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站满一个时辰,伍德便收了三体式的架子,活动全身关节手脚,汗和热血这才顺着毛孔被排出体外。
因为现在的这具身体太过“脆弱”,第一次站桩不宜过久,否则有可能会磨损到骨头筋膜,留下暗疾。
“这是什么造型啊?”
“一种舞蹈?”
威克斯满脸疑惑,伍德没有解释,只是点头。
威克斯心中了然,他太懂了,这应该是一种部族流传的族舞。
伍德是思念家乡了,才只能选择以舞消愁。
哎,他又何尝不是呢?
威克斯的部族被道貌岸然的罗马人践踏肆虐,敲骨吸髓,族人沦为奴隶。
而他也只能苟延残喘,成为供人取乐的角斗士。
这样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难道你我生来就该被人奴役,给人当牛做马?
……
翌日。
从洗澡房出来,伍德脏如煤球般的身体和海藻一样的头发。
都被训练场的仆人打理干净,让其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他穿着裹裆布,脚踏粗劣皮革做的罗马鞋,留着寸头。
再配上如刀削般的面孔和坚定的眼神,让其整个人都显得精壮干练。
走进训练场的沙地上。
巴蒂塔斯家族的角斗士纷纷停下手中的训练,像是找到了乐子一样,在那里嗤笑谈论。
“看到了,那个小崽子叫巴克斯,主人刚给他起的名字,听说昨天以一敌众。
打败了奴隶商人的一众侍从,这才被主人买了下来。”
“没有经过训练就这么凶吗?难道又要出一个名声大噪的斯巴达克斯?”
“哼,斯巴达克斯我都不雕,难道这畜生比他多根雕!”
沙地的中心位置,站着一位埃塞俄比亚人,也就是黑人。
他四肢明显长出角斗士一截,脑门光滑蹭亮,但眼睛比脑门还要亮,手拿皮鞭,声音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他叫奥诺玛默斯,是路德斯的训练场的教练。
“你们脚下是什么?”奥诺玛默斯眼神似电,让人不敢直视,用鞭梢点了一下威克斯。
“回答我,你们脚底下到底是什么!”
威克斯一时语顿,支支吾吾说道:“是训练场?”
“克雷斯,你来回答。”
一位威武彪悍的壮汉,有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带着一股杀伐之气道。
“回多科特,是圣地,浸满了血泪的土地!”
“你们的血,你们的泪,你们卑微的生命,淬炼后才有意义。
多听多学,也许可以活下来,并成为角斗士,现在,来拜见你们的主人!”
奥诺玛默斯与一众角斗士回身仰头,天台大门被奴隶打开。
昆图斯内穿丘尼卡,肩上披着花纹帕拉,从门内走出。
而他身旁的露迪娅,内搭金色镶边的丘尼卡.因提玛,外穿抹茶色短袖斯托拉,妖艳的酒红长发,整个人尽显优容华贵。
身后跟着两个穿麻布丘尼卡,就像是用绳子将一块麻布绑在胸下和腰间的女奴,手中拿着羽扇,为两人服侍扇风。
“你们每一个人能来到这里,都是受了神明的佑护,在我的路德斯训练场里,养育的整个共和国里最好的角斗士们。”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你们要证明自己不只是奴隶,不只是普通人,失败就意味着死亡!
要么留在这里,要么被卖到矿场,成功的话,将与我的勇士们光荣地站在一起!
“巴蒂塔斯巴蒂塔斯!巴蒂塔斯!”角斗士们高举双手,大声呐喊。
啪!
奥诺玛默斯在地上猛抽一鞭子,训练场上顿时肃静。
“角斗士不会畏惧死亡,他们玩弄死亡于鼓掌之间,跟玩弄婊子一样!”
“噗呲!”
与伍德站成一排的新人奴隶中有人忍不住笑出声,可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被鞭梢戳蛋的滋味可不好受!
“每次进入竞技场都是孤注一掷,最终总能虎口逃生,你们这些废物一分钟都撑不住!”
当奥诺玛默斯走到伍德面前停下。
“曾经有一个色雷斯人是个意外,不知道巴克斯,你能否创造奇迹?”
随后,奥诺玛默斯转身向着在场的角斗士和新人说道。
“就在昨天,原本应该无缘角斗士荣耀的巴克斯,以一己之力击败了奴隶商人的一众手下!”
“他靠自己的搏杀,成功赢得了主人的青睐,拥有了一个可以获得角斗士荣耀的机会。”
“但这并不是你可以自傲,挑战训练场规则的本钱!”
奥诺玛默斯声音低沉,神色变得严厉。
“你击败了一群,疏于训练学艺不精的小兔崽子,如果你面对是这里任何一个角斗士,恐怕已经身首异处!”
“巴克斯,威克斯,迪斯,卡克尼,亚迪斯出列!”
“昨天地牢你们违反训练场规则,念在是初犯,主人开恩,今天你们的训练量翻两倍,以示惩戒。”
“你可服气?”
奥诺玛默斯仔细看着,这个昆图斯吩咐要敲打的新人,毕竟上一个有这待遇的还是斯巴达克斯。
“我服气,可威克斯没有动手,不应该代人受过。”
“巴克斯!”奥诺玛默斯将长鞭抽向伍德手腕。
伍德捕捉到长鞭轨迹,可奈何身体比他的精神差之远矣。
哪怕意识超强,可身体跟不上,那伍德也只能看着鞭子拴住手腕。
将他整个人拽飞出去,眼见就要与地面来上一个亲密接触。
伍德心如止水,以沉腰坐胯的架子稳住身形,落地瞬间,脊椎如抖大枪。
双手双脚一下拍在地上,竟然凭空弹了起来。
然后又在身上相互拍击,仿佛一条突然被火灼烧的蜈蚣,蹦起老高的模样,形意蜈蚣蹦!
奥诺玛默斯皱眉,虽然他看清了伍德怪异的动作,可却无法理解这其中的奥妙。
但伍德的确不同于寻常奴隶,跟那个色雷斯人一样。
都有异于常人的战斗天赋,又同样傲骨嶙嶙,不肯低下那该死的脑袋。
奥诺玛默斯继续道。
“巴克斯你只是一个奴隶,连角斗士都不是,只会欺负奴隶商人手下,没有资格反驳主人的命令,只能选择服从!”
他挥动长鞭,这次更加迅猛,在空中发出一声脆响。
伍德眼睛锐利的站在原地,不躲不闪,双手如蟒蛇出洞。
当伍德双臂粘上长鞭,手腕一绕一缠如蛇翻绞,运用缠扣二诀。
身体脊椎如龙翻滚,五指如蟒蛇毒牙撕咬,怪蟒翻身!
奥诺玛默斯感觉有一股怪力在疯狂撕扯长鞭,犹如被蟒蛇盘绞,可这对于他,只是麻烦了点,仅此而已。
他老茧丛生的大手发力,凸起那坚如磐石的肌肉,血管如老树盘根,双脚发力,像两根木桩扎进沙地,不可撼动。
他目光炯炯,却深藏一抹嗜血,那是曾经疯狂战斗过的痕迹。
两者角力,差距立竿见影。
伍德心中叹气,还需要时间,将这具身体尽快恢复到前世水准,甚至在国术境界上更进一步,突破暗劲门槛。
同时,也暗自惊叹,奥诺玛默斯深藏不露,恐怕真正实力,绝对不低于他前世的暗劲宗师,甚至更强!
伍德架势一交,由绞变抽,原本青筋暴起的双臂,突然一软一滑,沿着鞭子往上就粘,手臂仿佛软弱无骨。
以太极抽丝劲,取抽丝剥茧之意,丝得一根一根地抽,茧得一层一层地剥,劲得一丝一丝地发!
劲力一变,虽不如刚才怪力凶猛,却犹如层层波浪,一浪更比一浪高。
奥诺玛默斯脸色微变,鞭梢在手中颤动,随时可能脱手而去。
而伍德也恰到好处的松手。
也让克雷斯适时停下脚步,他已经没理由,教训这个跟斯巴达克斯一样,竟敢以下犯上,不敬教练的混蛋。
站在阴影角落的阿舒尔含笑看着这一幕发生:
“跟那个色雷斯人还真像啊,看来克雷斯这蠢货又要多出一个劲敌了!”
奥诺玛默斯重新走到伍德面前。
“你的天赋很不错,甚至比之前那个名声大噪的色雷斯人还强,可现在那个色雷斯人已经成了过街老鼠,深陷泥沼!”
“天赋终究只是天赋,不经过血与泪的打磨,也终究无法成才,不知日后你能在竞技场坚持多久?我很期待那一天!”
他没因伍德的冒犯而恼羞成怒,这是出于教练对于发现一个好苗子的本能欣赏。
而后就是角斗士日复一日,搬木头,砍木头桩,搭档对练,繁重枯燥的训练。
伍德手持木头圆盾长剑,他的对手是迪斯,两人四目相对。
他面无表情,迪斯则多出一丝畏惧,下巴还在隐隐作痛,昨天的教训历历在目。
“未战先怯,是竞技大忌!”奥诺玛默斯不满的将人换掉。
威克斯变成了伍德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