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幕

戏幕拉开,灯灭,三盏蜡烛忽明又忽灭,似这世道人们的命运,总在明与暗中徘徊,在希望与苦难中挣扎。

场上一片寂静,女人端着两根棒针,交叉的动作像被暂停,定格的画面是青黄的脸上被烛光照亮,似将灵魂燃烧。女人放下手中的棒针,举起一盏蜡烛,向左照去,火苗似弱柳扶风的小闺女,娇羞躲闪,也难怪,借着烛光,我们看到女人左侧坐着一位男人,那人虎背熊腰,眉眼生的刚毅,似剑如炬,就是这脸上有着道不短的伤疤,像小蛇一样蜿蜒,这模样诸位看看像不像说书人嘴里行侠仗义的大英雄,这伤疤估计也有一番不寻常的故事。男人站起身来,恶狠狠的盯着女人,女人也不甘示弱,两道目光撞击似两把白刃针锋相对,差一些将这蜡烛熄灭。男人猛地抬手,向女人挥去,女人不躲不闪,任由男人毒打吗?只见厚壮的手掌从女人脸边划过,差点卷起一两根头发,只见男人不停挥动手掌,嘴里还嘟囔着。

男人:他娘的,你院里养这么多花干嘛,人都吃不饱饭,还养花,一到这时候都是蚊子,都跑屋里来了,看恁娘俩晚上咋睡觉

女人:(瞪了男人一眼)多谢赵队长的关心,天太晚了,俺就不留您了,省的叫人家说闲话。以后您最好别来了,家里就一个寡妇,一个没爹的小孩,没什么值得惦记的。(说着拿灯向门口走去)

男人:(赵队长赶忙拉住女人)哎嫂子,我的好嫂子呦,你这话说的,你可不是一般人,您可是女人中的这个(赵队长看到女人生气了,也是识趣,马上换了一副嘴脸,笑容中带着一些谄媚,朝女人比了拇指)您看看您一个人,把咱家孩子培养的多出色。那小子是块好材料——

女人:材料是好是坏跟您都没关系!(女人拽开门,猛地朝外一薅)

【只听见一个大家伙咕咚一声滚进了昏暗的屋子,女人拿着蜡烛往地上一照,显露出的模样正是那块‘好材料’,女人家的小子,狗剩,生的倒是虎头虎脑,一双小招风耳,虽然年纪不大,但骨架与赵队长一样,又大又粗。】

女人:(女人冲他狠狠踢了两脚)哪里来的小偷,偷偷摸摸的,我叫你偷听说话,我叫你偷摸跑出去。

狗剩:(抱着头大叫)妈呀,是我,我滴妈呀,你咋下脚这么黑呀!

[女人像没听见一样,继续自顾自的打着,这一刻更像是宣泄着自己的情绪,像疯狂的动物,狗剩揽过女人的大腿,紧紧的锁住,赵队长也赶忙上前拉住女人]

赵队长:大嫂,您这是干什么,哪有教育孩子打成这样的,狗剩已经不是小孩了,他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抱负,您不能一直管着吧!

[好像赵队长对狗剩就有着这样莫名的感染力,狗剩现在突然底气满满,像个要撑炸了的气球,他挺起腰板,也不叫了,从地上立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狗剩:妈,这就是你的错了,我现在已经不小了,我接受了先进的思想,作为一个男人,我有我自己的抱负,你不能一直管着我

女人:(看了看这两个男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你个混账东西,你还有上抱负了,我看你是专门来报复我的,我才不管你了,你爱上哪去就上哪去,我也不是你娘,谁能养出来你个混账东西。

[女人像萎靡的花似的,瘫坐在床上,不用手撑住似乎随时耷拉下脑袋,狗剩也像打了败仗一样,低下了高傲的头颅,赵队长沉默的走开,小心翼翼的关上门。只有摇曳的火苗让我们知道,如今的画面并非是静止]

算是一夜未眠,狗剩在床上翻来覆去,思来想去该如何劝说母亲,但总归是少年心性,本该焦虑苦恼的事情,狗剩想着想着就想到了几年以后,自己穿着军装别着枪,一枪一个小鬼子,别提有多威风了。早晨起来,狗剩仍觉的意犹未尽,干脆就找赵队长。

狗剩:老赵,你一个男的咋跟个娘们一样,这么抠,我就摸摸,绝对不开枪(狗剩已经纠缠赵队长一上午了,为了过足晚上的瘾)老赵,我的赵队长,你不是跟我娘说我是个好材料吗,那就提前让我体验一下,反正我迟早也是你老赵的人(狗剩抱着赵队长的胳膊,把头埋进去)。

赵队长:他妈的你还说我像个娘们(赵队长狠狠的把狗剩的胳膊拽下去,瞪了他一眼)

狗剩:(被赵队长这一下弄得差点来了一个狗吃屎)不是不是--

赵队长:这枪是组织给我的,是让老子保家卫国的,可不是让你摆威风的,你他妈以为穿个军装别把枪,就是英雄了。这年头英雄都死了,都在地下埋着呢,你也想下去待会儿。

狗剩(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不借就不借嘛,喊什么,就你嗓门大,就你会说话!

赵队长:那咋了,你这块材料老子不缺,但你老娘缺你,到什么时候你也不是俺老赵的人,跟俺老赵的兄弟们都没有好下场……

[看着老赵越说越落寞,狗剩干脆闭上嘴巴,两人继续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