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穹顶十二星座投影切换到天秤座时,夏诗涵踩着光束交汇处走上讲台。
她抬手扶正胸前的银杏叶形状的麦克风,金属的凉意让手腕上沈煜系的红绳微微发烫。
台下三千个座位上浮动的光点,是观众们还未熄灭的手机镜头。
“文学是永不褪色的全息投影。”她开口时,余光瞥见第一排刘教授灰白的眉毛突然扬起,“当我们翻开《牡丹亭》,四百年前的月光就会穿透图书馆的防紫外线玻璃;读《雪国》时,北海道的细雪正落在礼堂中央空调的出风口——”
观众席传来零星的笑声,沈煜在控制台将追光灯调成月光模式。
夏诗涵背后的全息屏应声绽放出明代版画风格的亭台楼阁,她藏在讲稿后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页脚的烫金磁卡涂鸦。
“上周在古籍馆修复民国诗集时,我们发现夹在《翡冷翠的一夜》里的银杏书签。”她举起激光笔,红点落在穹顶投影的猎户座腰带上,“就像此刻我们仰望的星光,某些感动穿越百年依然能击中人心。”
当讲到“文字是永不失效的时光胶囊”时,控制台突然传来三声电流杂音。
夏诗涵转身时,沈煜恰好启动全息投影的粒子特效。
她看见自己的身影在数据流中碎成万千光点,又在《尤利西斯》的字母雨中重新凝聚——这是他们通宵调试的视觉彩蛋。
掌声像涨潮的海浪漫过观众席时,夏诗涵注意到第三排的林悦正用吸管搅动融化的冰咖啡。
刘教授起身鼓掌的动作让西装口袋里的钢笔滑落,那支万宝龙古董笔在过道滚出漂亮的弧线,最后停在她缀着珍珠的鞋尖前。
“夏同学知道如何让普鲁斯特效应在元宇宙时代焕发出新的生机。”刘教授接过主持人的话筒时,腕间智能手表投射出的虚拟茶烟与真实雪茄烟雾缠绕上升,“她在古籍馆做的数字诗笺项目,让我这个老顽固都想开通全息博客了。”
陈老师总结发言时,夏诗涵正在后台擦拭激光笔上的松香痕迹。
控制台残留的余温里,沈煜调试设备时挽起的袖口还卷在肘间,露出小臂内侧那个她刚刚发现的隐秘纹身——是一句极小篆体的“清风徐来”。
“这是近三年最成功的跨媒介文学活动。”陈老师举起镶着电子屏的记事本,最新推送的校园热搜正显示#文学社神仙策划#话题,“特别是AR古籍修复环节,让二十三所高校发来了合作邀请。”
暮色漫进礼堂时,夏诗涵抱着资料箱站在银杏大道岔口。
沈煜的白衬衫染着晚霞,指节还沾着拆卸设备留下的荧光涂料。
他忽然伸手摘去她发间未察觉的彩带碎屑,指尖的温度像掠过琴弦的风。
“带你看个东西。”他转身时,定制袖扣折射的夕照在夏诗涵手背映出菱形光斑。
那对黑曜石袖扣是上周校庆时,她在跳蚤市场用绝版诗集换来的。
他们穿过正在收拢全息投影幕布的广场,沈煜的帆布鞋踩过未关闭的地面交互屏,每一步都溅起《飞鸟集》的诗句涟漪。
夏诗涵跟着他走进实验楼后的智能温室,玻璃穹顶正在模拟初夏星空,自动灌溉系统喷出的水雾里浮动着薰衣草香。
“闭眼。”沈煜的声音混着玫瑰丛中的感应音箱流淌的钢琴前奏。
夏诗涵听见植物生长灯的电流声忽然减弱,皮肤感受到某种温暖光源的靠近。
她睫毛颤动时,沈煜的手掌及时覆在她眼前。
指缝漏进的光线里,整个温室突然切换成海底模式。
虚拟鲸群从他们头顶游过,发光水母组成的花体字在暗蓝背景中浮现——那是她昨天分享会引用的聂鲁达情诗。
“其实从招新那天就……”沈煜的喉结在光影里滚动,他白衬衫第二颗纽扣的缝线突然崩开,那是夏诗涵上周帮他缝补时故意留的活结。
温室恒温系统突然发出提示音,模拟星空的穹顶开始飘落全息樱花,每片花瓣落地都变成《诗经》里的植物图谱。
夏诗涵感觉锁骨间的银杏项链开始发烫,那是沈煜用激光笔电路板改造的恒温装置。
远处传来无人机编队表演的轰鸣,今夜它们本该组成读书会标语,此刻却诡异地闪烁着心形轨迹。
(铺垫悬念的结尾)
沈煜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磁卡,卡面烫金纹路与讲稿涂鸦完全重合。
他指尖悬在夏诗涵掌心上方,温室所有智能设备突然同时进入休眠状态,只剩下他们头顶的应急灯在呼吸模式中明明灭灭。
夏诗涵听见自己的心跳与灌溉系统重启的滴答声产生共振,沈煜衬衫领口松开的程度,恰好露出锁骨下方那个她从未见过的淡青色胎记——形状像极了昨夜古籍馆窗棂投下的月影。
(正文续)
磁卡落入掌心的瞬间,夏诗涵感觉指尖传来细微的电流震颤。
休眠的智能设备突然全部苏醒,全息樱花停滞在半空,组成浮动的荧光箭头指向磁卡表面——那里正缓缓浮现出《诗经·郑风》的鎏金篆字。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沈煜的指尖划过磁卡边缘,温室穹顶的星空忽然切换成他们初次相遇那天的晚霞,“招新那天你在银杏树下背诵《枕草子》,落叶粘在发卡上都浑然不觉。”
夏诗涵的耳尖蓦地发烫,她记得那天沈煜作为面试官突然问起日本物哀美学与宋词的关联。
此刻他腕间的红绳在应急灯下泛着柔光,正是自己当初编坏又偷偷扔掉的残次品。
在灌溉系统重新启动的嗡鸣声中,沈煜忽然握住她攥着磁卡的手。
他掌心的荧光涂料在黑暗里晕开星云状的痕迹:“这张古籍馆权限卡,原本应该在三个月后发给优秀社员。”
温控装置突然发出轻响,夏诗涵锁骨间的银杏项链应声弹开,露出藏在其中的微型投影仪。
他们共同修复的徐志摩手稿突然悬浮在空中,泛黄的字迹旁多了几列沈煜犀利的批注——最醒目的是《偶然》末尾添上的“绝非偶然”。
“其实这些设备故障……”沈煜的喉结在蓝光中滚动,他衬衫的第二颗纽扣终于彻底脱落,露出锁骨下方月牙状的胎记,“是我拜托电子社做的情景触发器。”
夏诗涵的眼泪跌落在磁卡表面,激活了隐藏的全息影像。
三百六十度环绕的画面里,是她这半年来在古籍馆熬夜修复文献的每个瞬间:凌晨三点打瞌睡时被沈煜披上外套、讨论元曲衬字用法时溅上咖啡的笔记本、还有初雪那天隔着防雾面罩偷偷相视而笑的定格画面。
“你总说文字是时光胶囊。”沈煜的声音混着重新流淌的钢琴曲,休眠的玫瑰丛感应灯依次亮起,“那我想把自己也封装进去。”
当第一个吻落在夏诗涵唇间时,温室所有屏幕突然开始播放各校学生的祝福视频。
他们上周测试的AR程序出现奇妙故障,哥伦比亚大学的虚拟钟楼与未名湖的荷花重叠绽放,巴黎高师的薰衣草田里漂浮着朱自清《荷塘月色》的法语弹幕。
夏诗涵的珍珠发卡不知何时勾住了沈煜的衬衫纽扣,两人踉跄着跌进自动升起的藤编吊篮。
感应到重量的智能系统开始播放《牡丹亭》“游园惊梦”选段,杜丽娘的水袖全息投影却诡异地变成了他们此刻相拥的剪影。
“沈学长居然会弄坏设备?”她带着泪痕笑出声,指尖抚过他小臂的篆体纹身。
月光模式的顶灯忽然变成暖黄色,映出控制台下方贴着的手写便签——那是她第一次帮他校对讲稿时,随手画的流泪猫猫头。
沈煜正要开口,空中突然炸开无人机的电子烟花。
本应组成“阅读永恒”的荧光粒子,此刻正循环闪烁着“涵&煜”的花体字。
更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起哄声,文学社成员们从全息幕布后探出脑袋,林悦手里的冰咖啡早已换成偷拍的云台相机。
“大家说告白仪式需要见证者。”沈煜的耳尖泛起可疑的绯色,他卫衣兜里露出半截改造过的激光笔——正是夏诗涵在分享会上用过的那支,“不过AR心形烟花确实是陈老师的主意。”
夏诗涵正要说话,两人手机突然同步震动。
镶着电子屏的银杏叶吊坠弹出全息通知,文学社LOGO旁闪烁着紧急任务提示:【明日九时古籍馆集合,二十三校联合项目出现异常数据流,涉及你们上周修复的徐志摩云端手稿——陈老师】
沈煜的拇指擦过她湿润的眼角,残留的荧光涂料在肌肤上拖曳出星轨般的痕迹。
他们身后,失控的无人机群突然拼凑出雪莱的诗句“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而温室穹顶的模拟星空,不知何时换成了《牡丹亭》里“良辰美景奈何天”的烫金戏文。
夏诗涵握紧磁卡,发现背面浮现出新的烫金纹路——是沈煜刚添的汉仪篆书“死生契阔”。
他卫衣领口翻出半截银链,坠着枚微型投影仪,此刻正将《西厢记》的“愿普天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属”投映在漫天人造星光里。
“该去收拾残局了。”沈煜笑着替她拂去肩头虚拟樱花,指尖故意擦过透红的耳垂。
他们交叠的脚步声惊醒了休眠的导览机器人,电子屏露出像素笑脸,用机械臂举着不知谁塞的同心结。
穿过蔷薇花廊时,夏诗涵突然踮脚凑近他耳畔:“其实我早知道磁卡密码。”她举起左手,沈煜上周送的红绳手链正在月光下显出荧光数字——是他们初遇日期的圆周率数列。
夜风卷起满地电子花瓣,将两个影子吹成馆藏古画上的比目鱼纹。
智能路灯逐盏亮起,在银杏大道上连成跳动的银河,而古籍馆顶楼某扇窗户里,徐志摩手稿的虚拟影像正诡异地自动翻页,在《偶然》结尾处不断生成新的乱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