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冰的湿润感自脸颊上传来。
我这是在哪?
发生了什么?
谁在舔我?
顾念波呻吟着缓缓睁开眼眸,视线一阵模糊。
“啊!我的头,好痛!这是哪儿?”
“你醒了。”一个沉稳的男人嗓音冷不丁自身侧传来。
好熟悉的声音,我似乎在哪听过?
抬手,用力搓揉了两下眼睛,视线逐渐恢复清晰,他这才看清自己身处环境。
一处幽深密林!
好黑!
好冷!
身上好痛!
等等!我不是被一个恶棍揍了吗!怎会在这等荒凉之地!
慌得要死的顾念波下意识看向声音传来方向,只见一男子正背对自己,坐在篝火旁,悠闲的烤着肉。
异香传来,顾不上腹中饥饿,顾念波慌忙开口。
“你是谁?”
“哦?你不认识我?”
说着,恢复本来相貌的孙乙缺扭过头来,挑着大刀眉淡定的瞥了他一眼。
“不应该啊,你们成天盯着左冯清,不就是为了抓我吗?”
望着眼前之人侧脸,顾念波终于明白这嗓音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我在岳不休岳处长主持的月初工作会议上见过此人相貌,也听过此人声音。
他是...对外悬赏二十万,公司内部悬赏四百五十万的逃犯孙乙缺。
该死!
怎么落到这人手里了!
听岳不休说,这逃犯心狠手辣,狡诈无比,背信弃义,简直天理不容!
我此番落他手中,岂能讨得了好!
为今之计,得..装不认识他!
“你..你是谁?你可知我乃茅山上清股份终生制员工!”
他声厉色荏的说着,眼珠却不断左右移动,试图在这幽暗密林中找出一丝光明。
不远处,孙乙缺意味莫名的笑了笑,自顾回头烤肉。
“你也是社畜牛马,当权者手里的刀,我当真是不想难为你。”
“那你放我走!”顾念波抢白,就听一声浅笑。
“你有点傻,我既然抓了你,怎么可能还会放你。
过来坐会儿吧!你任脉已伤,灵力尽损,若再不取暖,只怕这深冬寒夜的冰雨就能要了你小命。”
眼见这厮没有立刻杀死自己的意思,顾念波强忍着心悸,死死咬着牙,慢吞吞的爬到了篝火旁。
热浪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缠裹周身的寒气,而空气中的烤肉味似乎更香了。
顾念波腹中早已饥渴难耐,舔舔嘴唇,暗吞口水的同时,思考着活命之法。
他并非那般纯依靠灵力的术修,离了术法,他仍保有一丝战力。
只这最后余力,他不准备拼命,只留作逃跑。
想到此番,他微抬眼帘,偷瞟了眼身侧男人。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到底是何人,何故抓我?”
孙乙缺不搭这话茬,只递来一串烤的焦香酥脆的肉。“吃吧,吃饱了好上路。”
“我不吃!你..你这人怎这般,我..我不过寻常人,何时得罪过你!你说明白,就算死也让我死个明白。”
“你当真不知我是何人?”
“莫名其妙,你说吧!我若开罪过你,自引颈受戮!”
“呵,可知孙乙缺?”
“是你!”顾念波瞪大眼眸,强逼自己装出惊骇模样,后脚蹬地,连连退到火堆另一边。
“你就是那杀人不眨眼、背信弃义的孙乙缺!”
别看骂的凶,这厮却藏着小聪明。
人的矛盾有源于对彼此的不理解,而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又是大多数人的本能。
不管这通缉犯是否被冤枉,只要他反驳自己,只要他开口,只要拖延时间,自己就有苟活机会。
毕竟自己耳朵后面还藏着依靠灵力功能的定位器。
只待自己稍稍榨点灵力出来,便可通报位置!
不过这一切都得暗中去做,此獠邪的渗人,能吸人灵力。
生死之际,他脑袋转的飞快,
而孙乙缺的反应也没出乎他意料,嗤笑声瞬间响起。
“杀人不眨眼?背信弃义?荒唐!
分明是你们公司那安芸歹毒,勾结杀手盅器,害我亲朋,又仗着势大,将我逼为逃犯!
若非如此,我怎么沦落到这般田地。”
说到此处,孙乙缺怒的血气上涌,面色发红,兀的喷出一口鲜血。
火光照耀,照亮了顾念波亮晶晶的眼睛。
但他却没有轻举妄动,反而装出畏惧模样,缩着脖后退了少许。
“你..你也是一面之词,我纵同情你,也不敢轻信。”
“何须你信!”
孙乙缺又是一口血喷出,浇的篝火摇曳连连。
眼见如此,顾念波咬紧牙关,心中求生之念生而复灭,灭而复生,脑力更是运转到了极限。
“罢罢罢,我既入了茅山上清,要杀要剐随你便!”
孙乙缺不答,自顾闭眼运功,似在恢复伤势。
过了好久,一直盯着孙乙缺的顾念波终于忍不住了,这厮脸色红青白变化不停,一看就是重伤模样,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了不起一死!
心一横,他猛地暴起,一脚便将篝火踹向孙乙缺,挡住他视线同时,运起暗藏膂力,穿火而过。
“嘭~”
一掌打在孙乙缺心口。
就见这通缉犯兀的睁开眼睛,眼里满是难以置信,鲜血更是顺着嘴角不住外溢。
“我..我分明吸干了你灵气!”
自知反派死于话多的顾念波一言不发,掌心气力如剑锋般喷涌而出,直将孙乙缺打飞了出去。
逃!
他不敢再看,当即迈开双腿,寻了孙乙缺面对方向,转身就跑。
这厮是逃犯,惴惴不安,想必睡觉都盯着仇敌方向!
往这处逃,回上元几率更大!
他夺路狂奔,不知被枝杈树干绊倒过多少回,仍咬牙死死坚持,终是拼着一口气逃出了这密林荒野。
眼前,漆黑大山中,盘山公路的路灯组成了一条天路,宛若金龙。
“哈!逃出来了!
想当初,因【一一得一】到【一九得九】修了体修功法,受尽耻笑,没想到今天却成了救命稻草!
天不绝我顾念波!”
绝处逢生,得见生机,他心气儿瞬间散了大半,再无余力,一头栽向柏油马路。
而就在此时,一辆黑色面包车打着大灯,路过了此地。
“救我!”
最后一口劲力,他对着面包车吼出生命的咆哮。
伴着‘滋啦’一声刺耳嗡鸣,急速行驶的面包车堪堪停在他面前,片刻后,车上走下一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
“小哥?你怎么了小哥?”
“送我..送我..去上清街上清股份..股份公司总部,必有重谢!”
他艰难说完,眼一黑头一晕,脑袋重重砸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