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风云变幻

军营中，祭司正将所剩的干粮一一发放下去

也不知哪里泄露的消息，下曲阳城中百姓全员都被召集而来。

祭司和兵士倒也反常，非但没阻止，还真发放了干粮。

城中百姓们自然欢天喜地，都以为黄巾军要走了，粮食是白拿，却没想到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张旸看着许许多多不是黄巾之人，他眼神里有着感慨，却唯独没有怜悯。

留在城中，这群人也大概逃不出一个死字。

现在他们粮也拿了，还能和黄巾们混在一起逃出去，只能说确实是赚大发了。

张旸眼见着那些排队领粮的人被引至城北军营北门前。

人堆里，人挤着人，推搡着，叫喊着，一刻都不停。

不过片刻，密密麻麻的人潮好似决堤的洪流，乌泱泱一大片，层层叠叠，把整个军营北门前的空地就被挤得水泄不通，连一丝缝隙都瞧不见。

只待军中号令一出，他们即刻便能突围。

可就在此时，城西突然又响起呜咽的号角之声，随后汉军的喊杀声便响彻整个下曲阳城。

百姓们顿时惊慌失措，拿着手中的干粮包，就想要跑，就像是一群被鞭炮声吓到的猪崽。

但是，好处都拿了，怎么可能让他们瞎跑。

万余名黄巾兵早已严阵以待，上前赶紧齐刷刷地刀枪向外，结队拦住去路，将百姓抵了回去。

百姓们一见黄巾兵不让人走，瞬间怒骂声震天响，各种哭喊和叫骂给军营闹了个底朝天。

此时，张宝双颊酡红未消，着一身明黄色盔甲，撩开帅帐帘，从中大步走出。

他只看了眼在闹的百姓，便抬头观察起明月的方位。

旋即，他果断对亲卫命令道：

“快去召集各方渠帅领兵到东门前议事，然后尔等率着伤员全部登上城头，要想方设法挡住汉军突袭。”

“喏。”

亲卫稍有迟疑，在张宝的目视下，只好硬着头皮去做。

看着亲卫离开，张宝大步流星走向马厩。

解开自己马匹的缰绳，他翻身上马，先到东门，等着渠帅过来。

一盏茶的功夫，张旸跟着一众渠帅身后，骑着马匹来到东门。

东门前，张宝高坐黄马之上，听到动静，睁开眼睛。

“诸位渠帅兄弟请上前。”

一众渠帅闻声便翻身下马，快速集结到黄马之前，抬头看着张宝。

其中一人问道：

“将军为何到东城门前集结，还有我军还要等子时突围嘛？城头那点人手，怕是坚持不住多久。”

张宝若无其事，扫视一圈后，说道：

“我刚刚派遣亲卫带着伤残都上了城头，命令他们挡住汉军。”

听到这里，不少渠帅都抱拳想要说话。

可是，张宝却一抬手，抢先说道：

“先听我说完，我知道他们也顶不住多久，故我等必须立马突围。我叫尔等过来，是要告知你们，你们中所有大方渠帅必须随我一起突袭汉军东面大营，为更多人争取时间，而小方的人都由张旸率领，抵御西面大营的追杀，尔等可有异议？”

一众渠帅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说。

原先张宝可没和他们说这些。

不过，张宝也不想给这群人拒绝的机会。

五个呼吸后，他就站起身，手扶上汉剑，目光闪着寒光道：

“既然诸位都没异议，那便这么定了。”

黄巾之中，张旸义字当头，也算是鼎鼎有名。

小方渠帅对张旸率领他们一事，本来就只有些不爽，如今见张宝心意已决，便大多没了异议。

但是，大方渠帅见张宝一言而决，却是有苦难言。

那可是汉军主营，皇甫嵩那个杀千刀的屠夫就在此中，还有数不清的名将皆在。

他们跟着张宝撞上去，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只是看张宝的举止，他们现在也不敢动摇军心，直接对他说不。

于是，一众渠帅都苦笑着拱手道：

“喏。”

待一众渠帅走完，张宝留下了张旸。

他看着张旸，抱拳道：

“望君顺利，日后再现我黄天之威。”

张旸目光坚定地点头道：

“将军，会有这么一天的，只要我不死，等那天来到，我定会告知三位将军和所有袍泽。”

张宝露出笑容，再次抱拳。

“那请保重。”

说完，张宝毫不拖泥带水，一夹马腹，就御马走到人流之前。

张旸看着张宝挺拔的背影，拱了拱手，嘴上说道：

“保重。”

接着，他骑着马，快速回到自己的方军中。

此时，大方已经离开。

各个小方也都已经向他靠拢，原本只有二千余人的队伍瞬间扩大了二十几倍。

其中还有不少骑兵，瞧着至少得有一千余骑往上，也不知是不是张宝有意安排。

看的张旸嘴角都快要流口水。

不过，现在不是妄想之时，他高举自己的长戟，吼道：

“所有人向我看齐！”

等百姓都看过来，他继续高声道：

“诸位，我等立即就要出城，皇甫嵩嗜杀如命，留在下曲阳城，所有人都会被他当做黄巾屠杀。”

“现在，所有人跟前军走，只要我军旗帜不倒，诸位随旗帜行动，定能安然无恙。”

“后排手放前排身上，莫要走散！”

“都切记不要出声，天色太暗，汉军可分不清谁是谁。”

喊完一通话后，张旸立马不动声色地领着麾下，高举旗帜走到人流最前方。

随后，他将旗帜交给了麾下副将，也是他麾下个子第二高的壮汉。

“拿着旗帜，一直往北走，不要停下，还有替我路上照顾好虎子。”

拍了拍汉子的肩膀，他露出托付的笑容，就像虎子父亲当初将虎子托付给他一样。

汉子拍着胸脯，正色说道：

“渠帅放心，我等定会照顾好他。”

张旸点点头，立即爬上马背。

最后看了挤在队伍中间的虎子一眼，他一拉马头，便回到队伍最后，安稳住其他方军军心。

“现在，我等即刻带着百姓出城。”

在张旸喝声之下，各小方渠帅也赶紧领兵押着百姓和家眷，驱赶他们走向北门楼。

见到大部队打着旗帜过来，北城头的守卫立马打开城门，然后加入队伍之中。

城门一开，在后方黄巾军的弹压下，数以十万计的人流便缓缓出了城。

当大部队都出了北门楼，万物皆暗。

汉末百姓五谷难得，肉食更难得，大多有夜盲症，夜里几乎看不清路，只能手抵着前人的肩，随遇而安。

好在张旸的麾下夜里眼睛好使的很，倒是没有走错路，人流在黑暗里一直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