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后来的傅芷也很少能够见到苍远了,偌大的京城,既是有心寻找也找不到

但是傅芷依旧记得那日苍远的话,他让她等他,可是等到何时他却没有说

傅芷还是每日去苍爷爷家读书,她想总不能留苍爷爷一个人

一年又一年,春去又春来

傅芷记不得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苍梧了,两人幼时常于苍爷爷院中的树下背书,打闹,亦或吃些小点心,而这些年独留自己做这些事

傅芷不知自己为何总是会想起苍梧,明明是他只留下一句话便再也不曾出现,每当自己背书到深夜时傅芷总是忍不住地埋怨苍梧,留她一人

但更多的是惋惜,傅芷想要是此时苍梧在便好了,此时坐在烛火旁的定不止有自己一人

她想苍梧定会比自己更抓狂,喜欢耍弄武器的他定是坐不住的,定会翻出墙去赶在点心铺关门前买下两人最爱的栗子糕,然后又翻墙而归,泡一壶茶

两人就这样相对而坐,一边吃茶吃栗子糕,一边模拟明日苍爷爷检查的模样

风轻轻吹着,将院中的桃花树吹落几许,零零散散地花瓣落在窗边,傅芷小心拾起几朵夹在了书中,她想等到以后见到了苍梧便送给他,就像他不曾缺席过这几年的春夏秋冬一般

“阿梧,生日快乐”傅芷轻轻说着

这边苍府,苍梧坐在窗边,看着蜡烛的火焰一下又一下跳动,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总念着回到阿母的身边,羡慕小芷的阿爹阿母总是笑眯眯地看着小芷嬉闹,小芷的阿母总是一边看着小芷,一边放不下手中的针线,那是给小芷做的新衣,小芷的阿爹也是在一旁看着,时时为小芷的阿母沏一杯茶或者捏一捏肩,有时小芷那在外闯荡的大哥也会回来,带着一件件送给小芷礼物

那时他想,要是阿爹阿母也在他身边就好了,这样他就能像小芷这样吧

后来大一点了,他知道了原来阿爹阿母就在京城,只是阿母身体不好,无法将自己养在身边,于是爷爷便将自己接到他的身边

那时候他想,阿母一定要快快好起来,他好想好想见到阿母和阿爹

后来,他终于如愿回到了阿爹阿母的身边,可他发现一切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

阿爹阿母的家里还有赵姨娘和李姨娘,还有自幼养在她们身边的孩子们

阿爹阿母也不会像小芷的阿爹阿母那样,阿母日日侍弄花草,而阿爹常常见不到他人在何处

他想,定是他还未与阿爹阿母亲近,于是他学着小芷的模样,给阿母锤一锤背,讲一讲在书中看到的故事

阿母也总是笑着看他,将自己拉到身前,为他理一理衣襟“我的宁儿真是个好孩子”

有时他遇见阿爹,兴冲冲地跑上前去,展现自己每日所学,希冀能得到阿爹的夸奖,刚开始时阿爹还有点点头,为自己指导几句,可当自己背到“用人如器,各取所长”时,原本闭着眼睛的阿爹突然睁开眼,瞪着自己

“这是谁教你的”

被突然变脸的阿爹吓坏的苍梧,结结巴巴地“祖、祖父教我'君子用人如器,取其所长。古之致治者,岂借才于异代乎?'”

“胡言乱语,不要再学这些了,老老实实在家,我会为你请别的夫子来上课”苍远甩了甩袖子,离开了“对了,不要再跟傅家人来往,我是你爹,我不会害你的”

后来苍梧去问母亲,为何阿爹不让自己与傅府的人来往,他想说他们对自己很好,很好

可是阿母没有说别的,只是让自己听从阿爹的话

苍梧不懂,苍梧想要去问爷爷想要见小芷,可是当自己走进大门时却被门童告知没有阿爹的吩咐自己没有办法随意出府

于是他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翻墙出去,可是那日他运气不好

小芷被兄长带着去了江南游玩

于是他去找爷爷,告诉爷爷阿爹说的话

“你阿爹这是怨我呢,你没有错,你说的话也没有,你阿爹只是在怨恨我,怨我呢”苍梧看着一向冷静自持的爷爷红了眼睛,他抬起手为爷爷拭去了眼角的泪

那日苍梧听爷爷讲了好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后来苍梧又翻墙回去,等到步入正堂时,只见阿爹阿母坐在位置上,阿爹一脸阴沉的看着自己

“跪下,我竟不知你跟着你祖父学了翻墙的本领,我为你请的夫子教你这么多礼义廉耻,而你竟敢这些偷鸡摸狗之人干的勾当”苍远气愤地拍了拍桌子,指着苍梧道

苍梧看着愤怒的阿爹和一旁战战兢兢的阿母,缓缓地跪了下来

“宁儿快快说你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苍夫人赶忙将苍梧圈到怀抱中

苍梧慢慢挣脱苍夫人的怀抱,冲她摇了摇头“阿母,我没事,我也没有错”

听到苍梧的话苍远更加生气,抬脚踹在了苍梧的身上,将其踹倒在地

“来人,大公子出言不逊,目无尊长,拉下去家法处置,今日起禁足自己院中”

小院中,被打了十大板的苍梧趴在床上,回想白日祖父告诉自己的事情,紧紧握住了双拳

“叩叩”信鸽啄窗的声音让苍梧从往事中回了神

信鸽的脚下绑着一封信,苍梧匆匆拿下,又小心翼翼地展开

信中写道

“阿梧,展信佳

今日苍爷爷的院中的桃花开了,原本昨日开仅仅开了几朵的,但是今日神奇地全开了,风吹着,花瓣随风起舞,好看极了,要是你在的话,苍爷爷定会考我们作诗,要是你在的话定会为我摘下一些花,为我做花冠,为我做桃花饼,可惜你不在。

但是你不必伤心,我将一些好看的花收集了起来,做成了书签,等到来日定会亲自送给你

······

写了这么多,其实是想告诉你

阿梧,生辰快乐,天天开心,我和苍爷爷都很想念你”

苍梧一字一句地读着傅芷写给他的书信,他想他好庆幸还有小芷陪着他

幸好自己那日爬出墙,回了爷爷家知道了事情的内因

幸好自己还有改变这一切的时间

幸好小芷不曾因自己的突然消失怪罪自己

“阿梧,生辰快乐”苍梧对自己说道,他想要赶快了,他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小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