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锦鲤之约

寒藜盯着他的缩小的背影看了一会,回身关了房门。

她在案前坐了一会,不知道要做什么,于是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一杯、两杯......几杯茶下肚仍是觉得有些烦躁,

啊......为什么会如此的想、如此的念。

不过是在做一些应该的事情罢了。

你不是要做灵族最尊贵的身份吗,不是想给自己赌一把吗,那又去想这些做什么,那些“同门”怕是已经对自己厌之入骨了。

......

昨夜。

寒水阁阁主为了庆贺荀隐真出行归来,特地办了一场极有排场的接风宴。

族中不少有名的术士皆到了场,寒水阁的池塘映满了霓虹,流光溢彩,华灯初上,一派盛景。

寒水阁阁主正襟危坐在那个最上方的位置上,尊贵且威严,一旁立着他最心腹的暗卫——卿夜,荀隐真果然是如回禀的一般晚到了一会。

寒藜立在宴席旁的池边等了一会,却迟不见寒临的影子。

又过了一会,差不多宾客都已到,她也不得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只听得寒水阁阁主尹漠裳郎朗的客套话,众人皆是热情的道好问候。寒藜确实一点都没有融入进去。

以往像这种场合,她都是能避就躲,只要不碰上那群与自己有过节的同门便是好的。

现如今阁主下了令要全部都参加,她虽有心推却,但也无可奈何。

“诶?寒临呢?怎么不见寒临啊?”尹漠裳往座下看了一圈,发问道。

荀隐真闻言放下了酒盏,略微扫了下,最后瞥了眼寒藜,道:“藜儿,你可知他去哪了?”

呃......他怎么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问自己呢,明明与自己有过节的那些人还在场。而且最后和寒临见过面的也不是她,这是明摆了要让她招仇恨的。

一句话,道出她跟寒临的亲密无间。

寒藜有些尴尬,吞了吞口水,迟疑道:“回师父阁主,弟子、也不知道寒师兄去了哪。”

荀隐真的眼神闪了闪,忽起身走至她身前,未低头,只低眼看她道:“为师记得你与临儿相处不错,那你便去将他寻来吧。”

“阁主之令,不得有误,让他速速过来。”他拂袖回了上座。

寒藜看了看荀隐真冰冷的刻板脸,只得离席去找寒临。

对面的位置上,一双凶狠的眼神对上了自己,如狼似虎,仿佛要一口吞了自己。

寒藜无奈的偏过头不去理会,起身作礼退了下去。

寒水阁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各种生活需备都犹为齐全,赏景玩乐都是极好的,但最不便的就是太大了,从阁内的主院走到各个方士门客的分阁至少也需要半个时辰。

这方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平日都有小厮在阁内巡守,今日应了令都去为荀隐真接风。

走在路上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寒藜不由加快了步子。

“哗啦呼啦——”

这是走到小瀑布了,竹桥下的水流的有点湍急。

她抬起眸子朝桥下瞅了瞅,映着天上倒挂的月光,她看清了池中的几条锦鲤,火红的鱼尾,灵活的摆动着身躯甩出一席闪着波光的气泡。

“真美呐,”寒藜感叹道,她也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先前被软禁的日子她都是过得小心翼翼,连出门的日子都是极少的,生怕碰见了不讨喜的人,再不小心惹祸上身。

寒临嘛,他行踪飘忽不定的,又是个不喜繁闹的性子,这种场合不到那多便是不愿来的,荀隐真却偏偏还让她去寻他,打的什么算盘?

捉摸不定,估量不透,便是对他最好的形容。

寒藜不免有些烦闷,她看看水中游戏的几条锦鲤,轻叹了口气。

她蹲下去拂了几下水面,一只漂亮的小锦鲤游了过来,它头上有一个白色的额纹,看着像是一朵山茶,洁白光滑。

看到寒藜,小锦鲤尾部甩出一波波的涟漪,扑腾的很是欢快,还围着圈游来游去。

“你是喜欢我吗?”

寒藜用指尖去轻轻触了触它的头,锦鲤也用头抵着她的指尖,在水里欢腾的旋了一圈,算是应了她。

“嗯,我也喜欢你。”

寒藜又轻轻揉了揉它的头,便不舍的起身继续往前走。

鱼的记忆很短暂的吧,下次再经过这里你若还记得我也就好了。

又走了好一会,寒藜终于到了寒临居住的明月阁,她敲了几下正门,没人回应,人确然是不在。

寒藜想着该如何复命,虽自己平日和寒临走得近,但讲白了,为了避嫌,多数都是寒临过来寻她的,帮她温习课业,纠正要点。

她的观心术水平才只学了个皮毛,要在偌大的方位内如何寻得他?

她轻咬了咬唇,紧拽衣袖,面色焦急且无助。

“诶?你说,那个寒藜为什么还会在阁内啊。”一个女声从院门处踱来,言语间浸满厌恶。

寒藜听到声音,又提到自己的名字,她轻巧的将身子隐蔽如一旁的竹景中,斑斓的竹叶如水中藻、荇交横,庭下如积水空明,微微遮掩住了她的身影。

寒藜潜伏在庭下一边,竖起耳朵听得分明。

又听一女子答:“寒藜?谁让她是阁主亲自分给荀师叔的弟子,谁敢多言?”

那女声又道:“呵,寒藜,她这名字倒是起的有模有样,也不知打哪来的野人,能让寒师兄如此庇护,他平日见了我们都是冷冷淡淡不苟言笑的,怎么偏偏到了她那就......”

“嘘,小声点,”那女子一把捂住她的嘴,“你疯啦,寒师兄没在席间,说不定打哪就碰见了呢,他那般护着那寒藜,若叫他听见了,我们可是少不了要挨罚的。”

“哼。”女子气呼呼的大步走在了前面。

“呵,果真是这样吗,她们的确是跟自己结下了梁子。

寒藜的嘴角轻轻抽了下,眸子暗淡了下来,果然、这老头是没安什么好心的。

原本与自己不合的仅是那些个心慕他的师姐罢了,这下硬是生生的结下了仇家。

看来上午他在街上受下自己那一拜说的,也仅是客套话,也仅是、做戏。

以后的日子,唉......

寒藜四顾卧房内的布设,霎时一瞧,好像还真是冰冷冰冷的,不知自己一开始怎会选择这样的装潢,冷静又理智。

她有些困。

昨夜照顾了寒临许久,帮他换了数次毛巾,稍待他有点好转便趴在案前睡了过去,腰酸背麻的休息是解不了乏的,她便脱下鞋袜上床准备睡觉。

闭上双眼,翻了几个身,却终是一屁股又坐了起来。

啊啊啊,她暗自捶胸顿足,恨自己不争气,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得到认可,既来之,则安之,她以为只要自己安分守己,恪守规矩,就可以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

可是呢,初来先是让自己的同门看不顺眼,继而又不受师父待见,她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平白无故就被人讨厌了,只是因为寒临的缘故也就罢了。

可似乎来的宾客里也亦是有人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的,“那就是荀护法新收的弟子,看着怎么弱不禁风的,好像没什么气力啊,怎么寒护法也会跟她走在一起?”

“除了一副空好的皮囊,她又是个什么样的货色。过几日待寒水阁厌倦了,将她一脚踢开,我就将小女送进来......”

是了,寒水阁是看实力生存的,自己一只小小的咸鱼,能得此栖身,又怎么能不争着往上爬,试问自己,你不争,又能做些什么呢。

寒临,是个强大的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