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冷冷清清的簸箕巷巷口,一辆黑色商务车正停在路边路灯下的车位上。
车内,一男人脚翘在前座背靠上,手里叼着烟,拿着对讲机。
“二号汇报情况!”
“二号收到,一切正常!”
“三号汇报情况!”
“三号收到,一切正常!”
男人百无聊赖的放下对讲机,扫了眼纯黑车窗外的冷清夜景。
“这班上的有家难回,也不知那娘们在家干嘛?”
嘀咕了句,他熟练掏出手机,开始刷短视频。
而马路对面黑咕隆咚的巷子里,孙乙缺正裹着破棉袄,蹲在垃圾桶后。
天上有眼睛盯着,治安队随叫随到,这里还有人把守,大概率还是些武力不凡的家伙,如何是好?
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只要..一点耐心。
早有预料的他慢吞吞的掏出一台廉价老款按键手机,拨通了治安队的电话。
“喂,您好,这里是建宁区治安队..”
“我叫孙乙缺。”
打断电话那头啰嗦,老孙直接自报家门,随即挂断电话,将其扔进一旁垃圾桶里。
这可不叫假报官!
我没干过坏事,老天爷你算账别算我头上!
嘟囔着,孙乙缺迈步就走,潜入黑暗。
三分钟后,呼啸的警笛刺破了夜晚的宁静,将整个簸箕巷围的水泄不通,也惊扰了这一街的乡亲邻居的好梦。
就在警员们挨家挨户搜查通缉犯时,值班中心的电话再次打到了建宁区治安队俜队长的手机上。
“队长,逃犯孙乙缺发信息报官,目前已锁定位置,在三清街与函谷街交叉路口!”
“该死!”俜队一声怒骂。
大晚上被拉起来加班本就折磨,现在还被像狗一样溜来溜去。
“收队!去三清街!”
警笛呼啸着离去,可刚离开不到二十分钟,又呼啸着回来了。
俜队蹦下车,眼珠里满是通红血丝,放声大吼:“搜!给我搜!挖地三尺也给我把这畜生找出来!”
正骂着,值班中心的电话那头又传来了孙乙缺报官的消息。
俜队这下也学精了,咬着牙分出一个搜查小队,让他等去三清街搜查。
一直忙到早上七点,治安队众人各个眼眶通红,怨气冲天。
为首的俜队更是没了心气,半夜被拉起来加班,忙到早上却一无所获,这叫他如何甘心。
可自己又能如何?
接过手下递来的金珠琼浆喝了口,俜队摆了摆手,号令众队员撤退。
回了治安所,他先是简单汇报了下情况,写了份报告,随即便在上司热情的关心下,拿到了回家休息的准许。
开上私家车,升入城际低空快速通道,只用了两分钟便回到了治安所隔壁——位于龙湖大道的家中。
看着自己厨房里忙碌的美丽妻子,看着自己桌前吃早餐准备上学的一对儿女,他只觉疲倦尽消。
可就在此时,门铃响了。
扰人的清脆铃声打断了这和和美美的一切,正当俜志平走到门前时,他忽觉左手手腕一阵剧烈刺痛传来。
低头一看,自己手腕竟不知何时裂开了大半;
大股大股的鲜血顺着血管喷涌而出,整个手腕与手掌间,只剩骨头与附着其上的筋膜勉强连接彼此。
“啊~”
突如其来的惨痛嚎叫声响起,顿时吓坏了吃饭的一对儿女和厨房里忙碌的妻子。
女人冲出来的瞬间便被吓得尖叫出声,慌乱上前搀扶,孩子更是吓得‘爸爸’、‘爸爸’叫个不停。
扰人的门铃还在继续,女人带着一丝愤怒,悍然拉开房门。
屋外空无一人,女人下意识看向门铃,只见那虚拟按键上,却是一张黏着粉色口香糖的香烟铝箔纸。
门前同时摆着一张随意拆开烟盒纸。
正欲低头捡起,满头大汗的俜志平却一把将其拉回,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痛楚,重重关上了房门。
他看到了!
看到了那纸上的字!
——我盯着你呢!郁清风的狗!
此刻,他的内心早已被恐惧填满。
一旁,女人也吓了个半死,哆嗦着看着他,“这..报官吧!”
“不能报官!”
俜志平下意识反驳,又咬着牙道:“你去把医疗箱拿来!再打电话给学校,给南南和贝贝请假!
不!先把门外那东西捡回来烧了!”
“去医院吧!”
“不能去!”他大声怒吼,竟捂着鲜血四溢的伤口一步步走向厨房,口中更是念念有词。
“先躲躲,你带着孩子先躲躲,我也躲起来!”
“该死的!”女人被他吼的慌乱又愤怒,直跺着脚冲进了房间,开始翻箱倒柜的找医疗箱。
龙湖大道地铁站里;
孙乙缺低头看着自己恢复了大半的手腕,淡定摘下自带一键报警功能的智能手表,轻轻扔进一旁垃圾桶,随即迈步走进了早高峰的地铁。
先给你个教训!
再不知好歹,送你进玉华功德园!
正想着,手机响了。
“喂,小张啊,我老杨哎,今儿怎么是个我不认识的小伙儿送货啊?”
“杨叔,我车坏了!怎么,他送迟了?”
“迟倒是没迟,就是这小伙快到了也不打我电话提前通知,到了我店门口还老比老刁的坐车上,害得我和你婶自己卸了半车。”
“啧...这事儿怪我,明儿您甭花钱找临时工,我给您卸一车。”
笑声顿时自电话那头传来,就听。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行了,我先忙了!”
“您忙!”
挂断电话,孙乙缺望着手机屏幕,无语的笑了笑,心中却给自己提了个醒。
肉联厂的活儿得停,占了我宝贵的天黑时间!
不过我的行驶证一时半会办不下来,进不了城。
所以这条路还得跑。
起码得忙的像个正常人!
回到临墟,马不停蹄出发寒水村,先领着小胖大修了台发动机,又把汽车维护与保养手册的一部分窍门交给了这勤劳的小伙。
忙完,他这才走进后面垃圾场,挑选新的进气格栅。
脸还够用,但有备才能无患。
况且就算进气格栅款式用尽,也了不起换个别家汽车厂商的车头。
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他挑好货,又和刚刚起床的刘三火打了个招呼,这才离开寒水村。
下午三点半,披着和煦阳光,他再次走进了霏才书店。
随手拿起一本封面画着猪头猴身卡通人物的图册,刚要翻开,柜台后便响起一阵轻咳。
“咳咳...年轻人,那本书太高深,不适合你。”
“适合你?”孙乙缺歪头反问,“适合你这个天天喝龟汤,顿顿嘬鳖头的老不修?”
柜台内,拿着报纸的左老头先是眉头一皱,接着猛的一愣,呆了足足三秒;
随即立刻转眸看向门外,视线仿佛穿透层层书堆与厚实墙壁。
“好狗攮猪拱的鸟人,是你!”
刻意压低的嗓音自柜台内中响起,孙乙缺平淡一笑,依旧自顾自的翻着书。
“爸,我来看您了!”
“滚啊!我不是你爸!”
“欸?那就怪了?
您教我一二得二练一腔连绵精力!
一三得三练一身精壮皮囊!
一四得四练一个延年益寿!
一五得五练一套熬战之法!
然后找个健身房勾搭宗门女仙。
我都照办了,现在我勾搭到了,左沭洺女士也对我非常满意!
可为何您却矢口不认呢?我亲爱的岳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