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文章显圣

林萧萧诵读完整篇文章后，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偌大的甲板上，一时间鸦雀无声。

直至少年郎再次发问：

“我这文章，可入诸君眼否？”

先前的老书痴原本沉浸在这千古文章当中，听见前者开口询问，连忙睁开眼睛：

“老朽有眼不识泰山，活了大半辈子，竟然没能认出阁下乃是拥有大诗才之人。”

“还请先生见谅！”

他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激动与恭敬的神色，就这样在众人面前弯下腰，行了一个大礼。

言语间满是对李顾尘的崇拜与敬仰。

“这……”

有人膛目结舌，这人不愧是文痴，遇上佳句美诗便能屈能伸，先前有多少质疑，现在就有多少夸赞。

不过对于老者的做法，众人并没有感到一丝奇怪或者说不合理。

相反，他们十分认同这种做法。

无他，只因此篇文章的意境已经超脱了文字的束缚，仿若就在眼前。

千古第一赋！

名副其实！

“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啧啧啧，这简短一句便包含人生至理，非是领悟大智慧之人不可得！”

“此句可为文章之首！”

一位商贾子弟忽然感叹道。

“其实不然，我觉得还是后面的另外一句更好。”

一旁的青袍书生摇了摇头，有着不同的见解。

“哦？兄台有何高见？”

闻言，后者先是对李顾尘作揖行礼，以示尊敬，如同刚才那位文痴老者一般，随后才缓缓开口。

“所赖君子见机，达人知命。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人生无常，何人敢说自己能够永远一帆风顺？”

“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一旦遭遇挫折，便选择放弃的人。”

“可是，

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

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越是在困境中，就越是该奋发图强、与那挫折对抗到底！哪怕最后未能成就一番事业，也不枉来这一趟大好人间！”

书生语气激昂，仿佛彻底代入其中。

李顾尘看见他如此神态，猜测这人应该有故事在身，说不定就是曾经了遭遇打击，自觉怀才不遇。

果然，那书生立马又接着开口：

“不瞒各位，在下本是一名科举考生，从童试开始，接连中榜晋级，本以为凭借自身才学，能够一路披荆斩棘，突破科举考试中的种种困难，最终得赐官位，做一方让百姓能够安居乐业的地方百姓官。”

“奈何，天不遂人愿！”

“之前的会试当中，我明明拥有真才实学，却沦落至榜上无名的下场。”

“反倒是那些世家子弟，终日混迹于烟柳之地，写的文章也是狗屁不通！最后居然占据了几乎所有的榜上名额，当真是……”

他停顿片刻，本想继续痛斥一番朝廷腐败的现状，只是迟疑一会儿后，还是在叹气声中改了口。

“当真是荒唐至极……”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如今看来，只不过是一句笑话而已。”

众人听完，纷纷对他表示安慰和理解。

却是无一人敢于批评朝廷世家。

毕竟，依大晋律，公开讽刺朝廷乃至当今圣上的行为，可是要受惩罚的！

“阁下如今一句诗，可谓是点醒了我。”

“我本来已经准备放弃从官，做一个闲云野鹤。”

“如今却是另有打算。”

青袍书生郑重地躬身行了一礼，素色衣袂在秋风里轻轻摆动。

待他直起腰身时，一名男子忍不住探出半步，好奇地拱了拱手：

“不知兄台准备去往何处？”

前者从容一笑。

“听闻南方楚王正在招贤纳士，广交能人，我欲前往楚州，拜见一番。”

“这……”

那人迟疑片刻，不敢继续开口。

只因楚王近些年来动作频频，扩建水师、私铸钱币……

又与大晋朝廷三番五次的对抗，比如不久之前，更是将朝廷派去的监察使驱逐出楚地。

若不是北方游牧民族屡屡犯边，大晋之主力不得不坐镇北方，恐怕朝廷的大军现在就已经兵临楚江。

这是路人皆知的事情。

有人窃窃私语，觉得他这种行为实属不智。

“祝愿兄台一路顺风。”

李顾尘清朗的声音划破寂静。

他观这青袍书生身上自有一股浩然正气存在，应是真正的为国为民之人。

“多谢先生！”

书生坦然一笑，似未察觉众人异状。

下一刻，他分开人群缓步踏入中央，视线快速扫过周围众人，直至找到目标后微微顿住。

“诸位，方才的赌局大家皆是亲耳所闻。”

话音未落，其人又接着开口。

“如今，这位先生已经亲自证明了他的大才，那么……”

白袍书生忽然伸手指向人群中的一处。

“这位公…子？”

他停顿一瞬，反复掂量着这个称谓的份量，似乎觉得对方不配被称为公子。

“你是否应该兑现自己的承诺？完成刚才约定的事情？”

被前者指出位置所在的王少爷整个人身体一抖，不敢回答。

先前他在听到林萧萧诵读文章一半时，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奈何他身处人群中央，若想要离开实在是过于显眼，迫不得已，只能悄悄混入人群，希望能够趁众人不注意时逃离。

只是这青袍书生，居然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这里，面朝他这个方向，引导众人看过来。

王少爷此刻正打开着那把画有诗句的扇子，用其遮住脸部。

听见前者的话，他故意不作理会。

然而周围的人怎么可能放过他？

“哎呦喂，王少爷，你怎么在这啊？”

有人语气讥讽。

“哈哈哈，这人打着扇子遮住面部，就以为其他人看不见了吗？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有人摇着头发声，面露鄙夷。

“快点啊，王少爷，先前的赌约我们大家可都是听见了！学狗叫三声，还要跪在地上爬出去！”

有人正等着看好戏，见其拖拖拉拉，不肯出来，直接不耐烦地催促道。

一番番言论如同箭矢一般，直刺的王少爷身体发颤，不敢回答。

“少爷？我们该怎么办？”

有王家仆人凑到跟前，神情慌张的询问。

前者面色难看至极，在铁青与涨红之间来回转换。

他低吼一声。

“滚！我怎么知道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