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二婶
- 外室欺上门?我转身嫁给渣男他叔
- 董汉分三锅
- 4092字
- 2025-05-16 11:48:13
秦钊的皂靴碾过满地海棠,正要开口劝解,鞭梢已缠上他脖颈。黎牧雨的铁扇“咔”地卡住他喉结:“哟,这不是专给通房灌红花汤的秦大管家么?”
“二爷息怒。”秦钊的官帽滚落草丛。
“息你祖宗!”俞锦恩抬脚踹向他膝窝,“上月西街卖炊饼的老王头,是不是你纵马踩断的腿?”
吴氏掀帘的手抖得厉害,金丝牡丹帘钩缠住鬓发。她盯着温知虞腕间晃动的翡翠镯,那是陆家祠堂供了三十年的老物件,此刻竟映出她扭曲的倒影。
“侯夫人要审我?”温知虞突然转身,裙摆扫落石案上的紫砂壶。滚茶泼在吴氏绣鞋上,惊得她跳开半步。
温知舒趁机揪住莫颜衣领:“这贱婢怀里揣着什么?定是私相授受的。”
“啪!”
江蓠的巴掌比她声音更快,温知舒踉跄撞上假山石,发间金步摇折成两段。俞锦恩吹了声口哨:“打得好!这种爱翻主子妆奁的刁奴,该剁了爪子喂狗。”
黎牧雨的铁扇突然拍在秦钊脸上:“听说你上月强占了李账房闺女?”不待回答,扇骨已戳进他嘴角,“小爷最见不得脏东西,今儿给你洗洗肠子。”
“住手!”吴氏终于找回声音,“国公府就能无法无天?”
“哟嗬!”俞锦恩甩鞭卷来她腰间玉佩,“小爷还偏要无法无天!”玉佩应声碎裂,他踩着满地玉屑大笑,“去告御状啊!就说俞家二郎打了你侯府八十条看门狗!”
温知虞忽然轻咳一声,红缨立刻捧来缠枝莲纹暖炉。她指尖摩挲炉壁浮雕,看着秦钊在血泊中蠕动:“听说东市棺材铺新进了金丝楠木?”
“大小姐慈悲!”秦钊突然挣扎着磕头,“小的愿供出三公子私放印子钱的账本。”
黎牧雨的铁扇顿在半空,与俞锦恩交换个眼神。吴氏脸色霎时惨白,连退三步撞翻青铜仙鹤灯。灯油泼在温知舒裙摆,火苗“噌“地窜起来。
“救、救命啊!”温知舒疯狂拍打裙上火焰,发髻散乱如疯妇。江蓠拎起荷花缸泼过去,寒冬的冰水激得她尖叫昏厥。
俞锦恩的鞭梢勾起账本,随手抛给温知虞:“表妹收好,这玩意能换三百亩皇庄。”他踹了脚装死的秦钊,“滚去告诉陆重锦,明儿日落前不把吞的军饷吐出来。”
黎牧雨接茬吹亮火折子:“小爷就烧了他外宅养的那个胡姬!”
暮鼓声穿透宫墙时,温知虞正倚着阑干喂锦鲤。俞锦恩突然凑近她耳畔:“陆首辅的轿子到二门了,表妹要不要补个胭脂?”
“不必。”她将最后粒鱼食抛入池中,“他最爱看我收拾烂摊子的模样。”
俞锦恩见温知虞沉默不语,懒洋洋伸了个腰:“江蓠,把我马鞍上挂的小鞭取来。”
江蓠心头一颤。那根缠着倒刺的软铁鞭她最清楚不过,去年西街闹事的泼皮挨了三鞭子,后背生生剐下一层皮肉。她磨蹭着从枣红马鞍旁解下乌黑发亮的铁鞭,鞭尾细密的银钩在日光下泛着寒光。
秦钊瘫在青石板上,方才挨过马鞭的脊背火烧火燎地疼。眼见俞锦恩接过铁鞭甩了个响,他顾不得脸面连连叩头:“俞二爷饶命!小的瞎了狗眼。”
“现在认得爷爷了?”俞锦恩靴尖碾住他手指,“早前纵着家奴在赌坊撒野的胆气呢?”话音未落,铁鞭破空声骤起。秦钊杀猪般嚎叫起来,秋衫裂帛声里,三道血痕从肩头斜贯腰际。
黎牧雨抱臂嗤笑:“这狗奴才还敢骂爷是小人?”劈手夺过铁鞭,照着秦钊大腿就是十几下。铁钩勾着碎布皮肉翻卷,血点子溅上廊柱,惊得围观的婆子们慌忙后退。
温知虞蹙眉退到月洞门边,绣鞋避开蜿蜒的血迹。待秦钊进气多出气少时,俞锦恩扔了鞭子掸掸衣摆:“温姑娘要留活口么?”
“有劳二位。”温知虞目光扫过面色惨白的吴氏,“余下的事我能应付。”
马蹄声渐远,园门前只剩满地狼藉。吴氏攥紧帕子强作镇定:“四夫人若肯认下与外男私会之事,咱们关起门。”
“母亲慎言。”温知虞冷声打断,“午时将至,侯爷也该下朝了。”
话音方落,远处传来急促銮铃。四驾青篷马车碾过青石板,惊得围观众人纷纷避让。车帘掀起时,玄色官靴踏碎满地血污,陆君衍绛紫官袍上的金线蟒纹在日头下熠熠生辉。
“这是在闹什么?”他目光如刀掠过众人,最后落在温知虞微白的脸上。小厮来福带着侍卫将园子围得铁桶似的,几个探头探脑的闲汉被架着胳膊拖走。
吴氏喉头滚动,那句“捉奸“在舌尖转了三转,瞥见陆君衍腰间玉带上悬着的御赐金错刀,终究咽了回去:“不过是教训个不守规矩的。”
“侯府何时轮到大房动私刑?”陆君衍指尖轻叩腰间佩玉,叮咚声惊得吴氏后退半步。他转身扶住温知虞手肘,声音陡然放轻:“累着了吧?”
温知虞借势靠在他臂弯,朝血泊中抽搐的秦钊抬了抬下巴:“大夫人说我勾结外男欺辱家仆,侯爷看该如何处置?”
陆君衍剑眉微挑,守门侍卫立时将哀嚎的管事们拖到跟前。秦钊背上翻卷的皮肉里还嵌着铁刺,他疼得浑身打颤:“是俞二爷。”
“俞家商队昨日刚押送北疆军饷出城。”陆君衍截住话头,从袖中抖出黄绢,“圣上口谕,着温氏协理今冬军需采买。大夫人若对俞掌柜有疑,本侯即刻请旨彻查。”
吴氏膝盖一软,被温知舒死死搀住。谁能想到这商户女竟攀上皇差?眼见陆君衍揽着人往马车走,她急得扯嗓子喊:“四弟莫被这狐媚子。”
“掌嘴。”
清脆巴掌声惊飞檐下麻雀,温知舒捂着红肿脸颊呆立当场。陆君衍接过侍卫递来的湿帕拭手,语气淡得像在说今日天气:“再听见半句诋毁主母之言,便去刑房领家法。”
马车辚辚驶离时,温知虞掀帘回望。吴氏正指挥婆子抬人,满地血污在秋阳下泛着暗红。她轻叹一声,陆君衍温热掌心已覆上她手背:“军需账目可理清了?”
“大房贪墨的三成银钱都记在暗账里。”她取出袖中册子,“只是没想到他们会用这般拙劣手段。”
“跳梁小丑罢了。”陆君衍掀开车帘,远处城楼上旌旗猎猎,“冬至前肃清侯府,开春才好陪你去江南查盐引。”
车轮碾过枯叶,将大明湖畔的闹剧远远抛在身后。
温知舒攥紧袖口布料,仰头直视面前玄色官袍的男子:“四叔。”“唤本官陆首辅。”陆君衍垂眸整理蟒纹袖口,玉石扳指磕在鎏金腰牌上发出脆响。”。”温知舒喉头滚动,瞥见男人身后仆从抬来的檀木轿辇,咬牙道:“今日长姐与俞二少、黎二少在此园闭门不出,满府下人都瞧见了腌臜事!”青玉扳指顿在云纹腰封上,陆君衍抬眼:“瞧见什么?”“瞧见她与野男人私会!”“啪!”官靴碾碎廊下青苔,陆君衍甩开暗金滚边的袖摆:“世子夫人慎言。若拿不出实证,本官便送你去大理寺论个诽谤命妇之罪。”温知舒指甲掐进掌心,拽过跪在月洞门边的粗使婆子:“你们说!”“首辅大人明鉴!”额头带伤的小厮叩首:“俞二少纵仆行凶啊!”“黎二少踹断奴才三根肋骨!”“奴婢亲眼见四夫人的马车拐进西角门!”冬安伏地颤抖,发间银簪滑落青石砖:“车帘掀开时,里头坐着穿绛红襦裙的。”温知舒挺直脊背,绢帕掩住嘴角冷笑:“这些忠仆为护首辅清誉,拼死撞破奸情,反被那对纨绔打得半死。”她忽然抬手指向廊柱阴影:“长姐还要纵容他们灭口不成?”温知虞从斑驳树影中缓步走出,石榴红马面裙扫过阶前碎叶:“单凭马车停在此处,便断定我与人私会?”“不然呢?”温知舒逼近两步,丹蔻几乎戳到对方鼻尖:“这废园子连洒扫婆子都不来,偏你们三人鬼鬼祟祟。”“住口!”温知虞突然扣住妹妹手腕,鎏金护甲划过她袖口金线:“温知舒,我最后问你——今日这出戏,是受人指使还是自导自演?”“少诬陷人!”温知舒甩开桎梏踉跄后退,发间金步摇缠上紫藤花架:“我亲眼看你进园子。”“好个亲眼所见。”温知虞转身拂开垂落的紫藤,对红缨颔首:“请二夫人与二公子。”温知舒猛地攥紧花枝,碎瓣簌簌落满织锦鞋面:“什么二。”“嘎吱——“两个小厮抬着黄花梨圈椅摆到廊下,陆君衍撩袍落座时,腰间玉坠与乌木扶手相撞叮咚。温知虞扶着红缨缓缓坐下,石榴裙摆铺开如血,恰好挡住影壁外窥探的视线。
半盏茶功夫,红缨引着位鬓角微白的妇人穿过月洞门。温二夫人攥着佛珠的手直抖,身后跟着的蓝袍少年脸色铁青。”造孽啊!”温二夫人佛珠砸在冬安背上:“二丫头带着婆子捉自家姐姐的奸?你们侯府教的好规矩!”温粤一脚踹翻嚎哭的小厮:“俞二哥与黎三哥是替我送药材才进园子!长姐为避嫌特意让我等在莲花岛,倒成了你们泼脏水的把柄?”“首辅明鉴!”温二夫人颤巍巍跪倒:“虞丫头上月就托粤儿寻天山雪莲,老身今日是来送百年参的!”陆君衍摩挲着扳指不语,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忽然抬手指向影壁后抖成筛糠的婆子:“你说见过绛红襦裙?”“奴...奴婢。”“撕拉——“红缨猛地扯开那婆子外衫,露出里头嫣红中衣:“你这老货倒爱穿红!”“不是的!”婆子瘫软在地:“世子夫人让奴婢们换上红衫子作证,说...说首辅最厌女子穿红。”温知舒踉跄撞上紫藤架,花枝扯散牡丹髻:“贱婢胡吣!”“啪!”温知虞甩出袖中账册砸在石阶上:“上月你挪用公中三千两白银,买通这些奴才作伪证,要我——“话未说完,陆君衍突然起身。玄色官袍扫过满地碎瓷,他弯腰拾起账册,指腹擦过“胭脂铺“三字轻笑出声:“世子夫人好阔绰。”温知舒血色尽褪,耳边炸开冬安的尖叫:“夫人!您裙下有血!”众人骇然望去,只见石榴红裙裾漫开深色水痕。温知虞护甲深深掐进圈椅雕花,冷汗浸透鬓角碎发:“红缨。”“快请大夫!”温二夫人扑过去扶住她:“虞丫头怀着身子呢!”陆君衍手中账册“咚“地落地,腰牌撞在青石上迸出火星。他打横抱起妻子,官靴碾过满地紫藤残花:“今日在场者全部收押,待本官亲自审问。”
日头正盛时,温二夫人带着温粤跨进园门。金步摇在日光下晃出细碎金光,她领着少年朝陆君衍福身:“首辅大人安好。”
“二婶多礼。”陆君衍虚扶一把,绛紫官袍袖口金线蟒纹掠过青石砖。
吴氏绞着帕子往人后缩,却听温二夫人笑问:“这个时辰,首辅不该在文华殿议政么?”
“内子传信说家中有急。”陆君衍目光扫过瑟缩的温知舒,“倒不知这般热闹。”
吴氏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这个蠢货!竟真把阎王请回来了。她狠狠剜了眼垂首发抖的温知舒,强笑道:“不过是些内宅琐事。”
“二婶来得正好。”温知虞忽然开口,髻间衔珠凤钗轻颤,“前日托俞二少给阿粤谋的殿前司差事,今早吏部批文该送到温府了。”
温二夫人闻言眼眶微红,攥紧温粤手腕深施一礼:“老身替温家谢过首辅夫人。咱们温府出来的姑娘,纵是庶出也守着本分,万不会学那些眼皮子浅的——“说着瞥向面色青白的温知舒,“吃着侯府饭,砸着温家锅。”
温知舒踉跄半步扶住廊柱。她千算万算,没料到俞锦恩竟是给庶弟铺路的。喉头腥甜翻涌,偏还要强撑笑脸:“二婶说笑了。”
“老身没功夫说笑。”温二夫人转向陆君衍,“首辅且安心回朝,老身拼着这把骨头,定将首辅夫人妥妥当当送回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