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的欢声笑语中,时间也在欢快的氛围之中流失,二人驾驶着牛车已来到望南镇的入口。
望南镇,这座拥有约两万人口的小镇,宁静而祥和。
镇口,一棵古老的槐树拔地而起,繁茂的枝叶如同撑开的巨伞,洒下一片清凉的绿荫。
树下,几位老人正悠闲地坐着,手中的蒲扇慢悠悠地晃动,时不时传出几句家长里短的交谈。
踏入镇中,青石板路蜿蜒曲折,错落有致的房屋依路而建。
墙壁上爬满了翠绿的藤蔓,星星点点的小花点缀其中,为古朴的小镇增添了几分生机与灵动。
街边的店铺琳琅满目,有售卖各种生活用品的杂货铺,传出阵阵诱人香气的点心铺,还有摆满了各类书籍的书斋。
往来的行人络绎不绝,有挑着扁担的农夫,有提着菜篮的妇人,还有追逐嬉戏的孩童,热闹非凡。
望南镇的来源相传是多年前,一位英勇的将军奉命出征,抵御外敌。
在一场激烈的战斗中,将军不幸身负重伤,但他仍顽强抵抗,直至力竭战死。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面朝南方,目光坚定而执着,因为南方,是他深深眷恋的祖国。
战后,人们为了纪念这位将军,便在此处建立了小镇,并取名为望南镇。
谭泽此次前来望南镇,是为了拜一位大儒为师。
这大儒,是他在村中教书先生极力引荐的。
在广袤的九漩世界里,儒道修士独树一帜,他们专注于修炼浩然之气。
所谓浩然之气,是儒道修士在日复一日的读书学习与身体力行的实践中,慢慢涵养而成的正义之气。
要成为儒道修士,需时刻以高标准要求自己,不断激励自己奋发向上,每日都要深刻反省自身,持续提升品德修养。
在思想上,坚决摒弃违背道德的虚妄念头;
在行为上,及时改正违反道义的不当举止。
不仅如此,儒道修士更要将儒道的崇高理念践行到底,比如“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宏大抱负;
“君子以自强不息”的进取精神,皆是他们一生坚守与追求的目标。
要成为儒生,需以胸中第一缕浩然气为根基。
此气生于儒道宏愿,须得毕生持守践行,犹如青竹立岩,风雪难摧。
谭泽自幼受村塾教化,早已养出这一口澄澈文气。
王辰虽好奇挚友所立的道义根本,却也知晓此乃儒生命门——若教论敌窥破初心,便如握住了剑柄上的裂纹,胜负只在须臾之间。
牛车碾过苍苔斑驳的青石路,停在掩映于古槐下的书院门前。
尚未入院,已听得琅琅书声破空而来,似珠玉坠入青瓷盘,清越中带着浑然天成的韵律。
门楣上“明德书院”四字漆金匾额,在晨光里流转着千年文脉的辉光。
走进书堂,只见院子里,一群天真可爱的幼儿正围坐在一起,接受着启蒙教育。
为他们授课的,是一位身着一袭洁白如雪的长衫的少年儒生,他身姿挺拔,气质不凡,脸上洋溢着温和而耐心的笑容。
见有客人到来,这位少年儒生礼貌地走上前来,微微欠身,行了一礼,温文尔雅地说道:“不知二位前来,有何贵干?可是家中有幼儿需要启蒙吗?”
看到少年行礼,谭泽也立刻还以标准的儒生礼仪,恭敬地说道:“并非如此,我等前来,是在下受先生推荐,特来拜师中山先生。不知您可是中山先生?”
一旁的王辰,也赶忙有样学样地行了一个虽不标准却满含敬意的儒生礼。
“我并非中山先生,中山先生正在后院教授弟子知识,我这便带二位前往。”年轻儒生微笑着说道。
“那便有劳您了。”谭泽客气地回应道。
“我并不是中山先生,中山先生正在后院教授弟子知识,我带二位前往。”年轻儒生道。
“那便麻烦您了。”谭泽说道。
随后,二人便跟着年轻儒生向后院走去。
年轻儒生带二人穿过月洞门。
霎时天地一阔——三十八竿湘妃竹临风飒飒,竹节上赭色泪斑如先贤批注的朱砂;
七尺见方的莲池泛着泠泠水光,初绽的粉荷擎着晨露,恍若仕女指尖未干的丹蔻。
池畔立着半人高的太湖石,褶皱间嵌着前人题刻的《爱莲说》残句,青苔正悄悄漫过“出淤泥而不染“的捺笔。
正厅檐角垂着青铜编钟,随风轻叩时,惊起梁间一对玄燕。
穿过雕着《兰亭集序》的紫檀屏风,但见中山先生执卷立于青玉案前。
老者身量清癯如雪中老松,黑白双色广袖长衫层叠如阴阳爻象,银丝绾成的道髻斜插乌木簪,垂下的雪色长须随讲解微微颤动。
年近花甲的面容沟壑间沉淀着岁月墨香,眉心一道悬针纹似未收笔的篆书,眸光却温润如砚中新磨的松烟墨,此刻正含着三分探究望向二人。
“平壤村谭泽,承蒙陈夫子举荐,特来拜中山先生为师。”谭泽行云流水般行了个天揖礼,宽袖垂落时带起细微气旋。
王辰紧随其后躬身,虽礼仪稍显生涩,背脊却挺得笔直如新裁的宣纸。
中山先生目光温和地打量着眼前这两位少年,一位周身散发着温润如玉的气质,一举一动尽显儒雅;
另一位则眼神坚毅,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
他微微颔首,面带微笑,和声说道:“你二人都打算拜入我门下吗?”
王辰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地回应:“先生,我并非前来拜师,只是陪同朋友。真正想要拜您为师的是谭泽。”
中山先生微微点头,目光落在谭泽身上,缓缓说道:“既是谭泽一人拜师,那便要接受考验。拜入我门下的弟子已有数百,他们中有的现已成为一方父母官,造福百姓;有的则像老夫一样,成为教书先生,教化一方。老夫如今已年入古稀,要想成为我的弟子,必须经过我的考量与推敲。谭泽,你可愿意接受?”
言罢,中山先生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回到屋内,给谭泽留出思考的时间。
谭泽心里十分清楚,那考验便是要论及自己儒道立身的根本。
一旦在论道中无法坚守本心,导致论道失败,自己便无法继续在儒道修行之路上前行。
可谭泽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透着一股坚定,他深吸一口气,挺直脊梁,径直朝着屋内走去。
雕花木门悄然无声地缓缓闭合,将谭泽略显单薄的身影吞入那片黑暗之中。
门关上的那一刻,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与外界隔绝,也标志着这场至关重要的考验正式拉开帷幕。
时间在紧张的氛围中悄然流逝,一转眼半个时辰过去了,可那扇紧闭的门依旧没有丝毫要打开的迹象。
王辰站在门外,满心担忧,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眉头微微皱起,不时在原地踱步,心中默默祈祷着谭泽能够顺利通过考验。
就在王辰焦急万分之时,屋内突然传来了中山先生爽朗的笑声。
紧接着,紧闭的房门缓缓打开,谭泽从屋内走了出来。
谭泽踉跄着跌出门槛,素色襕衫早已被冷汗浸透,可他的指节却死死攥着新得的青玉戒尺——那可是明德书院的嫡传信物。
王辰见状,急忙快步上前,伸手搀扶住谭泽,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担忧,急切地问道:“怎么样,身体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王辰急忙伸手扶住几欲昏厥的挚友,触手便觉他脊背滚烫如烙铁。谭泽苍白的唇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先生说……咳咳……我的浩然气太烈,需戒尺镇之……”
待谭泽稍稍恢复了一些体力,王辰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向外走去。
院内,中山先生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眼中满是欣喜与赞赏,不禁喃喃自语:“老夫在古稀之年还能收到这样的弟子,实乃老夫之幸,亦是天下之幸。”
暮牛车缓缓碾过镇口的贞节牌坊。
王辰将虚弱无力的谭泽安置在牛车中的稻草堆上,大黄懂事地蜷成一个暖枕,紧紧偎依在他膝边。
“盐坊周记”的靛蓝幌子刚映入眼帘,那辛辣的咸海气息便扑鼻而来。
王辰捻起一撮青盐,对着夕阳细细端详,只见晶体内竟闪动着微不可察的金砂。
“小哥好眼力!”
掌柜敲了敲背后的“官盐”铁牌,热情介绍道。
“这是今晨海州刚到的雪浪盐,乃是刺史大人的特供……”少年微笑着摇了摇头,指尖转而指向粗陶缸里灰白的矿盐。
他心里盘算着,省下的铜钱足够换半匹葛布了。
赵大娘总念叨旧衫透气,可他清楚地记得,那补丁下磨红的肩胛,已经整整两年了。
布庄老板娘抖开一匹雨过天青色棉布时,王辰恍惚间仿佛看到赵大娘穿着新衣在院里晒药的模样。
“要耐脏的。”他最终选了鸦青色素布,却偷偷将老板娘赠送的月白绸帕收进了内袋。
转过街角,糖画老人手中的铜勺上下飞舞,一串殷红的山楂突然闯入王辰的余光。
琥珀色的糖衣包裹着玛瑙似的果儿,插在稻草把上,宛如火树银花般耀眼。
王辰踮起脚,摘下两串糖葫芦,竹签上“平安吉祥”的朱砂小楷,他不禁想起了小樱桃那可爱的模样,于是毫不犹豫地买了两串糖葫芦,想着带回去给小家伙一个惊喜。
一阵桂花香悠悠地引着他,停在了一辆乌篷车前。
烘饼的泥炉上,酥皮正绽出金黄的裂纹,每一道裂痕里都渗出蜜渍桂花的香甜气息。
王辰走上前去,买了一盒香气扑鼻的桂花饼。
这桂花饼是赵大娘平日里最爱吃的点心之一,酥脆的外皮,香甜的内馅,咬上一口,满嘴留香。
路过蔬菜摊时,翠绿的青菜、红彤彤的番茄、饱满的土豆,各种新鲜的蔬菜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王辰挑了几样赵大娘平时爱吃的蔬菜,想着回去给她做一顿丰盛的饭菜。
随后,他又来到肉摊前,割了一块新鲜的猪肉,打算回去让赵大娘做他的拿手菜——红烧肉。
买好东西后,王辰稳稳地坐在牛车上,轻抖缰绳,牛车缓缓向城外驶去。
车上,谭泽早已在疲惫与喜悦的交织中沉沉睡去,他的呼吸均匀而平稳,嘴角还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仿佛还沉浸在成为中山先生弟子的喜悦之中。
王辰看着熟睡的谭泽,心中满是欣慰,驾驶着牛车,沿着来时的路缓缓前行,车轮在官道上滚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这一天的故事。
来到路口,王辰轻轻拍了拍谭泽的肩膀,将他叫醒。
王辰拿下自己购置的东西,叫上大黄,跳下牛车。
他与谭泽面对面站着,眼中满是不舍与祝福,紧紧握住谭泽的手说道:“阿泽,恭喜你得偿所愿,以后可要好好修行。”
谭泽用力地点点头,眼眶微微泛红,说道:“辰哥儿,谢谢你,你回去也要照顾好自己。”
两人告别后,王辰目送着牛车渐渐远去,直到那牛车的身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才转身踏上回家的路。
回到小桥时,已是傍晚时分。
夕阳的余晖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给整个世界都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
远远的,王辰便看见小桥上一位可爱的小女孩正静静地坐在那里,她的双腿晃荡着,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进村的路。
这个小女孩正是小樱桃。小樱桃一见到王辰,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兴奋地站起身来,一边挥手一边大声喊道:“王辰,你终于回来了!”说着,便蹦蹦跳跳地向着王辰跑去,像一只欢快的小鹿。
大黄见到小樱桃,也兴奋地摇着尾巴,撒开腿跑向她,围着她欢快地打转。
小樱桃一边亲昵地摸着大黄的脑袋,一边等王辰走近。王辰很快来到了小樱桃身边,他微笑着,从背篓里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两串糖葫芦。
糖葫芦在夕阳的映照下,裹着的糖衣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宛如两串璀璨的宝石。
小樱桃看到糖葫芦,眼睛瞪得大大的,满眼都是惊喜,忍不住惊呼道:“哇,是糖葫芦哎!”那声音清脆悦耳,充满了喜悦。
王辰笑着将糖葫芦递到小樱桃手中,小樱桃迫不及待地摘下一颗,放进嘴里,轻轻一咬,酸甜的滋味瞬间在口中散开。
她的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开心地说道:“太好吃了,王辰,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糖葫芦!”
王辰看着小樱桃可爱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就知道你喜欢。”
小樱桃却突然嘟起嘴,满脸不开心,说道:“王辰,你不要摸我的头啦,会长不高的!本姑娘未来可是要成大人物的人,你摸着我长不高怎么办。”
说着,还故作严肃地瞪了王辰一眼。
王辰看着眼前调皮的小樱桃,急忙收回手,笑着道歉:“对不起,未来的大人物,我不该摸你的头。”
“这还差不多,看在糖葫芦的面上就不和你计较了。”
小樱桃立刻又恢复了笑容,说着便蹦蹦跳跳地往村中走去,王辰紧跟其后,大黄也欢快地跟在他们身边。
夕阳的余晖将世界染成了暖橙色,王辰和小樱桃走在回村的路上,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在地面上交织在一起。
大黄欢快地跑在前面,时不时停下来回头看看两人,尾巴摇得像拨浪鼓。
小樱桃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拉着王辰的衣角,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脚步轻快得如同一只小鹿。
她时不时咬一口糖葫芦,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那笑容比手中的糖葫芦还要甜。
“王辰,你今天在镇上都看到什么啦?”小樱桃仰起头,好奇地问道。
王辰笑着摸了摸小樱桃的头,突然想起小樱桃不喜欢被摸头,又赶紧把手缩了回来,说道:“看到了好多好玩的东西,有卖各种新奇玩意儿的店铺,还有好多人在集市上讨价还价,可热闹了。”
“哇,好想跟你一起去啊!”小樱桃的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等下次有机会,我带你一起去。”王辰温柔地说。
小樱桃听了,开心得跳了起来,差点把手中的糖葫芦甩出去。
她连忙稳住糖葫芦,继续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将小樱桃送回家后,王辰便往自己家中走去。
回到家,他把购置的东西一一放到屋内,然后轻轻拿起给赵大娘带的衣服和桂花糕,怀着满心的期待,走到赵大娘的院中。
这时,赵大娘正在院子里摆碗筷,看到王辰到来,脸上立刻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满是开心地说道:“小辰回来了,快来吃饭,我就知道你小子傍晚肯定回来。”
王辰走上前,将衣服和桂花糕递到赵大娘面前,说道:“赵大娘,我给您带了新衣服和您最爱吃的桂花糕。”
赵大娘看着眼前的礼物,眼中满是感动,却佯装嗔怪道:“你这孩子,乱花什么钱,咱们过日子得省着点。”
嘴上虽这么说,可她的手却轻轻接过礼物,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衣服的布料,眼中满是喜爱。
随后,赵大娘将桂花糕端进屋内,招呼王辰坐下吃饭。
吃饭时,赵大娘不停地给王辰夹菜,嘴里念叨着:“多吃点,看你瘦的,在外面别亏待自己。”
王辰一边吃着饭,一边和赵大娘分享着今天在镇上的见闻,院子里充满了温馨的气息。
吃完饭,王辰告别赵大娘,回到自己家中。
他简单洗漱后,便躺在床上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赵大娘回到屋内,她轻轻拿起那件新衣服,在身上比划着。
衣服的颜色素雅,质地柔软,穿在身上十分舒适。
赵大娘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她又拿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糕点的香甜瞬间在口中散开,一直甜到了心里。
赵大娘坐在床边,眼神中满是欣慰与满足,她望着窗外的月光,心中默默想着:这孩子,真是长大了,懂得照顾人了。
夜渐渐深了,整个村子都沉浸在宁静之中,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打破这夜的寂静。
赵大娘缓缓躺下,带着满心的温暖与幸福,进入了甜美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