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镇南王

林府。

徐牧原地愣神，书本依旧拿在手中。

沈秋紧紧盯着倒过来的功法，破势二字得歪过头才能辨认得出。

“徐兄？”他轻轻呼唤双目出神的痴汉，同样的神情沈秋曾在镇妖司的三位执事身上见到过。

毫无反馈的徐牧让沈秋心有作怪之意。

叫来昭白和林雨安，三个人注视着徐牧自言自语。

“徐兄？《破势》中第一句是什么？”沈秋捉弄道。

“她体态适中，高矮合度，肩窄如削，腰细如束。秀美的颈项露出白皙的皮肤，既不施脂，也不敷粉。

发髻高耸如云，长眉弯曲细长，红唇鲜润，牙齿洁白，有一双善于顾盼的闪亮的眼睛，两个面颧下藏着甜甜的酒窝。”

从贫民窟回来后，徐牧心神荡漾。

《洛神赋》的诗句萦绕在他的脑海，就是曹植来了都得说一句此女只因天上有。

听着徐牧的描绘，两女即刻意识到这是在说某位女子。

莫名的醋意涌上昭白心头，她丢下林雨安便气冲冲跑出房外。

城中的那些传言她何尝没有听过，只是没想到平日里正经看书的徐牧会特地跑去见那女子。

“果然全天下的乌鸦一般黑。”昭白在院中独自生着闷气。

林雨安前来安慰道：“徐先生或许只是好奇罢了，你不要想太多...”

楼阁之上，徐牧恢复平常神色。

沈秋再度试探道：“徐兄？”

“好了，没那么夸张。只是做给昭白看的，我就知道你小子会捉弄我。”徐牧淡定地把书本反转回来。

“我既不是如同张王赵三位执事那样痴迷，亦不是因为那女子有多倾国倾城，只是借这个由头打消昭白的心思罢了。”徐牧神情落寞，心里有些内疚。

“这是何意？”沈秋不解道。

“近日我的修行小有所得，是时候去前线看看了。”

徐牧收起书本放在窗台之上，淡淡的气息覆盖在书籍表面，真气渗透进每一张纸页，随着微风拂过，就好像腊月提前到来，化作齑粉的纸张如雪花般飞舞。

“如此精巧的真气掌控程度，你悟透了势？”沈秋惊讶道。

《破势》有云：“所谓势，乃天地造物之表现。”

而这部功法，就是以破势为最终目标的武技。

破势就是破除天地造物的外在，体现在人身上是躯壳，体现在纸张上是材质。

越是精妙的天地造物，外层的势就越多，破势的步骤也越繁琐。

想要让一本书灰飞烟灭，就要做到外科手术式的真气掌控能力。

用在妖魔身上，就是靠真气驱除妖气，剥离每一丝血肉，从血管到内脏，从关节到骨骼。

徐牧悟透的只是第一层的破势，针对死物的势。

尘土飞扬，两个黑袍青年在城中跑马。

李梦所在的驻地是南宁府西侧城墙，整个南宁府都是战争堡垒。

和镇南关相比，正常的城墙看起来不够宏伟。

不过对于流离失所的难民来说，这样的防御措施已经能带来很大安全感了。

都城一事过后，沈秋越发觉得徐牧的风格趋向于雷厉风行。

三人闲聊几句，徐牧清点了一二十骑士卒便出发前往琅西道。

有林云上下打点关系，军中的统领都说不出什么。

只是沈秋和李梦都不知道，徐牧此行的目的地是飞龙关。

烈火帮这支新加入的势力在军中向来特立独行，以往李梦和沈秋外出都是不发军报，独自行动的。

久而久之，军中将领积压的负面情绪在徐牧出发之后爆发了。

“这群土匪越来越没规矩了，那个小娘们在军中挂职也就罢了，现在随便来个人就能带着军士出去了。”

“是啊，不知道林家怎么想的，难道就不怕王爷知道吗？”

两个统领都是初境武者，帐中的谈话甚是私密。

不多时，简单的聊天在互相加深怨气的过程中演变成了上报，一只信鸽携带着林家干涉军政的消息抵达了王府。

“王爷，边界密报。”瘸了一条腿的老奴步伐拖沓，恭敬地递上从信鸽取出的小竹筒。

一身紫色蟒袍的中年男子容光焕发。

镇南王。

大夏的历史里有无数王爷，血脉相传不中断的却只有南宁府的这位。

镇南关地位特殊，镇南王的属地靠近于此，历代帝王都不愿意轻易动他。

别人造反平定便是，南方要是乱了，那就不是内部问题了。

现任帝王在多年前亲征失败后，镇南王亲点兵马前去营救。

可以说，南宁府的繁荣是帝王败退之路造就的。

“念。”镇南王不怒自威，负手看着庭中的女眷嬉戏。

老奴一字一句读完上面的讯息，镇南王的脸色阴沉下来。

“叫林宇明来一趟，还有刘大奎，就说我在楼船上等他们。”

镇南王府所在的城池靠近江南道，为了能时常欣赏到江南的风景，府中幕僚还特地建造了一艘庞大的船只供王府子弟出行。

船长四十八丈，宽二十。

光是动起来就要二三百人一起运作。

放眼大夏，如此规模的船只仅此一艘。

只是，多年前海中蛟龙作祟，楼船停靠在码头再未启用过，如今倒成了重大议事的地方。

林宇明和刘大奎不约而同地站在甲板一侧，不管来过几次，都值得为之惊叹。

船有四层，甲板上护卫林立，往上是空中楼阁般的三层木楼，屋檐边角上琉璃瓦在日光照耀下泛着绚丽的光彩。

除此之外，收着船帆的十二根粗壮桅杆上，四爪巨蟒缠绕，掌中抓取着硕大的夜明珠。

“肖王爷。”

林宇明弯腰行礼，镇南王名为肖不炜，林家虽是大族，面对这个传承百年的王族还是得低下高傲的头颅。

至于刘大奎，他只是望南城镇妖司的分舵主，此刻卑躬屈膝跪在地上。

“刘舵主快快请起，许久未回王都，岳老近来可好？”肖不炜语气平缓，忽视一旁的林宇明，托着刘大奎的手把他拉起来。

“岳老安好，多谢王爷惦记。”

五大三粗的刘大奎举止间没有官僚做派，只是一味放低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