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抵达磐京
- 信鼎河山:从负罪含冤到平定天下
- 欧苏放风筝
- 2080字
- 2025-02-19 21:22:31
军队盘曲在道路上,形成一条绵长的人肉洪流。翻越栾屏山后,气温陡然下降。道路两侧目及之处,已不再是衰败的枯草和裸露的大地,白雪覆盖在田野之上,由日光指引延伸至天际。那天际线尽头,道路所至之处,便是磐京。
自彭信随军离开泸明,已过去好几日。
大军自阳津撤回泸明,便一直驻扎不前。粮草源源不断运往城中,人吃马喂,日常消耗,并不比作战时分有所减少。
虽有上令,但众多士卒停留在一处城池太久,难免鸡飞狗跳,使得周遭百姓苦不堪言。老兵在疆场上是战士,疆场下是祸根,平日里地痞流氓之气,一点不少。
怀德王的命令又来了两遭,终究被以“抵御梁军反击”、“修整全军士气”为理由搪塞了回去。一直待到给予众将士金钱田产的抚慰令到来,各部军马才稍显顺从,各自编整,往屯住地去了。
彭信所部,虽为降兵,亦有银钱支领。
南征军中,又有部分人马,本属中央节制,现在奉命回调京城。梁军降兵,也暂编于此。
怀德王又调萧无彦等入朝,述征战之功。彭信便在这浩浩荡荡的人群之中,随军北行。
他骑在马上,行于队列前方。随行士兵间,夹杂着几辆马车。洪氏家眷,瘫痪的毛启元,也分别乘坐在马车之中。
洪宗奎、毛启元亦曾是梁国官僚将领,随同进京。
借驻扎泸明期间,彭信整训了自己手下的梁兵。依作战任务装备不同,配置刀牌手、长矛手、弓箭手、火铳手,又重新选拔队长。队伍的面貌和战力,焕然一新。
只要没有公事,他便会去探望洪宗奎和洪月娥。
夫妻久别重逢,每日如胶似漆,感情蜜里调油,自不必说。
洪宗奎自一晚畅谈后,却再未与彭信聊起以前的事情,总是打个哈哈,转移话题。虽说这些前尘往事,都不算什么秘密,在朝廷中知晓者甚多。但他这种回避的态度,反而让彭信觉得有些刻意。
毛启元自被俘起,一直被软禁于郧国营中。说是软禁,纵使没人看护,他也哪里都去不了。
自彭信上报毛启元被俘之后,萧无彦为他安排了良好的治疗与护理。自到了泸明,更是派了贴身仆人照料毛启元的饮食起居。
所以纵然毛启元下肢动弹不得,倒也脱离了风险,缓慢康复。
彭信在与洪宗奎畅谈之后,自然也来见了毛启元,将所闻之事,分享给他。
“我也不知道上一辈之间,曾经有过这些往事。我幼时顽劣,不喜读书,父亲也不管束。只是看我喜好枪棒,科举又无望,便捐了个武职。大概是对我失望,他在世时也不与我交流。所谓四友,书院之事,我也是从你这听说。”他躺在木板之上,面露怅惘之色。
“萧无彦有没有来跟你聊过这些事?”
“那倒没有,他是来见过我几次。询问我阳津的军情,梁国的信息。让我听他安排,向朝廷上表请降,肯定他的功绩。”
“你能猜到萧无彦的父亲与梁国有瓜葛吗?”
“看不出来,若不是你说,我只觉得他是个单纯的野心家。”
如果因为上一辈的关系,毛启元不也是书院圈子的后人吗?萧无彦表现得就跟不认识他一样。
彭信在马上回想着这些天经历的种种,觉得林林总总,都好像与彭家被控谋反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细想这些往事,跟自己家族,又无直接瓜葛。
也许真如武忠赐所言,朝堂上的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掌控,降郧以后的人生只能无奈求个善终,随波逐流?
就在这思绪间,队伍慢慢行进,抵达了郧国的都城,磐京。
远远看到城市外缘的那一刻,彭信明白了这座城市名字的缘由。
巍峨的城墙环绕着沉睡的巨兽,盘伏在这片银色的大地上。
巨大条石堆砌的外墙之上,是鳞次栉比的墙垛与射击孔。每隔一段,便有一座瞭望台高耸入云。这城墙之厚实,即便是梁国现有威力最大的火炮,也不能轻松洞穿。巨大坚实的铁皮城门后,足足三个瓮城嵌套在一起。
这座城市,是一座磐岩,是一座难以陷落的要塞。
磐岩的心脏,坐落着城市的宫殿,是彭信一行人即将去拜见怀德王的地方。
说起来,郧国与梁国,孰为正硕,各有所表。
梁太祖熊启起兵,雷霆万钧之势攻破郧国旧都,屠尽皇室,称帝建国。彼时郧国怀德将军符虎,领军在北,未能驰援旧都。然而符虎既不更改国号,也未迎立新君。他仍自称郧国,沿用旧时年号,昭鼎十七年,在郧国纪年,应是景熙七十三年。
符虎以怀德将军之名,自上怀德王之尊号,不用皇帝依仗,虚俸已故天子。之前所有文书,称令而不称诏,因由便源于此。
如此行径,古之含有,却延续至今。现在位的怀德王符荣,乃是符虎之子,已年逾六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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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抵京,驻扎在城外。
萧无彦在磐京有宅邸,自赴威远府去了。其余众人安置好人马,便在城中馆驿歇息。
磐京为进京人士所备之馆舍,非泸明可比。正门宽大,能行各色车马;房间众多,可住一应随员。院内又有花园,居住者虽不逾制,却觉身处宫室。
彭信安置妥当,也觉新奇,便携妻子散步其间。二人正行于花丛小路之中,却听得不远之处,传来一个中年人的声音。
“你们搬东西注意着点,里面可是要献给怀德王的礼物。会不会干活?”这个中年人的声音,听着颇为耳熟。
“安大人,按规矩,礼单递鸿胪寺,东西转交磐京府库,不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放在驿站的仓库我们亲自看管呢。”
“不自己看着,如果除了差错,皇上责罚的是主使,责罚的是我,不是你们几个。梁郧两国刚刚议和,你们担得起这责任吗?”
彭信拨开身前的树枝,向外面广场看去,见一个面白腮瘦,短眉翘鼻的尖酸官员,在指使手下装抬货物。
此人正是奉命于阳津抓捕自己的,安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