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灵灵一在识海里发出微弱电流声,提醒我这具身体已到极限。

此时,江之景的尖啸震碎琉璃瓦。国师白发狂舞着冲破封印,却在触到慕迟心口前被海棠枝贯穿。

慕子修跪在血泊里对我笑:“这次...没迟吧?”

“再迟半刻,你就该给本姑娘烧纸钱了。”我佯装要踹他膝头,袖中霹雳弹却因脱力滚落。

灵灵一发出刺耳鸣叫,视网膜上突然闪过血红警告:【宿主生命值剩余12%】。

皇帝瘫在龙椅上呕出黑血时,我正偷吃慕迟供在案前的海棠酥。

鲜血溅上海棠银锁,暗纹突然泛起诡谲幽光,像极了我穿越那日系统启动时的数据流。

“告诉柳儿......”枯瘦如鹰爪的手突然攥住我袖角,老皇帝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琉璃珠从僵硬的指缝滚落,沾着暗红血渍——正是太安公主昨日弄丢的玩具。那只珠子里,分明映着柳妃被扔进井中时海棠手镯。

我在想,高高在上的皇上,或许对柳娘娘也有过真情吧,随即把可笑的想法忘去,若是有情,又怎会横刀夺爱,放任被残害呢。

正月十五上元夜,朱雀大街的孔明灯照亮太子惨白的脸,与北狄往来的密信从花灯中飘落,杨皇后在钦天监被伏诛。

半日前,慕晨带着金吾卫冲进茶楼时,我特意将缠着染血绷带的手搁在窗边。

太子剑锋指向慕迟喉结的刹那,楼外突然传来顾知秋清冷的嗓音:“太子殿下,你剑柄上的北狄鹰图腾沾着顾家冤魂的血。”

太庙地砖轰然洞开,顾知秋捧着七年前的罪证走出阴影。

我望着慕迟将虎符掷在龙案上,突然听见系统提示:【剧情偏离值98%,请宿主注意安全】

登基大典前夜,慕迟带我去了观星台。

夜风掀起他未系好的龙纹外袍,露出心口狰狞的箭疤——那是为我挡江之景暗器时留下的。

“当年在江城,你给嘉儿渡气的方式很特别。”

他突然凑近,呼吸扫过我腕间红绳,“后来在燕王府,我看见你给昏迷的南宫锦做心肺复苏。”

我僵在原地,他却低笑出声:“莫姑娘可知,孤重生那日,听见有个声音说'男二逆袭系统启动成功'?”

宫墙外突然炸开烟花,我趁机抽手溜向角门:“殿下,您的台词被抢戏了——”

转身却撞进他裹着龙涎香的怀抱,额间落下比雪还轻的吻:“跑什么?江南的海棠要等不及了。”

真相大白那日,我在护城河边捡到半块带血玉珏。

系统灵灵一突然出现,焦急说【宿主生命值10%】

青石桥畔寒烟起,吾倚在朱漆斑驳的桥柱上,指尖摩挲着浸透朱砂的海棠玉珏。

血沁纹路蜿蜒如毒蛇,倒映着天边残阳,恍若当日贯胸霜刃泛起的冷光。

“叮——”

玉珏忽而震颤,惊得我眸光虚浮。犹记那日春风裹挟梨雪,慕子修广袖翻云,银蟒暗纹在日光下粼粼游动,那日他杀气腾腾,霜刃贯胸而过,完全早已忘记昔日情意。

剜心之痛未及喉间,倒是掌中玉珏先碎作两截,殷红顺着金丝缠就的海棠纹,将素白衣襟染作曼珠沙华。

回想起那日“莫姑娘当知,碎玉难全。”慕迟执金丝缠玉时,银甲护腕磕在青玉案上铮然作响。

他总爱将断玉系于我腰间禁步,玄色丝绦缠得极紧,倒像要把那裂痕勒进骨血里。

如今抚上玉身,金丝嵌痕处竟生出细密血珠,恍若活物在噬咬残魂。

前夜东宫刺客踏月而来,寒刃过处玉珏坠桥。我分明瞧见它落入粼粼波心,晨起却又安然悬在襟前,只是血色更艳三分。

倚栏时总觉桥下水影摇晃,倒映的面容一日模糊过一日,残魂如漏尽更筹,竟连握玉的力道都要凝神聚气。

“终究是...留不住了。”玉珏忽而烫,惊得我踉跄半步。

桥下锦鲤蓦地四散,只见血色在碧波中蜿蜒成丝,恍惚又见那年剑阁飞血,那人执剑时眼底映着的,究竟是碎裂的玉,还是碎裂的我?

慕迟从身后为我披上狐裘时,我摸到他袖中冰冷的机关匣——与慕子修之前惯用的那个一模一样。

“陛下可要试试金蝉脱壳?”我笑着扣动匣中机括,万千孔明灯照亮夜空。

慕迟忽然握住我操作机关的手,指尖划过那些经年旧伤:“这次,我们一起看十年账本可好?”

河灯飘远时,我仿佛看见慕子修站在对岸海棠树下,手中把玩着缺角的玉麒麟。

系统提示音彻底消失的瞬间,慕迟的吻落在当年剑伤的位置,那处皮肤下突然浮现淡金柳叶纹。

慕迟尾音染着咳血的喑哑,鎏金海棠簪划开我散落的鬓发。

我望着他苍白指节上蜿蜒的青筋,忽然想起穿越那日碧波潭边的少年将军。

那时他铁甲寒衣,看我的眼神如春风般淡弱了北寒的凌厉,柔和下来,眼尾却红得像要沁出血来。

子时的更鼓响起时,灵灵一突然实体化,猫耳上缠着海棠花瓣:“宿主任务完成率99%,最后1%要看看慕迟枕头下吗?”

我在他寝殿暗格里找到幅画像,穿越那日穿的JK裙在宣纸上栩栩如生。

题跋是慕迟的字迹:三年,遇异星,着奇装,救嘉儿于碧波潭,疑是柳娘娘曾说过的'归去来兮客'。

系统警报震得我太阳穴生疼,慕迟指尖正巧按在那处:“又在头疼?”他眸中映着万家灯火,“等尘埃落定,本王...”

我望着飘进宫墙的海棠花瓣,突然想起现代街角那家永远排队的海棠糕。

慕迟的承诺被夜风吹散时,我悄悄将遗诏拓本塞进祭坛——那上面写着新帝名讳的位置,赫然染着我的指尖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