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第二关,加之大儒丹青,如果这都不是邪祟的对手,那么对自己而言,恐怕在武举之前都没办法给地煞升级了。
血液流动越快,便越是跃跃欲试,体表之外,不知不觉的浮出一层血雾,呈龙象之状。
视野中的一切,都慢下来了。
惊慌的众人。
飞起的酒杯。
提笔不动的书生,在这刹那中,仅有一条狐尾,超过了所有人的感知,横扫而来。
霎时间,桌椅木屑纷飞,烛火摔倒,油灯砸了满地。
快到没人反应过来。
陆然扯着身边的清倌人,险之又险的避开。
“啊!”清倌人一惊,完全没反应过来,等看见眼前的狼藉时,才捂着胸口紧张起来。
“什么情况?!”
“这是什么?”
“妖邪!”
“妖邪啊!”
看客们慢慢清醒过来,终于在胡桃夭的身上发现了非人的特征,书生手中的毛笔吓落到地上。
陆然放下清倌人,看了眼胡桃夭,另一手甩动宣纸,大儒丹青绽放神光,欺身而上。
拼了!
赢了就是升级地煞,夺得传承。
没有退路!
脚下一步,踏若巨象震地,几步冲去,震得旁人一阵错乱。
武道第二关,周身伟力五百钧!
“护驾!快给公子我护驾啊!”
船舱之内,惊慌声此起彼伏,渐渐有武者出现,护在自家的公子身前。
胡桃夭向后一步,整个身子便飘起,长裙拖地,端若九天仙子,狐尾拖地。
“大儒丹青,公子好狠的心。”
胡桃夭退去,视线却一直落在浮现在空中的字符。
所有潜入进庆州县的邪祟,无一不惧怕新任的大儒,那般专门淬炼神魂的儒道强者,对邪祟的克制更大。
至于武者?
胡桃夭将视线落在了陆然身上。
一个武道第二关的武者,还不足以对她造成什么威胁!
她虽然只是一丝血肉而来,但若是比不过人道武者,那就太可笑了,不说别的,光是一手神通手段,便是武者如何修行都无法掌握的。
她收回狐尾。
眼底微微泛红,映得那双狐眼更加勾人了,修长无比的尾巴悬浮在身后,打量着满船众人。
油灯打散。
干旱至极的冬日里,三层高的花船变成了个巨大熔炉。
炽热。
火光沿着帷幕一下子窜起来了,满堂明亮,莺莺燕燕乱作一团,很快便燃起了浓烟。
胡桃夭在这里毫无影响。
身上不染半点烟尘,一身白绒狐尾毫无异样,反倒是整个人雪白的肌肤,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圣洁无比。
“好像在哪里见过。”刘伯明看着巨大的狐尾,双眼迷茫,抓头思索。
“好像在哪见过!”
他双手插入发丝,愈发用力。
很快,血便流了下来,而他浑然不知。
身边的人都在慌乱的逃走,望族内圈养的武者抱着各家公子,打碎船舱便跳,寒气灌入,这里的火便更旺盛了。
“别烧着了诗画。”胡桃夭蹙眉,狐尾一扫,灭了案台附近的火苗。
旁人说的没错。
她是真的很喜欢书画。
只不过现在,却被大儒丹青逼得节节败退。
丹青压去,便是焦阳坠地,对常人没有影响,但对邪祟,便是致命的!
轰!
大梁烧塌,一片火海坠了下来,在这片火焰之中,胡桃夭身上的长裙耀眼,美的惊心动魄。
胡桃夭轻轻蹙眉,扬了扬手中的香囊,“陆公子,有缘再见。”
旋即,狐尾裹住她的身子,高高跃起,破开木船,身子飘出。
出了花船。
大儒的气息更重了,连呼吸都艰难了两分,随即噗通一声,扎入冰冷黑暗的运河当中。
寒入脊髓的冰河对她而言,丝毫未有影响,胡桃夭一双眉眼望向燃烧的大船,看了看手里的香囊。
“倒是可惜了那副丹青,那么好的诗句,便要毁在火海里了。”她轻叹了一声。
举头三尺有神明,掌心三寸是人间。
天纲昭昭不可欺,地煞茫茫终有报。
哪怕是惊鸿一瞥,也让她沉醉,该是何等惊艳之人,才有这等才气?
可惜了。
胡桃夭身在无边冰寒河水中,衣物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一副完美的躯体,刚要转身,便听见噗通一声。
在船底,坠下了一道黑影。
少年坠江,那股如焦阳般的压迫感又降临了,胡桃夭眯了眯眼睛。
呼!
陆然屏息,血霞溢出,周身武道穴窍共振,为他抵御着严寒。
难怪吕书幼那般着急,都要等到过些时日才请他下江。
太冷了!
在这般环境中,一身手段凭空弱了三成,被暗流推动,甚至连精准的方向都看不到!
【你的九幽眷顾度正在抵御】
古灯微微亮起。
周围的桎梏顿时消散,行动自如,一时间水中畅行无阻,如一只水猴子般冲了下去。
大儒丹青在水中沸腾。
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炽盛的光几乎照亮了大运河深处,整张宣纸,都若像火般燃烧。
冰块崩碎,沉入河底。
河水霎那间亮如白昼,巨大的水泡从地下升起,江河煮沸,滚烫的向着四方汹涌,喷涌,薄发,宛若一颗星辰在运河升起。
画舫被瞬间挤开,运河骤然炸开,滚烫的水凝结成冰晶,落在岸上形成雾气。
轰!
轰!
磅礴至千万吨的江水爆涌,如天灾一般的场景,巨浪遮住残月。
紧接着,肆无忌惮的碰撞到岸边,寒风中,咆哮着怒吼。
“跑啊!”
“跑!”
人群惊慌,这般滔天大浪,城墙都抵御不住,更不用说他们。
盐场中,吕迁之抬头,一步渡出。
与此同时,
河水下。
海草疯狂摇曳,河江虾鱼四散而逃,数丈长的丹青画卷笼在陆然身前,遇水不湿,如一个笼子般护住了陆然。
一切散去。
【获得邪祟之精:200】
【可为地煞(神明)升级。】
【100可升级:土地神祇(铜)】
【300可升级:十殿阎罗(银)】
眼前的青灯字符变了又变,陆然无视这些,头顶三尺,无边巨大的地煞虚影早已出现。
巨手从天而至,没入水中,没掀起一丝浪花。
陆然松开右手,失去了牵制的胡桃夭残躯开始向下坠去,旋即又被地煞虚影捞起。
那个无边深远的地界似乎又在地煞手里张开。
一段莫名的记忆在陆然脑海中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