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夕看着向然的后脑勺，还是将纸条放进了校服外套里。
一中要求从高二开始就要上晚自习，今天是第一天实施，马丽蓉宣布的时候，教室里都一片哀嚎。
一直到晚修第一节下课打铃，温夕都没有把纸条给向然。
“是那个吗？”
“就是他！比周路衍还帅吧？”
“这个我真的可以！”
教室靠门的一扇窗户外靠着三四个人头，正往温夕这边望，温夕被窗外的动静吸引，下意识抬眼望去。
温夕顺着那几个女生的目光，确定她们是在看向然。
“哎，真的好帅啊，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要是能跟他认识一下就好了。”
李晨阳也听到外面的动静，知道向然不会理他，扭过头对温夕和付念云小声蛐蛐。
“看，这才来一周，就已经名声远扬了。”
付念云无声“啧啧啧”的摇着头，温夕扯着嘴角点点头。
温夕手指不自觉地摸了摸校服外套里的纸条，那纸条像是带着某种灼热的温度，让她的指尖微微发烫。
已经一天了，她都没有把纸条递出去。
晚修结束后的教室瞬间热闹起来，同学们收拾着书包，准备回家。
温夕已经把书和笔放进书包，拉好了拉链。她微微侧身，目光落在了前面的向然身上。
向然仍坐在座位上，不紧不慢的做着他的数独题，丝毫没有要起身离开的迹象。
周围人在渐渐的变少。
见状，温夕又坐了下来。
温夕看着向然的侧脸，张着嘴想说什么，伸出手想拍拍向然的肩膀。
向然突然站起身来，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吱啦”一声刺耳的声响，温夕的手猛地一缩，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荡然无存。
或许是缩手的动作太明显，向然侧了侧头，向温夕看去，狭长的眸子眯了眯。
“有事？”
温夕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只能将外套里的纸条猛的塞进向然手心，温夕的手指划过向然的掌心。
向然愣了一下，垂眸看向那被塞进他手心叠的正正方方的纸条，边缘已经微微有些发皱。
温夕慌乱的低下头，不敢看向然的脸，心里却在想向然看完纸条后是什么表情。
向然不禁觉得好笑，慢悠悠的打开了那张纸条，温夕娟秀的字体映入眼帘。
对不起？
向然其实对昨天KTV遇见温夕的事早就没了印象，但看见面前正低着头，耳朵红透的圆脑袋，却忍不住。
“好啊，就今天。”
“什么？”温夕闻言，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望向然。
“还请不请？”向然不满的皱了皱眉。
温夕立马站起身，连带着椅子发出“吱啦”的声音，她连忙点头：“请，请。你想吃什么？”
向然抓起那根本没装书的书包，懒洋洋的往肩上一甩：“随便。”
说着向然就迈着长腿走了，温夕连忙背上书包小跑追上向然。
温夕跟在向然的后面，双手抓着书包带，小声说着：“后门有条小吃街。”
向然放慢了脚步：“嗯，你带路。”
出了后校门，校外街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
街道两旁的摊位一个挨着一个，每个摊位都有学生在等待，各种小吃的香气交织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
温夕带着向然在人群中穿梭，眼睛在各个摊位上搜寻着，心里琢磨着向然到底喜欢吃什么。
向然则跟在她身后，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目光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要不，我们吃烤串吧？”温夕终于停下脚步，指着一个烤串摊说道。
肉串在炭火上滋滋作响，油脂滴落在火上，溅起小小的火苗，温夕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
向然明显看到温夕眼睛对着肉串发光，他走上前：“那就这个。”
温夕点了几样常见的烤串，还特意多要了两对奥尔良烤翅。
温夕便站在摊位前等，不一会儿老板就将温夕要的烤串放进铁盘里递给了她。
温夕接过烤串，往小摊摆的桌椅区走，在向然选的座位对面坐下。
温夕将奥尔良烤翅递给向然，她偷偷看向向然，向然咬了一口后，微微点头，“还行。”
听到这话，温夕心里那块石头瞬间落了地，也抓起烤串就往嘴里送。
“向然同学，你今晚还坐540车吗？我还请你坐公交车。”
向然抓着鸡翅的手顿了顿，喉咙动了动：“坐。”
吃完烤串，温夕带着向然往小吃街外走。
温夕的目光被一个卖手工饰品的摊位吸引，她停在摊位前，拿起一个星星形状的钥匙扣。
向然站在一旁，斜眼看着温夕对着那钥匙扣左摸摸右摸摸。
女老板忙笑劝：“喜欢就买下来吧，妹妹。”
温夕有些犹豫：“我再看看吧。”
她看了看价格标签，一个钥匙扣要30元，是她一天的生活费了。
温夕低了低头，星星在她的手里被摩挲着，正准备放下离开的时候，向然直接走上前来。
向然直接掏出钱付了账，将钥匙扣递给温夕：“回礼。”
温夕睁大了眼睛，忙摆摆手：“是我有错在先，我那是赔罪！”
“那我扔了。”向然欲收回拿着钥匙扣的手。
温夕连忙接过钥匙扣，抿了抿嘴：“谢谢你，向然同学。”嘴角又忍不住勾了勾。
向然没理温夕，自顾自的向来小吃街的反方向走。
温夕抬起右手，看了看手表，然后追上向然：“九点半了，我们得赶紧去公交站了。”
来到公交车站，站台上已经有几个人在等车了。温夕站在向然身旁，手指不自觉的摆弄着刚买的钥匙扣。
又是一阵沉默。
“向然同学，其实我也怕你误入歧途。”温夕打破沉默。
向然看着温夕，眼中带着不解：“什么？”
温夕看到向然眼里满满的疑惑，说道：“就是你在KTV当男模的事，我知道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也是想劝劝你嘛，我听说这圈子很乱的…”
向然一听这话，瞬间气笑了，脸上的表情又好气又好笑，他眉头紧皱，看着温夕，说道：“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个身份？”
温夕被向然这反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我亲眼看到的呀，昨天在KTV，你旁边那些人…”
向然看着温夕，气的想直接上手掐温夕脖子，却又不说话，温夕猜想应该是被气的说不出了。
温夕眼神开始闪躲，结结巴巴的说：“啊？原来不是的吗？我…我还以为…”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满心懊悔自己的莽撞和自以为是。
“你可真行。”
温夕忙说：“对不起…”
温夕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小孩，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看你平时在学校也不爱说话，还以为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时，公交车缓缓驶入站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温夕和向然上了车。
车厢里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息，混合着人们身上的各种味道。温夕和向然在车厢中部找到了两个挨在一起的空位坐下。
温夕坐下后，头一直低着，双手攥着衣角，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她还沉浸在刚才的尴尬之中，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向然。
向然坐在旁边，侧脸望向窗外，霓虹灯在他脸上闪烁，光影交错，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应该不是什么好心情。
向然轻轻地叹了口气，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我长的很像男模是夸奖吗？”
向然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讥讽，目光斜睨着温夕，嘴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温夕被这充满嘲讽的语气刺得心头一紧，嗫嚅着想要找补：“那我明天给你带早饭？”
向然看着温夕白皙的脸，此刻眼眶都有些红，叹了口气：“行吧。”
向然这是原谅她了，温夕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超豪华手抓饼怎么样？”
向然依旧不理她，好在温夕也不在意这些，自顾自的说着。
车停在某站，温夕连忙站起身。
温夕抓着书包肩带，对着向然笑：“我到了，向然同学，明天见！”
“嗯。”
温夕下了车，只剩下向然一个人。
公交车缓缓启动，向然的目光停留在窗外温夕消失的方向，直到那抹身影彻底不见，他才收回视线。
车窗外的霓虹灯光影闪烁，映照在向然脸上，忽明忽暗。
他拿出手机，打出一个电话：“来接我，位置等会发你。”
向然在下一站下了车，等着自家司机赶来接他。
向然插着兜，站台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脑海里止不住的想起温夕刚刚冲他笑的样子。
又想起被温夕想成男模的事情。
可以收回那个钥匙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