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之星耀
麴灵指尖抚过檀木梳变幻的员工卡，浴室里自动感应的香氛喷雾突然喷出桂花香，倒让她想起汴梁城霜降时节的糖渍金桂。
镜中倒影忽然晃动起来，半阙《璇玑图》在蒸汽里渗出朱砂色的光，她慌忙用浴巾裹住玉佩，却见智能镜面弹出叶澜的语音消息：“明早八点，来签补充协议。”
窗外传来李叔修剪月季的咔嚓声，混着隔壁情侣用投影仪看古装剧的喧哗。
麴灵赤脚踩在自动除湿的地板上，员工卡边缘突然弹出全息投影——是叶氏法务部发来的九页恋爱守则，第三十二条赫然写着“不得在公共场合暴露契约关系”。
“小麴啊，给你蒸了荠菜包子。”李叔的汴梁口音从门缝钻进来，带着老式保温饭盒磕在智能门锁上的闷响。
这位当过三十年厨子的房东总把监控摄像头调成“防油烟模式”，此刻正举着铲子挡住人脸识别系统，“叶先生派来的保镖在巷口转悠三天了，你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暮色里的大学城夜市浸在霓虹与碳火交织的光雾中，麴灵的汉服改良围裙惹得几个汉服社学生频频侧目。
她将玉佩压在糯米紫薯盏底部，青铜纹路在蒸笼热气里若隐若现，恍惚间竟幻化出《山家清供》里的雕花模具。
“姑娘这糖画凤凰会发光？”穿赛博朋克外套的男生举着增强现实（AR）眼镜惊呼。
麴灵手腕轻抖，融化的琥珀糖在冷盘上凝成凤尾，暗纹里藏着玉佩拓印的二十八星宿，被夜市彩灯一照，当真流转出银河似的光晕。
戴着渔夫帽的王总在关东煮摊位后眯起眼。
他手里捏着半块从麴灵摊位顺走的荷花酥，酥皮里嵌着的宋代缠枝纹在热成像仪下显出叶氏集团的标志轮廓。
身后保镖的蓝牙耳机里传来指令：“等她们收摊时动手。”
“无证经营！”穿仿制城管制服的男人踹翻盛满琼花露的琉璃瓶，鎏金液体渗进青石板缝隙时竟浮起细小的《清明上河图》投影。
围观人群的增强现实（AR）设备突然集体黑屏，再亮起时都跳转到三年前叶澜在美食峰会上痛斥传统技艺造假的新闻视频。
麴灵指尖掐进掌心，玉佩隔着衣料传来冰裂纹瓷器般的凉意。
她突然蹲下身，从保温箱底层抽出一卷用火漆封存的卷轴——那是今早用叶澜办公室3D打印机复刻的《宋都会要》，食货志某页夹着张盖有叶氏公章的特许经营备案。
“您要不要扫描这个防伪码？”她把卷轴展开在增强现实（AR）识别区，北宋官印与区块链认证同时闪烁起来，“或者尝尝新做的五香糕？”青瓷盘里突然腾起全息投影，穿着襕衫的虚拟人像正朗诵《东京梦华录》关于夜市管理的条文。
王总咬碎了口中的追踪器芯片，咸涩的铁锈味混着荷花酥残存的玫瑰馅在舌尖漫开。
他望着远处巷口突然亮起的车灯——那辆改装过的特斯拉Cybertruck正在扫描夜市热能分布，车顶激光雷达的红光扫过麴灵发间将坠未坠的珍珠流苏簪。
夜市广播突然切到《青玉案·元夕》电子乐改编版，第一簇烟花在摩天大楼间隙炸开时，麴灵腕间的智能手表开始倒计时——距离契约规定的“每日甜蜜通话”还剩23分57秒。
她弯腰捡起半片摔碎的青瓷，裂纹里渗出些似曾相识的松烟墨香，恍惚与昨夜浴室镜中的《璇玑图》连成了某种隐喻。
人群的惊叹声被炭火噼啪声割裂成碎片，麴灵攥着卷轴的手指关节发白。
仿制城管制服的男人正要掀翻蒸笼，夜市顶棚悬挂的增强现实（AR）灯笼突然齐刷刷转为冷蓝色——那是叶氏集团股东大会专用的警示色调。
“特许备案第七项补充条款，需要我背给你听吗？”
叶澜的声音裹着龙井冷萃的涩意穿透烟雾，定制皮鞋碾过地上凝结的糖画残骸时，麴灵闻见他西装口袋里露出的半截火折子味道。
这位三小时前还在跨国视频会议的总裁，此刻竟踩着夜市收摊的《回家》萨克斯曲登场。
“叶总！”仿制服男人的耳麦闪过红光，“我们只是例行……”
“王总上周收购的安保公司，”叶澜用钢笔挑开对方胸口的工牌，防伪镭射贴在他腕表镜面折出棱角分明的光斑，“培训手册第145条没教你们怎么辨别区块链钢印？”
麴灵注意到他衬衫第三颗纽扣系错了位置，昨夜浴室镜里见过的同款松木须后水气息，正从他微乱的发梢蒸腾出来。
智能手表突然震动着跳出心跳监测图，契约恋爱守则第21条“紧急情况视为约会时长”的提示框，堪堪挡住她骤然攀升的脉搏曲线。
“受伤了？”叶澜的掌心隔着蕾丝袖口擦过她手腕，温度比增强现实（AR）设备投射的《璇玑图》朱砂印记更灼人。
他转身时带起的风掀开保温箱盖布，露出底下用冰裂纹瓷碗盛着的醒酒冰酪——那是她根据契约附录三“总裁夜间加班餐”要求准备的。
王总在关东煮的热气里捏碎了第二枚追踪器，玫瑰馅混着芯片碎渣卡进牙缝。
他眯眼望着叶澜身后那辆幽灵般出现的奥迪e - tron GT，车灯将夜市水洼照成片片《千里江山图》青绿残片，挡风玻璃上还凝着半小时前直升机螺旋桨搅碎的水雾。
“叶先生要不要尝尝五香糕？”麴灵舀起勺缠枝纹银匙递过去，簪头的珍珠流苏扫过全息投影里的北宋官印。
契约守则第32条在她舌尖滚了滚，最终变成句：“供应商送的试吃品。”
叶澜喉结动了动，咽回那句“我不吃甜食”，就着她的手咬下缺角的菱形糕块。
夜市监控恰好在此刻恢复，区块链认证成功的绿光扫过两人交叠的衣袂，将他们的影子烙在青石板《清明上河图》投影的漕运码头上。
特斯拉Cybertruck的激光雷达红光第三次扫过摊位时，麴灵腕表传来契约资金到账的特殊提示音。
她假装整理汉服腰带，把玉佩贴着的体温传感器悄悄对准王总方向——那人正在扫码支付二十份荷花酥，付款成功界面却跳出了叶氏子公司标志。
“明早八点的协议，”叶澜突然用只有她能听见的气音说，“新增了夜市分成条款。”他指尖划过她手背调出虚拟合同，北宋铜钱纹样的水印在两人皮肤相触处晕开，惊飞了增强现实（AR）设备里虚拟的流萤。
远处电视台的探照灯刺破夜幕，将梧桐树上的微型摄像头照得无所遁形。
最后一笼糯米紫薯盏售罄的提示音里，谁也没注意到王总遗落的荷花酥油纸上，玫瑰馅正将追踪器残液晕染成血玉般的色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