朋友正在哭泣耶!快點抱緊她啦!」不過,始同時也接收到月不發一語投射過來的視線,根本無法動彈。

無可奈何之下,始只好稍微退開一點距離,試著輕輕拍了拍香織的頭安撫她。始如此笨拙的舉動十分難得。

「……香織真的很善良呢……可是,南雲殺了毫無反抗能力的人喔,有必要和他好好談談才行。香織也適可而止吧,最好快點離開南雲身邊。」

永山隊伍立刻朝光輝射出蘊含「你也識相一點吧!」的責難眼神。都已經這種時候,這個男人似乎尚未發現香織的心意。只見他用略帶責備的目光睥睨始,同時試著將依偎在始胸前的香織拉開。

他只是因爲看不慣香織和始有肢體碰觸呢?或是覺得讓香織待在殺人犯身邊太危險……大概兩者都有吧。

「喂,光輝。南雲同學剛才救了我們耶?那種說法未免太過分了吧?」

「可是,雫,那個女魔人已經失去戰意了,根本沒必要殺她。南雲的所作所爲絕對不能被原諒!願甚至那樣子侮辱(其實就是操控魔人屍體去一個火堆)屍體,根本不符合道德!」

「我說光輝啊,你也適可而止吧?說到底……」

光輝的口氣讓雫的眼神顯現愠色,出聲反駁。永山他們一頭霧水,只能手足無措地不斷來回望著兩人;桧山等人則是因爲原本就看不慣始,便開始替光輝助陣。

衆人針對始行動而展開的爭論漸趨白熱化。此時的香織已經從始的胸口退開,並擦幹眼淚,只是剛才因始的態度而受到的打擊至今還未褪去。她像是在思忖什麽事,表情凝重地陷入沈默。

這時,傳來一道有如朝著光輝他們當頭潑下一桶冷水的聲音,所幸這次只是比喻。

「……真是無聊的一群人。我們走吧?」

「啊~嗯,也好。」

發出這道讓人忍不住想用絕對零度來形容的冷冽聲音,以一句「無聊」狠狠甩開光輝一行人的正是月。其音量不過是呢喃的程度,卻格外清晰地傳遍四周,無關乎光輝等人的喧騰。靜寂瞬間籠罩現場,光輝一行人不約而同地望向月。

始原本就只是因爲聽了遠藤的話後,爲了履行道義上對香織的責任,才會來到這裏,這下目的也已經完成。因此,始順從地跟隨牽著自己手的希雅,正准備走出房間。願則是公主抱抱著著雫,讓月有點吃醋,不過自知是後來者的月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就是握著密雷迪(拇指姑娘)的力度愈來愈大。

一看到始他們准備離開,光輝一如預期,立刻出聲叫住他們:

「等一下!我的話還沒說完。如果沒有聽到南雲真正的想法,我就無法把你視爲同伴!再說,你又是誰啊?雖然很感謝你出手相救,可是居然對初次見面的人說什麽無聊……未免太失禮了吧?我們到底哪裏讓你覺得無聊了?」

「……」

光輝再度抛出脫線的發言。雖然內容一如往常地正確無誤,但如果比照當下的現況,會讓人忍不住回他:「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想想吧!」事到如今,若說他是受了什麽詛咒,恐怕也不奇怪。

月早已經和光輝他們劃清界線,仿佛認爲雙方連對話的價值也沒有,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光輝對于月的態度感到有些惱火地蹙起眉,但隨即重新堆滿平時面對女生時露出的溫柔微笑,再次對月開口。

始覺得要是再這樣下去,不但會沒完沒了,還可能惹怒月,于是一臉不耐煩地歎了口氣,決定代替月稍微回答:

「天之河。我們沒有義務與責任一一回應,以各方面來看、存在本身就有如一場笑話的你。只是再這麽下去,你又會繼續死纏爛打,只好容我做出幾點指責。」

「指責?你是說我錯了嗎?我只是站在身爲人的立場,說出理所當然的事吧!」

看到始一臉打從心底感到不耐煩的表情,光輝不悅地出聲反駁,始則是不予理會地繼續接著說:

「別再掩飾了。」

「你沒頭沒腦說什麽……」

「你並不是因爲我殺了那個女人而生氣,而是看到有人死掉覺得反感罷了。可是,那個女人殺害了騎士團員,甚至差點殺了你們,結果你居然跑來責怪我殺了她,你自己也很清楚找錯對象了吧。于是,你把論點轉向我殺了一名毫無抵抗的敵手對吧?因爲我讓你看見自己一直回避的事,因爲我輕而易舉地辦到你做不到的事情……這不過是遷怒罷了,你還裝作一副高談正義的模樣。更差勁的是,你對此毫無自覺。依舊是老樣子,宛如呼吸般,自然地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解釋。」

「才、才不是!不要自以爲是地胡說八道!你殺害毫無抵抗的人是事實吧!」

「殺掉敵人哪裏不對?」

「什麽!?還問哪裏不對,那可是殺人耶!當然不對!」

「……我不打算和你爭論,就到此爲止吧?我對于敵對之人,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當雙方敵對的那一刻起,除非有明確的理由,否則格殺勿論。這無關乎善惡、或有無抵抗。我只是切身體會到一旦心軟,等于找死。這是我在地獄深淵培養出的價值觀,無意強迫別人認同。不過,如果因爲看不慣我的觀念,而想阻擋我的話……」

始瞬間拉近距離,將槍口抵在光輝的額頭上,同時發動『威壓』,布滿四周的濃烈殺意有如大瀑布的水壓一般傾泄而下。

光輝一行人頓時屏息。即使是速度最快的雫,光輝的雙眼依然能夠捕捉到她的動作,然而,他完全察覺不到始剛才的行動,臉上染滿顫栗之色。

「即使曾經是同學,我也不會有半點遲疑。」

「你、你……」

「別誤會了,我並不是回來歸隊,也不是你們的同伴,只是來履行對白崎的道義責任罷了。離開這裏後,從此分道揚镳,我走我自己的路。」

始說完後,睨了一眼無可辯駁、一臉不甘心的光輝,並將多納爾收回槍套。永山等人只是用複雜的眼神望向解除『威壓』、深深地歎了口氣的始,不過光輝似乎還是無法接受,又打算繼續說些什麽。但散發不耐煩氛圍的月,此時抛出一句尖酸刺耳的話,打斷光輝:

「……奮戰的人是始。輸給恐懼而逃跑的喪門犬,沒有資格說三道四。」

「什麽!居然說我逃跑……」

始他們能夠正確地降落在那個地點並非偶然。事實上,當他們正好在上一層移動時,感覺到龐大的魔力洪流,始察覺到那正是光輝一行人,于是動用所有感知系能力探索樓下的氣息,再以煉成和Pile Bunker貫穿天花板。

而那時候感覺到的魔力洪流正是光輝的『霸潰』。根據力量規模大小來看,始等人明白,那個狀態下的光輝,應該足以殺掉女魔人。所以,綜合之後的現場狀況,他們立刻看穿——光輝遲遲不敢動手殺人,才會讓衆人陷入絕境。

光輝正想開口反駁時,一道寓意深遠的聲音忽地插進對話:

「別說了,光輝。」

「梅爾德團長!」

梅爾德團長似乎是在不久前恢複意識,一直靜靜聽著衆人的談話。或許是還有些恍惚吧,梅爾德團長甩甩頭,試圖讓思緒清醒過來,同時支起身。接著,看向腹部等原本應該受了傷的地方,疑惑地側過頭。

香織簡短地向梅爾德團長說明剛才發生的事。他得知自己是靠著珍貴的藥才奇迹似地獲救,而且救他的人還是始,他衷心地爲了始還活著感到欣慰。

梅爾德團長開口感謝始出手相救,同時猛然跪落地面,爲了當時沒能救他的事向始賠罪。始見狀後,坐立難安似地接受了梅爾德團長的道歉。

其實始沒有放在心上,梅爾德團長那句「我一定會救你」,也早已被遺忘在他記憶的彼端……但面對磕頭賠罪的梅爾德團長,始也頗識大局地配合一下。

與始談完後,梅爾德團長轉而面向光輝,用與剛才對待始相同的態度,向光輝道歉。

「梅、梅爾德團長?爲什麽梅爾德團長要道歉?」

「這是理所當然的。我身爲你們的教育負責人,卻沒有教你們身爲戰鬥者最重要的事——也就是殺人的覺悟。我原本打算等時機成熟,佯裝成意外,故意挑釁盜賊,趁機讓你們體驗殺人……因爲這是參加人類與魔人戰爭時,絕對不可或缺的環節……然而,跟你們相處得愈久、聊得愈多,我漸漸感到迷惘……讓你們經曆那種事,真的好嗎?如果站在騎士團團長的立場來考量,或許應該趁早教會你們……但我總想著再等一陣子、再等一陣子、等度過當前的關卡,一延再延,結果導致了這次的事件……看來我也是個半吊子,是個失職的教育者。都是因爲我,害你們差點喪命……對不起。」

梅爾德團長說完,再次深深低下頭,光輝他們手忙腳亂地連忙出聲安慰,看來梅爾德團長爲了光輝他們操透了心吧。想必是在身爲團長的使命,以及私人感情的天秤兩端之間,來回擺蕩了很久。

梅爾德團長是王國的人民,也是聖教教會的信徒。因此,被稱作『神之使徒』的光輝等人與魔人對戰,不僅理所當然,更是一大光榮——他會有這種想法也沒什麽好奇怪的。盡管如此,當他對學生們參戰的事感到疑惑時,該說是善良,還是溫柔呢?如同始所言,應該說他是個品格高尚的人。

聽到梅爾德團長的內心話後,光輝陷入沈默。

似乎是因爲聽到在不久的將來,自己也不得不動手殺人後,頓時回想起剛才差點殺了女魔人時的那份恐懼。同時,就算對手是盜賊,終究還是活生生的人,居然只爲了訓練,就打算讓光輝殺掉那些人,梅爾德團長的這番話,也讓光輝大受打擊。他想不透,如果只是盜賊,衆人的力量便足以壓制對方,爲什麽還要特地殺害……

另一方面,香織同樣沈默無語,卻不是因爲聽到梅爾德團長的發言,而是一直在思考始的話。

在地獄深淵培養出的價值觀,只要是敵人,就會毫不猶豫地殺掉,即使對象是同學也一樣……以前的始絕對不會說出這種話。不過,這也證明了始剛才的殺意是認真的。過去那個爲了他人挺身而戰、善良的始,如今即使面對香織他們,也會毫不猶豫地顯露殺氣。自己認識的始和站在眼前的始,兩者的差距讓香織的內心困惑動搖。剛才爲香織著想時的始身上,散發出與過去相同的感覺,難道只是她的錯覺嗎?一思及此,香織不禁感到一陣不安。

似乎因為香織不是月的情敵,所以月很自然地安慰了香織:「.......相信你自己內心那個想法吧。」

光輝一行人的氣氛變得十分微妙。始只以眼角余光掃了他們一眼,便帶著希雅與月,回收Pile Bunker的樁子等幾樣物品後,准備從打穿的縱向大洞離去。

光輝等人注意到這一點,跟上始他們。這是遠藤提議的,畢竟所有人都已經精疲力盡,在到地面前的這段期間,還是搭著始他們的便車前進比較保險。于是由梅爾德團長出面拜托始,並取得他的同意。

前往地面的路上,始臉上寫著「不要擋路」,將遇到的魔物一個也不留地輕松瞬殺,光輝一行人再次切身感受到始令人驚愕的強大力量。每個人臉上的表情不盡相同,難以相信眼前這個人真的曾在過去被稱爲『無能』。

至於另一個『無敵』,則是帶著三位夫人到深遠底部睡覺去了。

可以說是完全的隨心。

桧山一臉鐵青地睨視著始,近藤他們紛紛向他投以嫉妒的目光。永山等人不由得流露出感歎的眼神,只是一想到始明確地說了和大家不是同伴,臉上表情便顯得相當複雜。

近藤他們近距離地見識到始的實力後,盡管感到畏縮,卻還是無法完全抛開過去對于始的想法。永山他們一直都知道桧山等人過去是怎麽對待始,卻裝作視而不見,似乎因此多少感到自責。始不把他們當作同伴,或許也是無可厚非的事……

察覺到同學們正從身後投來各式各樣的視線,始完全視若無睹,自顧自地走著。

半路上,钤內心的大叔魂大肆騷動,一下子找月攀談,一下子又不停追問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她領悟到兩人不太想搭理自己後,將目標轉向希雅的巨乳與兔耳,結果被雫以物理性手段制止;而近藤他們對于月和希雅的不良居心昭然若揭,拼命找兩人攀談,卻被完全無視。即使如此,他們仍不死心地糾纏不休,最後甚至未經同意,就打算伸手碰觸希雅的兔耳,結果被始射出的大量橡膠彈打得滿頭包……即便一路上大小事件不斷,一行人終于順利抵達地面。

香織直到現在仍低頭苦惱,雫擔心地緊跟著陷入思索的香織,靜靜凝望她。然而,此時發生一件足以將香織的煩惱全部轟至九霄雲外的沖擊事件。是個對喜歡始的女生來說,絕對無法坐視不管的事態。

那件沖擊事件就發生在一行人甫穿過【奧爾庫司大迷宮】入口大門的瞬間。

「啊!爸爸!歡迎回來——!」

「唔!是缪啊。」

一名稱呼始爲爸爸的小女孩登場。

四周充斥著冒險者與商人們的喧騰,但缪活力飽滿的聲音完全未被掩蓋,清晰地傳來。這也讓周圍的戰鬥專家,以及忙著吆喝的商人們會心一笑,眼神柔和了幾分。

缪踩著「跶跶跶跶!」的可愛腳步聲,直直奔向始,並借著跑向始的力量,猛然飛撲進始的懷裏。她大概做夢都沒想過始會漏接的可能性吧。

如果是老套的劇情發展,始的腹部應該會遭到有如火箭撞過來的少女頭錘攻擊,痛得在地上打滾,然而可惜的是——始的肉體並沒有那麽孱弱。反而該說,爲了避免缪受傷,始巧妙地化解沖擊,同時牢牢接住她。

「缪,你來接我啦?缇奧呢?」

「嗯!缇奧姊姊說爸爸差不多要回來了,所以缪就來接爸爸了。缇奧姊姊啊……」

「妾身在這裏。」

一名黑發金眼的妙齡女子撥開人潮現身。無須多言,來者正是缇奧。現在人潮這麽多,什麽時候走散都不奇怪,缇奧卻還離開缪的身邊,始忍不住指責她:

「喂喂,缇奧。你不應該在這種人擠人的地方,離開缪的身邊吧?」

「我一直都待在可以看到缪的地方呀。只是因爲附近有些居心不良之輩,我又不想讓缪看到殘酷的畫面。」

看來應該是有些愚蠢之徒打算誘拐缪吧。由于缪是海人族的小孩,爲了避免太引人側目,來到這種公共場合時,始都會讓她戴上兜帽。因此才會有一些不法之徒,不知道缪是受到王國保護的海人族小孩,而動起歪腦筋。她兜帽下露出的臉龐盡管稚氣,卻相當端正,這張十分惹人憐愛的臉龐或許也是招來觊觎的原因。雖然不知道歹徒的目標究竟是贖金,還是缪本身。

「原來如此。那也沒辦法……結果呢?那些自尋死路的人在哪裏?」

「哎呀,主人,妾身已經好好教訓過他們了,您冷靜一點。」

「……啧,算了,無所謂。」

「……你到時真的有辦法跟這孩子道別嗎?」

始挂著陰森的笑意詢問犯人的下落,不過缇奧一眼就看出始打算動手殺了對方,于是口氣半帶驚愕地制止他。明明一開始被叫爸爸時,始還打從心底感到厭惡,現在倒是當得很得心應手。到了【海上都市愛尼森】,始真的有辦法好好跟她道別嗎……比起缪,始反而更讓人不安。

光輝他們聽著始和缇奧的對話,各個啞口無言地心想:「始不只是變強,居然已經當爸爸了!」尤其是男生,他們自然地將視線投向月、希雅與突然出現的黑發巨乳美女,表情明顯想入非非,滿腦都在吐槽始:「到底累積了什麽樣的經驗啊!」

衆人此時此刻的驚訝程度,或許遠勝于剛才在迷宮看到始所向無敵的英姿。

只要冷靜思考後就能知道,在失蹤四個月的期間,生出一個四歲左右的小孩,根本不可能。不過,各種沖擊事實累積在一起,再加上光輝他們才剛剛從連番戰鬥與絕望死境中曆劫生還、失去了該有的冷靜,才會發生如此完美的誤會。

此時,從瞠目結舌的光輝一行人當中,有道人影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正是臉上挂著笑容,眼神卻完全不帶半點笑意的……香織。香織踏著蹒跚的步伐走向前,突然睜大眼瞳,一把揪住始喊道:

「始同學!這是怎麽回事!?她真的是始同學的小孩嗎!?和誰生的!?是月小姐嗎!?希雅小姐!?還是那邊的黑發女人!?難不成還有其他人!?你到底讓幾個女人懷孕了!?回答我!始同學!」

香織揪住始的衣領、身體顫抖搖晃,思緒完全陷入錯亂。盡管始連聲說著「你誤會了!」並企圖掙脫,香織卻依舊緊緊揪住始不放,力道之大讓人不禁想吐槽——她究竟是從哪裏擠出那股蠻力的。

就在一片兵荒馬亂之際,周圍傳來憲憲率率的竊竊私語——

「那是怎麽回事?捉奸嗎?」

「好像是明明已經有了正宮,卻還讓其他女人懷孕呢。」

「還不只一、兩個人耶。」

「聽說同時讓五個女人懷孕喔!」

「哎呀,我聽到的是男生大開後宮,讓幾十個女人懷孕了耶?」

「可是正宮好像一直被蒙在鼓裏。」

「原來如此……結果今天東窗事發啦?」

「後宮啊……太令人羨慕了。」

「男人喔……真是該死。」

看來,始被當成明明已經有老婆,卻大開後宮,讓幾十個女人懷孕,還一直隱瞞正宮的鬼畜混蛋。始以眼角余光瞥了依舊全身顫抖、不停搖晃自己的香織後,擡頭望著天空,伸手摸了摸歪著頭、不明所以的缪,並深深地歎了口氣。

始一行人離開迷宮大門後,來到城鎮出入口附近的一處廣場。就在始身爲男人的身價大漲、社會評價卻暴跌後,始前來向洛亞分部長報告委托達成的消息。兩人簡短地交談了幾句,由于始的八卦傳得沸沸揚揚,他決定盡早出城。始原本就只是爲了將伊爾瓦的信送到洛亞手上,才會特別繞過來,並不需要添購什麽旅行用品,所以立刻離開也沒關系。

至于光輝他們成隊跟在正准備離去的始一行人身後,則是因爲香織一直跟著始。盡管香織現在依舊羞恥得擡不起頭,仍努力在腦海中思索該怎麽做才好。要就這樣和始分開,還是要跟著他一起走?以香織的心情來說,她想要跟著始。好不容易才與心儀之人重逢,任誰都不會想再分開。

然而,她遲遲無法明確地下定決心。一方面是因爲脫離光輝隊的罪惡感,另一方面則是改變後的始,造成她內心動搖。而且,自己的不安不但被人看穿,甚至遭到嘲笑,這也是殺傷力十足的一擊。

她遲遲無法擺脫迷惘,就在始一行人即將離去時,忽然出現一陣危險的不明氣氛。注意到這一點的香織擡起頭,只見十名左右的男子擋住始他們的去路。

「喂喂,你們打算去哪裏?把我們的同伴打得鼻青臉腫、不成人形後,連一句道歉也沒有嗎?啊!?」

一名外表汙穢、全身武裝的男子如此說道,並直盯著缇奧,扭曲的表情讓人看了就反感。應該是剛才打算誘拐缪的歹徒同夥吧?他大概是想來報複,好替同伴討回顔面。不過,從男子猥瑣的視線中,明顯能看出他的目的並不只是報複,另外別有所求。

遇上有如瘋狗亂咬人的低級男、對方故意找麻煩的老套發展,始一行人不禁感到無言又傻眼。男子似乎將他們的反應誤解爲害怕得說不出話來,于是這群男子(推測過去應該是傭兵)更加猖狂。

男子們的視線緊盯著希雅。她們暴露在像是舔舐皮膚的視線下,打從心底感到倒胃口似地躲到始背後。男子們果然又把這個舉動誤解爲害怕,恐嚇被月她們圍住的始。

「小鬼,你應該明白我們的意思吧?不想死的話,就留下女人,快滾吧。別擔心,等她們好好道完歉,我就會把人還給你了。」

「不過那個時候,她們應該也不成人形了吧。」

男子們迸出刺耳的笑聲,到底有哪一點好笑?其中一個男人甚至也把缪當成發泄性欲的對象看待,在他嚇到缪的瞬間,就決定了他們的命運。

一如往常,一陣無與倫比的龐大壓力襲向男子們,甚至讓人不禁有種連空間都隨之顫動的錯覺。光輝被男子們不堪入耳的發言惹怒、挺身而出,結果也被卷進壓力中。此景映入始視野角落,但他並不以爲意,自顧自地朝男子邁開步伐。

事到如今,男子們才發現自己招惹到絕對得罪不起的對手。盡管他們連忙想要道歉,身體卻因承受壓力,整個人趴伏在地,甚至連說話都沒辦法,更不用提道歉了。

而始似乎也不打算讓他們再有機會開口。既然敢對缪懷有不良企圖,甚至嚇到她,始決定要讓這群男人從此生不如死。

稍微減輕壓力後,始命令所有人跪成一列,接著從最旁邊開始,依序射穿他們的男性象征。這種有如惡魔般的手段,始執行起來卻毫不猶豫。

始的反擊實在太沒人性,光輝他們簡直嚇傻了,紛紛往後退去。尤其是永山等男生們,全都臉色鐵青,雙手搗著褲裆。

始以眼角余光瞥了驚愣不已的光輝他們一眼後,走了回來,月她們立刻迎上前去開口:

「真不愧是主人,出手還是一樣毫不留情呢。雖然他們是女性公敵,但妾身都不禁有些同情他們了。」

「難得看你如此動怒呢~看來你的過度保護又提升至新境界了。」

始果然毫不遲疑地使用暴力,那是他和過去最大的不同之處。乍看之下,就好像否定掉過去始溫柔善良的一面。

不過,剛才始之所以感到憤怒、使用暴力,究竟是爲了什麽?正是爲了依偎在他身邊,愉悅、開心地笑著的月等人。

說到底,如果是個失去溫柔之心的人,有辦法被那樣的笑容包圍嗎?那麽小的孩子有可能把他當成父親一樣親近嗎?

此外,香織爲始的改變而産生動搖,便遺忘了一件事——始不就是爲了告訴香織自己還活著,讓香織放心,才會再次潛入迷宮嗎?而且,他不但爲了香織潛入迷宮,也沒有對其他人見死不救。甚至救了身受重傷的梅爾德團長,還交代同伴保護他們。

香織發現始之所以毫不躊躇地使用暴力、對敵人下手絕不留情,就是爲了確實地守護某個重要之人。其中當然也包括他自己的性命,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始每個行動都蘊含爲某人著想的心意。包圍始那群女孩的笑容,正是最佳的證明。

香識試著幻想—始失去了發色、右眼和左手臂,他過去一定是在超乎想像的嚴苛環境中努力求生吧,身心鐵定一再經曆幾乎快要崩潰的時刻。不,或許……因爲已經崩潰過,才會有如此巨大的改變。盡管如此,始依舊走在能夠被那些笑容圍繞的道路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