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蚀骨渊青衣

林渊在失重感中清醒时,正撞碎一具倒挂在崖壁上的青铜棺。棺中干尸的指骨刺入肩胛,暗绿色的蚀骨瘴气立刻顺着伤口钻入经脉——这是比化灵散更阴毒百倍的东西,能让人清晰地感知骨骼被腐蚀的痛楚。

“第三百七十一个。“他抹去唇边黑血,借着渊底磷火数清岩壁上刻的正字。这些是历代被丢下蚀骨渊的罪人临终所刻,最深处的划痕还带着干涸的血掌印。

瘴气浓雾突然翻涌,无数冤魂的尖啸在耳畔炸响。林渊踉跄着躲进半截龙类头骨,发现这是条太古雷龙的遗骸,即便历经万年,犄角上跳动的电弧仍能灼伤手掌。母亲留下的太初古玉突然从气海浮出,悬停在龙骨眉心处。

“原来你在这。“

清冷的女声惊得林渊汗毛倒竖。透过龙齿缝隙,他看见个戴青铜兽面的青衣女子正在解剖鬼面蛛,九根银针悬空挑着毒腺。更诡异的是,那些令林家修士闻风丧胆的蚀骨瘴,竟在她周身凝成翡翠色的雾环。

“苏璃,采药人。“女子头也不抬地甩出张药方,羊皮纸钉入林渊藏身的龙颌,“想要活过今夜,就按这个去抓三足蟾蜍。“

林渊拖着被蟾毒麻痹的左腿回来时,苏璃正在用紫晶瓶收集鬼面蛛的复眼。她脚下躺着七具形态各异的尸体——有人族修士,也有长着鳞片的异族。

“把衣服脱了。“她弹指点燃渊底罕见的篝火,蓝焰中浮动着密密麻麻的蛊虫。

林渊沉默着扯开破碎的衣襟,露出被瘴气腐蚀的胸膛。苏璃的银针突然刺入心窍,他感觉有万千毒虫顺着血管啃食骨髓。但更让他震惊的是,原本沉寂的八荒战纹竟在剧痛中苏醒,开始吞噬侵入体内的毒素。

“果然是八荒噬灵体。“苏璃的针尖挑出一缕黑气,“二十年前有个女人也在这里觉醒过这种体质,可惜她选择用禁术封印血脉。“

林渊猛地抓住她手腕:“你认识我母亲?“

九条狐尾虚影在苏璃身后炸开,磅礴妖气直接将林渊压跪在地。她面具后的瞳孔泛起紫芒,虚空浮现出刻满符咒的锁链:“林晚晴当年为保你性命,自愿被缚神链抽干精血。现在轮到你了,是要当个被毒死的可怜虫,还是...“

轰隆!

头顶突然传来锁链断裂声,十八艘赤焰战船刺破瘴气。林昊站在主舰炮台上狞笑:“父亲有令,诛杀妖族奸细!“

燃烧的陨石雨倾泻而下,林渊被苏璃拽进雷龙头骨。古玉突然与龙骨产生共鸣,磅礴的雷霆之力顺着战纹灌入经脉,他右臂不受控制地轰向岩壁。

轰!

整片山崖坍塌,露出隐藏万年的龙冢。数百具龙尸悬浮在紫色雷池中,中央祭坛上插着柄缠绕电光的方天戟。苏璃的银针暴雨般射向追兵,声音却依旧从容:“握住那柄雷狱戟,我教你什么叫真正的八荒战体。“

林昊的剑气劈开雷池,却被林渊徒手抓住。在众人骇然注视下,剑气竟被战纹吞噬,化作修复丹田的金芒。林渊每踏出一步,就有龙魂从尸骸中苏醒附体,当他握住雷戟时,背后已然浮现出九道龙影。

“不可能!“林昊捏碎保命玉符,“你明明被废了修为!“

“原来你们管这叫修炼?“林渊挥戟引动万雷,赤焰战船在电光中化作铁水,“不过是把旁支当柴火烧的邪术!“

当最后一艘战船坠入雷池,苏璃正用银丝缝合林昊惊恐的脸皮。她脚下延伸出的缚神链突然绷直,虚空裂痕中传出锁链碰撞的巨响。

“你母亲当年也在这里杀过林家长老。“她将人皮面具丢给林渊,“知道为什么历代八荒战体都活不过二十岁吗?“

古玉投射出的星图中,九条锁链缠绕着东荒大陆。林渊看到母亲被锁在中央阵眼的虚影,她的战纹正被抽离成灵气输送给祖祠。

“因为林家需要战体血脉维持夺灵阵。“苏璃的狐尾扫过雷狱戟,激活了暗藏的铭文,“就像用顶级妖兽镇守山门,只不过你们是被圈养的家畜。“

林渊的戟尖刺入地面,雷光顺着锁链纹路蔓延。他看见无数先祖战魂在阵法中哀嚎,他们的力量正通过祖祠输送给现任家主。

“帮我斩断三根缚神链,“苏璃的妖纹首次完整显现,那是朵被锁链贯穿的九瓣莲,“我就告诉你林晚晴真正的死因。“

渊底突然刮起腥风,被雷狱戟唤醒的龙魂齐齐望向东方。在那里,九轮妖月正突破云层——这是大争之世开启的征兆,亦是噬灵体向猎食者宣战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