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J这个中国人都觉得神圣的地方再过十二天就要变得无比萧条,你会发现大量的外来人口拖家带口的离开这里,大量的办公楼、写字楼、餐馆、便利店关门儿大吉,火车站成为最热闹的地方,火车票一票难求。生活小区很多房子上了锁,公交车站也不在拥挤,地铁车厢宽阔而舒适,大部分人都回家过年了,离开BJ临时的家回去那个拼了命削尖了脑袋也要挤出来的所谓的故乡。
当然,在大批人离开BJ的时候也会有另外一部分人涌进来,每年的春节会有天南海北的外地人来BJ旅游,大清早儿的冒着寒风去看升国旗,逛庙会,吃已经走了味道,变了样儿的涮羊肉、炸酱面、臭豆腐抹窝头,喝北京人自己都不喝的豆汁儿。
我叫姜庭,生姜的姜,门庭的庭,但是周围朋友走爱开玩笑叫我庭庭,这让人觉得很不霸气。我来BJ已经有将近二十年了,从一个刚毕业的大专生到一个油腻有家室的中年大叔,我经历了BJ上班族应有的平凡的不能在平凡的起起落落。生活顺心的时候我有过一套房,有过每天花天酒地出入KTV,每晚搂着不同姑娘睡觉的潇洒生活;当然也有过跟朋友做买卖被坑的裤衩子不剩躲在厕所偷着哭,想拿小刀儿楼下等人干一把的冲动。
人一过了四十也就都想开了,有老婆要应付,每天就要留着体力回家哄老婆,有孩子要培养,就不能随便儿再去娱乐场所消费,有老人要照顾,就要想着留一笔积蓄作为应急准备。
说了半天似乎都是牢骚,对了,就是这样,中年生活在BJ的外地人,就是有这么多的不如意。春节了年轻人想的是放假之后玩儿什么,而我们这些中年人想的就是保住这份工作,明年还能继续来这家公司摸鱼。
“庭庭哥,晚上加个班儿吧?”运营部的张珊珊,扭着屁股凑到我的工位前。
“咋了妹妹?眼瞅着大过年了也不放过我?”
“人家请了年假,今年要跟男朋友去海南过年,您就行行好照顾妹妹一下吧!”张珊珊一边儿说一边用小手儿抓着我的胳膊摇啊摇。公司同事们对这种场面都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也不止是珊珊,公司其他的小孩儿来找我帮忙也基本是这个状态,一来是我这人好说话儿,另外也是实在没办法,我并不想让自己在公司显得过于另类,因为我没有真正混到高层,摆谱没有必要,还不如跟所有人都搞好关系。
“行,加个班儿,把你的方案发给我吧!不过话说回来,我只管给你写完,至于你是不是能在客户那边儿过关我可不管,我是只管出主意,不管去提案。”我潜意识里很想顺势拍拍张珊珊丰满的小屁股,但还是忍住了。
“行,没问题,方案里我已经写了一些想法,您在文字上帮我润色一下,另外再加一些玩儿法上的创意就行,等我回来您跟我讲一遍就行,至于提案我自己去就行了,也不是第一次了,我现在可以掌控的了客户心理。”说完了珊珊还自心跟我比了个剪刀手的胜利手势。
“不错,名师出高徒,不过这个报酬么,嘿嘿还是要给的。”我顺势摆出一幅贪婪额表情。
“烦死了,照例,还是一顿日式火锅怎么样?就是那种自助的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的。”
“成交,三十儿晚上我交货,节后你兑现承诺,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一番拉扯惹的办公室的同事们都笑起来。
张珊珊高兴的用柔嫩的小手儿捏了捏我油腻的胖脸,一脸兴奋的蹦跳着离开了。看着珊珊一扭一扭的屁股,也说不上为啥我居然笑了,是啊,年轻真好啊!
我们公司算是一家高科技类型的企业,主要搞虚拟现实类的项目开发,凭借着早年做过旅游策划与文案的底子,我算是暂时混进了这个行业,当然我并不知道自己能在这个行业干多久,因为技术的革新实在是太快了,一个人到了中年很难保证自己不被某个行业淘汰,我们这些老梆子多数都处于混一天是一天的状态。
在公司我有个习惯,就是总会有事儿没事儿的加一会儿班儿,一方面是在老板面前表示一下勤奋,毕竟顶着个策划总监的名头,要给下面的小孩儿们做个榜样;另一方面也实在是不想回家,家里黄脸婆嘴里从来不给好听的,不是嫌我挣得少,就是嫌我懒,饭不做,碗不洗,还总爱上厕所。中年人得认命,但也要学会跟生活偷奸耍滑。
看看时间,快到下班儿的点儿了,因为眼看春节了,人事也就管的少了,小孩儿们三三两两的就都开溜了,我也抓紧时间模会儿鱼,戴上耳机,打开音乐,闭目养神起来。
也许是心神松懈了,或者是真感觉到生活疲累了,迷迷糊糊的就这么睡了过去,朦胧中感觉有人跟自己打招呼,应该是隔壁部门的老海,提醒我一会儿离开的时候记得把灯都关了,我意识中自己是应了一声,然后整个人就睡了过去。
我曾经有一位同事,每天挂在嘴边儿的口头禅就是“毁灭吧”,他岁数比我大,现在想来应该是中年的不如意生活促使他总是想要从束缚中解脱出来,却又舍不得,不敢动的心理矛盾,害怕一时冲动丢了工作养不起家庭,索性祈祷世界毁灭,大家一起完蛋!
一觉醒来已经是快要七点钟,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办公室里就还剩下我一个人,静悄悄的只能听见空调出风口的嗡嗡声。随手打开张珊珊给发过来的策划方案,心想好歹给她弄完了,翻看方案第一页,我却被这奇怪的名字吸引住了“布达拉宫VR大空间LBE项目”。
我拨通了张珊珊的电话:“珊珊这个布达拉宫的项目我想参与······”
电话那边儿的珊珊被我弄的有些不知所措:“参与?那种参与?”
“就是那种从头跟到尾的参与。”
“项目组可没有您的奖金分配。”
“我不要钱!”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