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此子大才啊

朱高煦的一番话,恰似一阵狂风骤雨,险些把朱棣的鼻子给气歪了。

“老二,朕听说你查封了军器局,究竟是怎么回事?”朱棣眉头紧蹙,那阴沉的脸色犹如密布的乌云,其间蕴含的愤怒与质问仿佛能化作实质的火焰喷薄而出。他甚至连半句多余的废话都不愿说,直截了当地抛出了这个核心问题,声音中满是威严与急切。

要知道,当下北伐之事迫在眉睫,军器局本应是热火朝天、全力运转,为即将出征的大军打造精良武器军备的关键之地。然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二,居然敢如此肆意妄为,将其查封。

倘若将士们手中没有得心应手、品质上乘的武器,大军缺乏充足完备、精良有效的各类辎重,这场关乎国家命运的大战还如何能取得胜利?这岂不是在给朕添乱,存心破坏这至关重要的北伐大计?

朱高煦听闻朱棣的质问,只是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那神态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愤懑。随后,他朝着正在狼吞虎咽、如同饿鬼投胎般的匠人们努了努嘴,语气中满是愤怒与不平地说道:“军器局匠人们那微薄到可怜至极的寒酸俸禄,几乎被那些贪得无厌、毫无良知的家伙克扣了个干干净净,他们如今的生活状况,简直比街边最凄惨的乞丐还要不如。”

“这些匠人们就如同失去了灵魂、行尸走肉般活着,对当下的生活没有一丝一毫的期待与憧憬,对未来更是看不到半点希望的曙光。您想想看,在这样毫无动力、心灰意冷的状态下,经他们之手打造出来的武器军备,爹您觉得能有怎样的质量?能让人放心地将其交到将士们手中,让他们带着这些武器奔赴生死未卜的战场吗?”

朱棣听了这番话,不禁微微一怔,那原本就如深沟般紧锁的眉头此刻更是拧成了一团,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这的确是他这位高高在上、久居深宫、日理万机的天子从来未曾深入思考过,也未曾想到过的严峻状况。

“就算你要清查军器局的贪腐问题,那也不能让军器局就此陷入停摆的混乱局面啊!现在每耽搁一天,就会有更多的北伐将士在战场上因缺乏精良的武器而陷入危险……”朱棣满心满眼都只想着自己筹划已久、志在必得的北伐大计,在他看来,如果仅仅是为了这些处于社会底层、看似微不足道的匠人,从而延误了北伐的军机,那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和接受的。

朱高煦听了这番话,心中的怒火犹如被浇了一桶滚烫的热油,瞬间燃烧得更加猛烈,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北伐北伐,您就知道北伐!让北伐将士拿着军器局粗制滥造出来的那些劣质产品,奔赴前线去浴血奋战,这不是白白让他们去无辜送死吗?您这简直就是在蓄意谋杀,是对将士们生命的无情漠视,是对国家未来的不负责任!”

朱棣闻言,顿时暴跳如雷,怒不可遏地指着朱高煦,大声责骂道:“混账东西,你懂个什么?你居然敢信口雌黄,肆意诋毁这些武器军备都是劣质产品。那我大明这么多年来众多的胜仗难道都是凭空得来的?都是靠运气赢的吗?你这无知小儿,简直是在胡言乱语!”

“呵,怎么打出来的?”朱高煦冷笑了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深深的嘲讽与无尽的无奈,仿佛是对命运不公的控诉。“还不是拿将士们的性命堆出来的!那些战士们在战场上浴血拼杀,可手中的武器却无法给予他们应有的保障,这不是白白牺牲吗?这背后的原因,难道您还不清楚吗?”

“你这逆子!”朱棣气得浑身颤抖,脸色铁青,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犹如蜿蜒的蚯蚓,仿佛要挣脱皮肤的束缚。那愤怒的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要将朱高煦烧成灰烬。

“你这屠夫!”朱高煦也是毫不退缩,双目圆睁,眼中喷射出愤怒的火焰,与朱棣针锋相对,毫不示弱。那决绝的神态仿佛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为了能将心中的不满和愤怒一吐为快。

父子二人如同两只愤怒到极点的雄狮,彼此咆哮着,暴怒不已,瞪大了眼睛互相对喷,那场面可谓是剑拔弩张,紧张的气氛仿佛一点即燃,随时可能爆发一场激烈的冲突。

一旁的宋礼与夏元吉都被这突如其来、激烈异常的争吵给惊得目瞪口呆,吓得赶紧远远地躲开,生怕被这汹涌澎湃、足以毁灭一切的怒火所波及。

那些好不容易才吃上饭的匠人们,见到这惊心动魄、令人胆寒的场景,更是吓得浑身僵硬,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更别说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了。他们只是呆呆地望着眼前这对愤怒的父子,眼中满是惊恐与无助。

朱高煦没好气地大声骂道:“看什么看?吃你们的饭!”

话音刚落,他又回过头来,怒视着满脸铁青、愤怒到几乎失去理智的永乐帝,那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有坚定的决心和不屈的意志。

宋礼刚刚从外地回京,还未来得及休整,便被卷入了这场激烈的纷争。见到这般剑拔弩张的情景,他忍不住压低声音,神色紧张地向夏元吉问道:“夏大人,汉王爷这究竟是怎么个情况?怎么都敢跟皇上如此梗着脖子对骂了?这也太胆大包天了吧!”

夏元吉捋了捋自己那花白的胡须,望着那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的父子二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叹息着说道:“我也着实摸不着头脑啊,汉王爷自从那次刺杀案受伤之后,这脑子似乎就有点不太正常了。一旦犯起浑来,就连皇上都难以拦住他。这可如何是好啊?”

“那现在咱们究竟该如何是好?这局面可真是棘手啊!”宋礼一脸的焦急与担忧,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那汗珠在阳光下闪烁着,仿佛是他内心不安的写照。

“太子殿下应该很快就会赶到了,也只有他才有办法能够平息这两位的怒火,化解这场激烈的冲突。”夏元吉一边说着,一边也不由地深深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忧虑。心里想着,如果皇后娘娘还在世的话,那她凭借着自己的温柔与智慧,至少还可以从中调和,缓和一下这种紧张到令人窒息的局面。

但是现在,唯一能指望的,也就只有太子殿下了。

没过多久,太子爷就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赶到了军器局。他天生肥胖,行动本就不便,又患有腿疾,得知消息后一路急匆匆地赶过来,这一路的奔波着实让他累得不轻。那肥胖的身躯此刻仿佛承受了千斤重担,每一步都显得格外艰难。

这位大胖胖先是艰难地挪动着脚步,来到夏元吉二人的身前,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低声说道:“哎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两个怎么又吵得如此不可开交?”

夏元吉苦笑着,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仔仔细细、一五一十地解释了一遍,那绘声绘色的描述听得太子爷一愣一愣的,脸上满是惊讶与困惑。

原来,军器局大使李文辉利用职务之便,大肆中饱私囊,不仅如此,还心狠手辣地克扣了匠人们那原本就少得可怜、仅能勉强维持生计的微薄俸禄。老二突然前来巡视军器局,见到这种凄惨悲凉的状况,顿时怒发冲冠,一气之下直接下令查封了军器局。

而夏元吉这个不知轻重的家伙居然跑到鸡鸣寺,把老头子给请了过来做主,结果父子二人就这么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地杠上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北伐这件关乎国家命运的大事。

北伐迫在眉睫,军器局自然是片刻都不能停摆的,就算是要清查其中的贪腐问题,那也得等到北伐之后再说。

老二也真是的,这么点事儿,怎么就分不清孰轻孰重、缓急先后呢?

大胖胖喘了几口粗气,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急促的呼吸,这才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上前,轻轻咳嗽了两声,试图引起朱棣和朱高煦的注意。

“爹啊,老二,有什么话咱们回宫再说,别在这里大吵大闹,让别人看了笑话……”

“呵,朕不回去,反正我老朱家被人笑话的事情也不在少数,多这一桩又何妨?”朱棣双手抱在胸前,态度坚决,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那强硬的姿态仿佛在宣告,此事绝无妥协的余地。

“回什么宫?你不是不相信这些武器军备是劣质产品吗?那跟儿子去看看武库?”朱高煦也是毫不退让,梗着脖子,一脸倔强。那坚定的眼神仿佛在说,今日定要让你心服口服。

几乎同一时间,朱棣与朱高煦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拒绝,继续怒目相向,那充满怒火的眼神仿佛能将对方给瞬间点燃。

朱棣听了他这话,顿时气得直跺脚,双手叉腰,轻蔑地轻笑了两声。

“好,朕就跟你去看看,如果没有问题,你这个国也不用监了!”

“爱监不监,谁稀罕啊!”朱高煦脖子一梗,脸扭向一边,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那不屑的神情仿佛在告诉朱棣,自己根本无惧任何威胁。

“你这逆子!”朱棣再次怒喝,那声音仿佛能震破苍穹。

父子二人就这样一路骂骂咧咧地来到了武库,此刻聂兴等人早已在此焦急地等候多时。他们的脸上满是紧张与不安,仿佛在等待一场暴风雨的降临。

不一会儿功夫,周忱从库房里匆匆走了出来,纳头便拜倒在地,声音颤抖地说道:“唔,周忱对吧?朕记得你,说说吧,军器局的账目有无问题?”朱棣目光犀利地扫了一眼朱高煦,随即开口问道。那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担忧,仿佛在等待一个关乎生死的答案。

周忱立马摊开手中的账簿,神情凝重,面色严肃得如同即将宣判的法官,回答道:“皇上,不仅有问题,而且是有大问题!”

“臣率领众人将军器局最近三年的账目初步核查了一遍,发现竟然有高达几十万斤的铁料、上万斤的铜料不知去向,另外其他诸如皮料、鱼胶等材料都或多或少地存在对不上账的情况,粗略计算下来约有三十万两银子的亏空!”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朱棣更是惊得瞪大了眼睛,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那模样仿佛能将人给生吞活剥了。

三十万两银子的亏空!

这还只是近三年的账目,就已经查出了如此巨额的贪腐亏空!

这么多年来,谁知道军器局的贪腐数额究竟达到了怎样一个令人触目惊心的天文数字!

夏元吉却在此时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异样,眉头微皱,走上前询问道:“周忱,三年的账目,你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够彻查清楚了?”

“并且李文辉等人既然敢中饱私囊,就一定会做出假账,让人难以查出具体的数额来,你究竟是怎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计算出来的?”

听了这话,朱棣也愣在了原地,满脸狐疑地看着周忱,心中也泛起了同样的疑问。

三年的账目,这么快就计算清楚了,这怎么可能呢?

难道说是老二这混账东西,故意指使他人攀诬陷害?

周忱将账册恭敬地递交给夏元吉,有条不紊、详细地解释道:“夏大人请看,这是汉王殿下传授的借贷记账法与大明数字,军器局这三年里的所有账目全都清晰明了、准确无误地记录在了上面,一目了然……”

夏元吉身为户部尚书,平日里一直与钱粮数字打交道,可他还真没见过如此新颖独特、高效便捷的记账方法。

很快,他就领会到了这种方法的巧妙之处与实用价值,顿时兴奋得两眼放光,激动不已地看向朱棣,声音颤抖地说道:“皇上,汉王殿下这方法堪称奇妙绝伦、精妙至极,如果能够将其推广到户部,那我户部臣僚的行政效率将会得到极大的提升,提高百倍千倍不止!”

户部掌管着天下的钱粮,每年都需要调用大量的人力来计算岁收,如果能够学会这种先进的记账方法,那对于户部账目梳理将会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能够节省下很大一笔开支,大大提高工作效率。

朱棣听了,整个人都傻了,站在原地呆若木鸡,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朱高煦却是摆了摆手,一脸的不耐烦,“老夏头你想学,自己问周忱去,本王现在可没心情教你。”

夏元吉神情一滞,随即看向了老实巴交的周忱,目光中充满了期待与赞赏。

此子当真是大才啊!

朱棣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好在朱高煦大人有大量,没有跟他继续计较。

“爹啊,这军器局您就交给儿子来折腾吧,儿子向您保证不但不会延误北伐的军机,还能将匠人们的生产效率提高百倍不止。”

“如果儿子做不到,您想怎么处置都行。”

朱棣眯了眯眼睛,沉思良久,最终还是选择顺着这个台阶下来。

“既然如此,那朕就暂且信你一回,随你去折腾吧!”

听了这话,大胖胖整个人都傻了,一脸的茫然与无奈。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要干啥来着?

这啥意思啊?

我匆匆忙忙地赶过来,还没说上几句话,你们就和好了?

“哎哎……你们俩真的是……就可劲儿地折腾死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