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归途飘起细雪,慕迟非要背我走过九曲桥。

他后颈新伤渗出的血染红我袖口,声音却带着餍足的笑意:“母亲给的聘礼可还喜欢?明日封后大典......”

我贴着他温热的脊背数宫灯,忽见系统提示在飘雪中浮现:【宿主值生命值8%】。

喉间哽着的“我要走了“化作轻吻落在他伤处,他浑身一颤,竟在漫天飞雪中转身吻住我。

“依依,”他再一次唤我这个名字,眼底涌动着我看不懂的暗潮,“纵是黄泉碧落......”

“就像二十年前柳娘娘未出阁时的模样?”我脱口而出,惊觉失言。

慕迟却低笑出声,指尖划过我耳尖的痣:“果然是你。”

当年躲在沈大人身后偷糖葫芦的小丫头,如今都学会往朕酒里掺奶茶了。”

“陛下明日就要早朝......”我话音未落,慕迟已将我抵在雕花廊柱上。

他冕旒未戴,玄色龙纹常服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处我昨日咬的牙印。

“叫阿迟。”他惩罚似的咬我耳垂,温热的掌心贴着腰窝摩挲,“礼部那些老顽固说天子不可留宿女官寝殿,不如依依现在搬去养心殿?”

养心殿的龙涎香混着海棠甜腻,慕迟的指尖正沿着我脊骨游走。

玉冠未卸的新帝埋首在我颈间闷笑:“莫大人奏折批完了,该轮到孤的折子了。”

“陛下明日还要早朝......”我挣扎着去捉他解衣带的手,却被他扣住腕子压在榻上。

明黄帐幔垂落时,我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色,“那些老头子吵着要选秀,依依说该怎么罚?”

温热的吻落上锁骨,我望着藻井上的盘龙金纹突然鼻尖发酸。

几月前我们联手扳倒太子时,他浑身是血地抱着我说“别怕”,如今四海升平,我却要亲手剜去他心上最鲜活的朱砂。

“慕迟......”我抚过他后脖的伤疤,那道疤像蜿蜒的海棠枝,“若我......”

未尽的话语被他吞进口中,锦缎撕裂声里,他发狠似的咬我耳垂:“孤不许。”

烛火摇曳在他紧绷的脊背上,我数着更漏声任他将我揉进骨血。

直到五更鼓响,他仍固执地攥着我一缕青丝不肯入眠。

晨起时满殿宫人跪着不敢抬眼,我脖颈间的红痕在铜镜里灼灼如花。

慕迟从身后环住我,下颌抵在肩头:“今日早朝,陪孤去。”

“不合礼数。”

“那就让他们看。”他指尖抚过我腕间玉镯,那是他前夜亲手雕的海棠纹,“看孤如何宠幸佞幸,看孤怎样色令智昏。”

鎏金步摇随着他的动作叮咚作响,我望着镜中交叠的身影,突然想起系统今晨的提示:【宿主生命值7%】

御书房里奏折堆积如山,慕迟批着批着便要讨个香吻。

朱砂沾上我袖口时,他忽然盯着那抹殷红轻笑:“初见时你也是这样,染着血却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我正欲反驳,却被他拦腰抱上龙案。墨锭滚落在地,他含着我的耳垂呢喃:“那夜你说'民主法治'的模样,孤记了整整三年。”

羊毫笔尖在锁骨画圈,我惊觉他早看透我那些“奇技淫巧”下的异世魂魄。

深夜雷雨突至,慕迟在闪电中惊醒,发疯似的翻遍寝殿。

当我提着灯笼从藏书阁回来,竟见他赤脚站在雨里,玄色寝衣紧贴着胸膛:“我以为......”未尽的话语化作炙热的吻,他抱着我跌进温泉池,水汽氤氲间撕开我湿透的衣襟。

“别走。”他抵着我额头呢喃,水珠顺着喉结滑落。

我张口咬在他肩头,血腥味混着眼泪:“傻瓜......”池边海棠被暴雨打湿,像极了那年时江城烟雨。

第七日,慕迟忽然在太庙前种下满园海棠。

他沾着泥土的手捧住我的脸:“民间说草木有灵,若来年花开并蒂......”晚风掀起他绣着金龙的袍角,我踮脚吻住他颤抖的唇。

慕迟将玉冠摔在龙纹案上时,我正在偷吃他御书房供着的海棠酥。

金线密织的冕旒缠住我手腕,他忽然从背后拥上来,龙涎香混着血腥气:“莫一,御膳房新做的糖蒸酥酪...”

“陛下这是要拿甜食贿赂女官?”我转身撞进他泛红的眼尾,系统突然发出刺耳鸣叫:【最终任务完成度99.99%】

他指尖抚过我鬓边碎发,力道重得像要刻进骨血:“那年你给我的麦芽糖化了满手,我攥着糖纸在乱葬岗找了三日...”

我手中酥皮簌簌落在奏折上,他竟将七世记忆全数摊开在月光里。

第五世婚书上的合欢花纹还在灼眼,第六世悬崖边的海棠枝仍在泣血,而这一世他掌心横贯的刀疤,恰是我当年为护他留下的印记。

“母亲说过,柳妃娘娘总念叨'平行宇宙。”

我想起来了,在每一个深夜梦中,我所去的那个世界,是为了他。

他忽然解开衣襟,露出心口海棠状胎记,“七年前顾家被灭门那夜,我母妃在冷宫诞下我时,柳妃娘娘送来的襁褓上绣着...Hello Kitty。”

我呛咳着打翻茶盏,系统在识海尖叫:【禁止剧透!】

慕迟却擒住我手腕按在雕龙柱上,眸中翻涌着七世执念:“这次你又要往哪逃?”

未尽的话语被更声淹没。那夜他格外凶狠,咬着我手腕在锦被间反复确认存在,天明时我枕着他臂弯数睫毛,听见他梦中呓语:“依依别怕......”

祭天当日,我跪坐在太庙玉阶前整理慕迟的十二章纹冕服,系统提示在晨曦中闪烁:【宿主生命值1%】。

玄色广袖下的手指忽然被攥住,慕迟垂眸为我系上鎏金蹀躞带,指尖擦过腰侧时轻颤:“今日祭服重三十斤。“

朱雀门外传来礼炮轰鸣,我仰头为他扶正十二旒玉藻。

血玉珠帘后,他忽然捉住我的手按在心口,滚烫温度穿透五重织金绸:“昨夜钦天监说紫微星暗...“

“陛下该登辇了。“我抽回手,腰间海棠玉珏撞出清响。

那支海棠纹金步突然断裂,珠翠滚落丹陛的声音像极了系统警报。

三牲祭品的血腥气弥漫在圜丘坛,我捧着山河地理册站在慕迟身后三步。

他玄衣纁裳上的日月星辰纹在秋阳下流淌金光,却照不穿我逐渐透明的指尖。

“今朕嗣守鸿基...“慕迟诵祝文的声音突然停滞,青铜鼎中火焰腾起三尺青芒。

我听见识海中系统灵灵一带有悲伤的倒计时:【3%、2%、1%——】

礼乐声中,我的裙裾开始化作莹蓝光尘。

慕迟猛然转身,十二旒玉藻撞碎在祭天玉璧。

他伸手抓向我的瞬间,绯色官服袖管已经空了一半。

“依依!“这是他第一次在朝臣面前失态。

我望着他撕裂的衣襟下海棠状胎记,想起柳妃穿越时空带来的那个绣着卡通猫的襁褓。

光尘漫过锁骨时,我用最后实体抚过他眼尾:“阿迟,找我看过海棠花开...“

五更鼓在云端炸响,我彻底消散的刹那,看见慕迟徒劳地拢着满手星光。

他心口胎记渗出鲜血,在祭天玉璧上晕开成量子云图般的纹路。

二十一世纪暴雨夜,我在宿舍床上惊醒。

打开灯光,看腕间红痕在台灯下泛着微光,网文《倾世海棠》摊开在眼前:“齐文帝终身未立后,常对虚空自语。晚年手札载奇文'Hello Kitty',并绘星轨图,与今之量子物理暗合。”

三年后,雨滴砸在窗棂,我鬼使神差摸向耳垂。

铜镜残片中,那颗朱砂痣正在渗血。窗外海棠突然疯长,缠绕着半块玉珏玉佩——正是当年慕迟系在我腰上的那块。

远处路灯下,撑黑伞的男人仰头望着我的窗口。

雨幕模糊了他的面容,唯有锁骨处一点红痕,在闪电中艳若海棠初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