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开水菘菜”

李二陛下傍晚时分，匆匆赶回太极宫。他马上召集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魏征、尉迟敬德、李绩、程咬金等，前来两仪殿议事。

当众位朝臣到齐，李二陛下将尉迟宝琪推测的会有灾民、流民入长安一事，说了出来。

李二陛下话音刚落，魏征便齐身说道：“新丰县子所言不虚。虽然现在还没见到灾民，但经过蝗灾，粮食减产是不争的事实。臣预测，秋后到入冬这段时间，便会有灾民出现，到了冬季，可能会有大规模的灾民，赶赴长安。”

“那现在我们就储粮，到了秋后入冬时节，将粮发给他们，他们是不是就不用来长安了？”程咬金跟着说道。

“知节，想法很好，但没用。”李绩笑着朝程咬金说道，“现在我们还不知道灾民的具体数量，而且运输粮食途中还会出现损耗。关中那些州、县会不会将粮食全部赈济灾民？还不一定。隋末赈灾的场景，你又不是没见到过。”

“那群赃官该杀。”尉迟敬德杀气腾腾的话语，响彻两仪殿。

“赈灾，最重要的是安抚民心呀。”李二陛下掷地有声的话，从御座上传来。

长孙无忌起身说道：“不错，还需要御史台的监督。我们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往官仓内运粮。”

“辅机说的有理。‘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我们要赶在立冬前，将粮食运到长安。”杜如晦一脸严肃的说道。

“如果灾民过多，还可以让他们去大明宫建造宫殿。”房玄龄此时也开口了。

“那谁具体负责此事呢？”李二陛下问道。

魏征整了整衣冠，肃穆的说道：“太子殿下，当仁不让。”

听了魏征的话，李二陛下隐晦的朝长孙无忌打了个眼色。长孙无忌马上开口说道：“太子殿下，年龄还小，且正是涨学问的年纪。不妥，不妥呀。”

一众朝臣诧异的望向长孙无忌。这可是安抚民心的机会呀，而且离着长安不远，作为舅舅的长孙无忌，居然说出“不妥”这话，难道太子殿下出什么事了吗？

李二陛下和长孙无忌是有苦说不出呀。太子李承乾昨天得病了，且来势汹汹，甄医令用了酒精，才让李承乾的高热退去，现在的李承乾还在缠绵病榻呢。根本就不能出宫理事。

李二陛下沉思片刻，索性将李承乾的情况说了出来。

众臣听完，魏征说道：“圣人，没让孙思邈道长看看吗？”

“甄医令说了，需要静养。且吓人的高热已退，已无大碍，但现在承乾浑身无力，确实不能负责此事。”

此时房玄龄起身，朝着李二陛下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可让臣子先做准备工作。立冬后，太子殿下恢复，便可负责此事。”

李二陛下点了点头，觉得确实是个好办法。他环视一圈，发现各位重臣都在同意的微微点头，不由笑着说道：“好，此事就这么说定了。冬日，承乾恢复后便负责此事。但协助承乾的臣子，选谁呢？”

“臣推荐王珪。”

“臣推荐权万纪。”

“臣认为东宫属官，该出来历练、历练了。”

李二陛下看着一众文臣在推荐官员，而作为武将的李绩、尉迟敬德等人却闭口不言。不由沉思起来。

片刻后，李二陛下乾纲独断的说道：“尉迟敬德、程咬金，你们负责先将粮食运抵长安，必要时可以动用左、右武侯大军。”

“臣领旨。”尉迟敬德、程咬金躬身领旨。此时，尉迟敬德是右武侯大将军，而程咬金是左武侯大将军。

“房玄龄、杜如晦、魏征，你们尚书省起草圣旨，令关中各州、县密切关注自己辖区内百姓是否出现粮食不足的问题。”

“臣领旨。”

“骊山建砖窑一事，先让尉迟宝琳和长孙冲负责。等真的出现灾民，由权万纪为首，尉迟宝琳和长孙冲为贰，先行赈灾。”

“诺。”

……

长安太极宫内发生的事情，尉迟宝琪不知道。他只知道李二陛下回长安的路上，在进入长安后，便将那十几个“虎鞭酒”的坛子亮了出来，为尉迟宝琪挡下了一桩麻烦事。

第二天，尉迟宝琪早起，去了棉花田内。而尉迟宝琳和长孙冲在太极殿内，一脸庄重的接过建砖窑的圣旨，等他们二人走出太极殿后，互相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上看到了一丝凄苦之色。

尉迟宝琳露出凄苦之色是因为这事居然是自家二郎提出来的。昨天夜里尉迟敬德跟他说了此事，他便是苦笑连连。都说“长兄如父”，怎么到他这里居然反了过来？尉迟宝琪提出的事情，居然要他这个大兄来具体实施，到底谁是兄长呀？

而长孙冲露出凄苦之色则是因为他本来就是无欲无求的性子，但现在“天降横祸”，一件大事砸到了自己身上，他能高兴起来那才是“真见鬼”了。但这是李二陛下金口玉言下的圣旨，他们二人又不能抗旨不遵。

“宝琳呀。你家二郎可害苦了我呀。”走出皇宫，长孙冲便朝着尉迟宝琳抱怨道。

尉迟宝琳一脸无语的看着长孙冲。还害苦了你？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咱们这次机会？何况，我作为尉迟家的嫡长子，立功居然要靠自己的弟弟提携，已经成了朝堂大臣们的笑料了，你看我说了什么吗？

尉迟宝琳和长孙冲正在“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便听到尉迟宝琪疑惑的声音，“大兄、长孙大郎，你们这是干什么呢？在宫门外，晒太阳吗？现在可是夏季，太阳毒，别晒中暑了呀。”

“哼。”听到这讨厌的声音，尉迟宝琳和长孙冲齐齐哼了一声，两人不约而同甩了一下衣袖，朝自己的官署而去。

“莫名其妙。”尉迟宝琪看着二人走远，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由的嘀咕出声。

尉迟敬德刚刚朝皇城禁军通告要进宫，等待尉迟宝琪多时的张达便急匆匆跑到宫门外，将尉迟宝琪带入了太极宫内。

尉迟宝琪熟门熟路的走进尚食局，便开始忙碌起来。一个时辰后，黄豆焖猪蹄、肉末鸡蛋羹、鲫鱼豆腐汤等一系列女人坐月子时补身体的美食，便出锅了。

尉迟宝琪朝张达吩咐了两句，便准备出宫，返回骊山，但却被张达拦了下来。

尉迟宝琪疑惑着看着张达，“张内侍，还有事吗？”

“圣人想吃点清淡的，还需劳烦新丰县子呀。”

尉迟宝琪一听是李二陛下想吃点好的，他沉思片刻，走进尚食局又开始了忙碌。其实，是李承乾因为生病，他想吃点清淡的。昨天夜里，李二陛下和长孙皇后一起用饭的时候，张阿难禀告明天尉迟宝琪会进宫后，长孙皇后就上心了。

长孙皇后也是纳闷，为什么尉迟宝琪偏偏就是和李承乾亲近不起来？她从长孙冲、李崇义等人口中得知，尉迟宝琪也不是孤傲、冷僻的性格呀。于是她就吩咐张达，跟尉迟宝琪说是李二陛下想吃点清淡的，好让尉迟宝琪尽心做点好的吃食。反正，李二陛下现在每天都会去东宫照看李承乾，父子二人一起吃顿饭，在正常不过了。

尉迟宝琪经过思考后，便决定做一道看似朴实无华却内藏玄机的一道名菜，不错，就是“开水白菜”，贞观年间，这道菜应该称呼为“开水菘菜”。

白菜是我国特产蔬菜之一，它在我国有着悠久的栽培历史，它的原产地就是我国。白菜在先秦时期就已经出现在人们的生活中。据《诗经·邶风·谷风》记载，白菜在先秦时期就已经被人们使用；到了汉代白菜被驯化栽培；白菜在南北朝时期种植区域扩大；到了唐朝，白菜已经选育出了“白菘”。

到了傍晚时分，汤色清亮，香气扑鼻的“开水菘菜”终于制作完成。尉迟宝琪尝了一口，确实是入口即化，不油不腻，每一口都是对味蕾的极致挑逗。当然，尉迟宝琪的厨艺只是个“二把刀”，但这道菜是第一次亮相贞观年间，还是很不错的。

当尉迟宝琪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长安尉迟府的时候。东宫李二陛下正陪着李承乾用饭呢。

“阿耶，这菘菜汤，味道不错呀。”

李二陛下看着一脸病容的李承乾，吃的正欢，不由笑着说道：“这是宝琪做的新菜，尚食局的厨娘，全程观看，以后想吃，就吩咐她们做。”

李承乾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开始了干饭。

第二天尉迟宝琪刚刚走出太平坊，远远看见张达在送一个姑娘进入牛车，他不由的驻足观望。

一会儿，张达走了过来，他先朝着尉迟宝琪行了一礼，然后问道：“新丰县子，为何在街道上驻足？”

尉迟宝琪总不能说自己在“看热闹”吧，于是他随意找了个借口，“我歇歇马，马上就去骊山了。”

张达一脸无语的看着尉迟宝琪。然后他开口说道：“巧儿，是皇后娘娘的侍女，今天被放出宫了？”

“皇后娘娘的侍女，都被放出宫了吗？这两年，宫内应该不缺财物吧？”尉迟宝琪不由疑惑的问道。

于是张达将巧儿的事情，跟尉迟宝琪说了出来。

可伶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呀。这是尉迟宝琪听完张达的话，脑海中的第一反应。你一个侍女，居然敢拦被李二陛下请来的孙思邈，孙思邈那是给长孙皇后诊脉呀。你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长孙皇后万一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那后果是不堪设想啊。

怪不得作为长孙皇后的侍女，居然会被放归，而且长孙家也是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

尉迟宝琪看完了“热闹”，没等张达再开口，便朝着张达拱了拱手。然后翻身上马，朝骊山而去。

八月，骊山的西瓜熟了。尉迟宝琪给宫里及长安各相熟的家中，送了一些，然后又开了一场马球会。

这场马球会，尉迟宝琳带着苏氏、李崇义带着窦氏都来了，但李雪玲却被河间王妃关在了河间王府内。

唐朝虽然说是一个包容、开放的朝代。但绝对没有后世的今天开放，尤其女子出嫁前，通常是不能跟夫君见面的。我们说，唐朝的婚姻习俗开放，主要是唐朝有些家庭会在窗户上开一个小孔，让女儿观察外面的客人，如果女儿相中了某位客人，父母会安排他们相识。这种方式虽然不同于传统的包办婚姻，但和明、清时期的婚姻制度相比，已经是一种相对开放的做法了。明清以后对于女子的约束是越来越严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指的就是明朝、清朝，而且清朝更严重。

马球会过后，尉迟宝琪返回长安，开始为自己的婚礼做准备。虽然贞观年间，法定的婚姻年龄是：男20岁（及冠的年纪），女，15岁（及笄的年纪）。但李二陛下在他8岁时，便于长孙皇后定下婚书，约定了终身，且李二陛下16岁时，就迎娶了13岁的长孙皇后。

唐朝的婚礼步骤，极为繁琐。“六礼”是全部要走完的。首先，纳采作为婚姻仪礼的第一步，标志着婚姻程序正式开始，具体过程是男方通过媒人向女方家提亲，并赠送礼物以示求婚之意。纳采在古代婚姻礼仪中具有重要地位，不仅是婚姻程序的开始，也是双方家庭正式接触和商议婚姻大事的起点（当然尉迟敬德和李孝恭，早已商量完毕）。通过纳采，男方表达了对婚姻的诚挚愿望，同时也为后续的婚姻程序奠定了基础。

之后的问名（就是将女方的姓名、生辰八字带回男方家内，准备占卜合婚）、纳吉（就是请人看看男、女双方八字是否相合），尉迟大将军都已经安排好。再之后，便是纳征。纳征是在正式婚礼前一个月，男家会请两位或四位女性亲戚约同媒人，将聘金、聘礼送到女方家中，女方需准备回礼。

纳征之后便是请期和亲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