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公主

左阮宁欣赏着这朱红色的宫墙，有些恍惚，在自己的记忆里，上次就那么一片血红，和这朱红色的墙融为一体。

她父王把她救了出来。

“下车吧，”左钦看着有些发愣的左阮宁，叫了她一声，“里面不让继续坐马车了。”

左阮宁跳了下来，还是有些回不过神，直到尖细的声音响起：“王爷和小姐请跟奴才走吧。”

左钦牵起了左阮宁的手，用自己手掌的温度来温暖左阮宁冰冷的手，安抚着她说：“我们跟着公公走吧。”

翠柳和白鹭也跟在左阮宁身后。

左阮宁第一次觉得这条路可以那么长，冰冷的青石板上不知道渗透了多少冤魂，这片土地是由杀戮和鲜血滋养的。

她的手始终没有被暖暖和。

“这是举行晚宴所在大殿，”那个小太监把他们领到了一个大殿前，说，“王爷您在右排第一个座位，小姐您在左排第一个座位。”

左阮宁听见座位安排，心里冷笑一声，真的是狗皇帝，还害怕不引人瞩目吗？

不对，皇帝这样安排就是要引人注目的。

左钦朝翠柳挥了一下手，翠柳就拿出来一袋银子，笑着说：“今日辛苦公公了，这是茶水钱，只不过，今日是为何举办宴会啊？”

那小太监不动声色地把银子装进自己的袖里，笑着回道：“是为了给许将军接风洗尘的。”

许将军是当今皇后许氏的亲弟弟，一直在南域镇守，从碌碌无为到战功赫赫，在军营里一路凭借自己的实力爬了上去。

当今皇帝忌惮皇后家族的实力，也就没有对他进行封赏，不过由皇帝本人说，反正是一家人，不在乎这些虚名，等到什么时候真的打了场胜仗再进行封赏。

这次，大战告捷，皇帝召回许将军回京受封。

可是啊，这是受封还是索命？

似乎所有人都有了答案。

左阮宁和左钦心里有了些考量。

“原来是许将军回来了，怪不得皇帝伯伯会宴请这么多人。”

左阮宁眸中充满了深不见底的笑意。

“可不是，陛下为了给许将军接风洗尘也是费了大功夫的，”那小太监顺着左阮宁的话说，“那没什么事的话，奴才就告退了。”

左钦点了点头，左阮宁说了一句：“公公慢走。”

等到小太监走远，左钦和左阮宁进了大殿。

已经只剩一点微弱的光亮，宫人们有条不紊地点起来了宫灯，殿宇高大巍峨，星星点点的灯光让原本有些肃杀之气的宫殿多了许多暖意。

踏进大殿，有点被晃了眼的感觉，金碧辉煌，主位上是所有人都趋之若鹜龙椅，左右手下两排排开坐席，繁复的纹路勾画出来了权力的本色。

看着来来往往的宫人，有些嘈杂的人群，左阮宁看向左钦说：“那爹爹我就先去我位置上了。”

左钦微笑着点头，说：“好。”

父女二人一分开，就都被一群人围住了。

虽然这父女俩身份特殊，但是在皇帝面前也算是一等一的红人，自然就有人想着富贵险中求。

左阮宁笑眯眯地回应着周围世家小姐的问题，还时不时插科打诨说两句玩笑话，但是这次崔朝朝和王江鹿都没有凑上去。

这是她们约定好的，为了避免引人注意，惹得一身麻烦。

小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长平公主到。”

众人都屈膝下去行礼，满殿的人只有左阮宁和左钦站着。

这是皇帝给的殊荣，也容易成别人的眼中刺。

“长平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长平公主倨傲地扫视了一遍大殿。

长平公主看见笔直站着的左阮宁，眉头一蹙，说：“本公主今日听说阮宁妹妹昨日补课业补到了近乎天明，本来以为今日妹妹不会来了呢。”

左阮宁听见长平的话，就笑里藏刀地回了一句：“哪里比得过长平姐姐，昨日听说府中可是进去了一名俊俏的小郎君，最后竟横着出来了。”

长平公主听见左阮宁的话，脸突然变得煞白，她怎么会知道这么详细。

“信口雌黄，怎么敢如此玷污本公主的声誉。”长平公主疾声厉色地说。

左阮宁听了，由冷笑变成了大笑，像是听见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一样。

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两边笑出来的眼泪，说：“那也得公主有些声誉才行啊？不然怎么会到了适嫁的年龄还没有人求娶呢？是京城子弟们都惜命吧。”

如果说醉香楼是女子的噩梦，那么公主府就是男子们的噩梦。

刚开始就是有一些想要走些捷径的男子毛遂自荐，后来都成了一个一个身裹白布，从公主府后门抬出来浑身血污，甚至残缺不全的碎片。

但是啊，还有一些寒门子弟前仆后继，当然也有心存侥幸的贵族子弟以身试险，结果都无一例外。

皇帝也是闹大了简单训斥两句就草草了事，其他的人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因为那死去的人都是些没背景的，或者一心想攀龙附凤的庶子。

长平公主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用手颤巍巍地指着左阮宁说：“大胆，怎么和本公主说话呢？”

“自然是公主怎么同我说话，我就怎么同你说话呗。”左阮宁又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回道。

“来人，给我拿下她。”长平高声地叫起来。

左阮宁嗤笑了一声，真是个十足十的蠢货啊。

她掏出来了腰间上皇帝赏的金牌，挑衅地说：“我看谁敢动手？”

长平公主看见那个金牌，后背顿时出了一身冷汗，父皇怎么会给她那样东西。

“公主陛下，我们各退一步，弄得太难看也害怕会让皇帝伯伯不悦，我们就当今日的事没发生，可好？”

长平公主快要碎了自己嘴里一口银牙，僵硬地笑着，面容都有些扭曲，说：“本公主和阮宁妹妹自然没有间隙。”

长平心里也清楚，父皇对自己的耐心快告罄了。

“太子陛下到。”

好了，好戏真的开始了。

刚刚欣赏了好戏的众人心怀各异，都跪下行了大礼。

还是只有左钦和左阮宁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