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福都大厦

林子星抱着纸箱站在福都大厦斑驳的电梯前，电梯门上几道褐色的抓痕清晰可见。

老旧电梯的楼层灯在“3“和“4“之间神经质地乱闪。

送林子星过来的胖司机在他下车时，小声说这栋旧楼的电梯会吃人，让他小心点。

“后生仔，没见过你，租的哪个单位？”

穿着泛黄背心的保安从值班室探出头，昏暗的值班室内灯火忽明忽暗的闪烁几下，勉强可以看到保安是个头发花白的伯伯。

刚才经过值班室，不是没人吗？

林子星脑海中快速回忆了一下，依稀记得刚进来时那值班室黑灯瞎火的，似乎没人在才对。

“阿伯你好，我租的404……”

保安摇了摇手里的蒲扇道：“嘿嘿，又是个贪便宜不怕死的人。”

“我跟你讲，上个月有个租客，就是住的404，才住半个月就从阳台上跳下来摔死了，那脑子都摔成个烂西瓜，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那场面，啧啧啧啧...”

林子星怔了一下，不自然的脱口而出：

“从四楼摔下来，除非是直接脑子接地，否则不可能摔成烂西瓜的...”

随即便反应过来低声嘀咕：“难怪这么便宜，原来是凶屋。”

“凶屋？那只是小事。”

保安无声的咧了咧嘴。

“那电梯，以前吃过人哦，你还敢坐吗？”

保安用扇子又指了指林子星面前电梯上的褐色抓痕道：

“以前有个租客，是个低头族，坐电梯时玩手机，结果电梯出现故障，将那人活活饿死在电梯夹层了....”

“呶，那些抓痕就是最好的证据。“

林子星眼皮跳了跳，不自然的咧嘴说道：“老旧电器出问题，我在新闻也看过不少的。”

电梯门突然叮咚敞开，潮湿的霉味混着线香气息扑面而来。

林子星快步跨进去，赶在保安伯继续说下个恐怖案例前按下4楼。

随着电梯的门缓缓关闭，林子星透过电梯的灯光望向值班室，那个保安伯却早已消失不见，值班室也恢复一片幽黑。

“嘎嘎嘎嘎...”

纸箱里的招财猫摆件发出诡异的笑声，将林子星吓了一跳。

低头看去才发现是手机在震动。

“林子星？“

嘶哑的女声带着麻将碰撞的脆响，林子星连忙应道：“你好，是我。”

“我是房东，404的钥匙在门口的香炉底下，你自己开门进去吧。”

“厨房柜子第三格有上个月租客留下的糯米，记得撒在门槛...吃....“

“还有，除非合同到期或你……，否则不能解除合同。。碰，八万。。”

林子星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即想到对面看不到便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就这样吧，租金一月一交，杠..”

随着电话中传来的嘟嘟声，林子星苦笑地将电话塞回纸箱上。

要不是失业又急需一个地方住下，林子星也不会明知这个地方有怪异也要住进来。

毕竟在港岛这个地方，是真正的寸土寸金，条件好的劏房，也不低于几千港币一个月。

而这里居然有足足400呎（约40平方米），才区区800块，身上存款只剩1000块的林子星，想都没想就租了下来。

“穷都不怕了，还怕鬼？”

“这片土地上，哪个地方没死过人。”

林子星自嘲的笑了笑。

电梯的金属箱体突然剧烈震颤起来，楼层指针卡在3楼与4楼之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林子星心中不由自主的慌了一下，脑海中快速回响起那个保安伯的话语：

“以前有个租客，是个低头一族，坐电梯时玩手机，结果电梯出现故障，将那人夹死在电梯夹层了....”

好在有惊无险，电梯指针最终停在4楼，随着两道斑驳的铁门缓缓打开，林子星便看到笔直的过道上，日光灯无序的闪烁。

林子星平复了一下心情，脚下轻点，将两个行李箱踢出去，随即抱着纸箱冲出电梯。

404并不难找，毕竟只有这个门户前摆放有香炉，林子星快速扫视了一遍其他的门户，微微皱了皱眉。

整个4层，只有04号房门上贴了几张发黄的符纸。

“算了，别想那么多，尽快找到工作搬走吧。”

在香炉底摸了摸，果然摸到一根早已被盘得露出黄铜底色的钥匙。

推门而入，房子内部倒是没有什么杂乱的痕迹，只是地板与家具上略微落了薄薄的一层灰。

鼻子微微动了动，空气中只有些许灰尘的味道，没有什么难闻的腐朽霉臭。

林子星将行李安置好，拍了拍沙发坐下便掏出手机漫无目的的刷了起来。

“这环境，越好问题越大啊。”

林子星抬头望向大厅正中的一面镜子，那本应是摆放电视的位置却摆了一面巨大的玻璃镜。

也不知上任租客是怎么想的。

林子星心中闪过一丝怪异感。

头顶的日光灯管滋啦闪烁，忽明忽暗间，镜面倒影里赫然多了抹猩红——穿着绣金凤褂的红衣女子垂首站在林子星身后，发间珠钗在镜中泛着青光。

林李星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随即想起电影里常见的驱鬼口诀，

“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

右手颤抖着摸向裤袋里的瑞士军刀，却听见“嘻“一声。

镜中女鬼缓缓抬头，精心描绘的柳叶眉突微微弯起：“小哥哥，你好啊。。“

灯光在此刻恢复正常，暖黄灯光下，她轻轻拎着嫁衣下摆做了个福安的动作。

啪嗒，手机滑落地面发出一声轻响。

“我叫胭脂。“她弯腰帮林子星捡手机时，鬓边绢花掉在林子星脚边，“在等民国三十八年没来的新郎。”

听到这话，林子星全身上下的汗毛瞬间炸起，冷汗湿透衣衫。

染着墨绿指甲的手指轻轻捡起手机随意点了起来。

如此近的距离，林子星发现对方与港岛的女星王祖贤有八分相似。

除了那惨白的妆容，血红色的嘴唇。

走廊突然传来保安伯中气十足的吼叫：“死女仔又偷我的朱砂粉化妆！“

红衣闪过，手机便回到林子星的怀里。

“哈哈哈，九叔你发这么大火干什么，最多赔你钱嘛。”

值班室的保安伯从门外探头望向林子星，笑了笑：“那是507的住户，喜欢搞些古怪的妆容。”

说罢便缩了回去，随着脚步声离开，林子星这才缓过神，将地上的绢花捡起。

淡淡的香气瞬间充斥着林子星的鼻腔，耳边似乎还留有那名叫胭脂的女子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