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假装专注地看着笔记本，脑海里却全是黎艺的侧脸和笑容。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感情早已不仅仅是朋友之间的依赖和关心。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那种想要靠近却又不敢靠近的矛盾，那种看到她笑就忍不住开心的心情，分明就是——心动。
而黎艺，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她转过头，继续看着窗外的天空，嘴角却不自觉地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她的手指轻轻抚过发间的蝴蝶发带，心里泛起了一丝甜蜜的涟漪。或许，她也开始明白，那种莫名的悸动，究竟意味着什么。
阳光依旧洒在教室里，温暖而明亮。两人的心思却在这片阳光下悄然交织，像那只蝴蝶发带一样，轻盈而美好。---------------------
阳光在黎艺的课桌上投下菱形光斑，她的睫毛在脸颊上颤动出细碎的影子。教室后排传来椅子挪动的声响，她听见那个人收拾课本时窸窸窣窣的动静，指尖突然攥紧了水笔。
“黎艺。“低沉的嗓音混着夏末的蝉鸣漫过来。
她转头时发梢掠过窗台上的绿萝，蝴蝶翅膀状的缎带被风掀起一角。历程站在过道逆光处，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晒成小麦色的手臂，指节正无意识地摩挲着物理练习册的边角。
“下节课调换座位。“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老张让我帮忙搬书。“
走廊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黎艺闻到少年身上飘来的薄荷皂角香。她的笔记本扉页还夹着上周体育课捡到的校牌，照片里的历程抿着嘴角，眉宇间凝着和此刻如出一辙的拘谨。
“我自己可以......“
话没说完，历程已经俯身抱起她桌上的课本。他手腕内侧的创可贴擦过她的小指，灼热的温度像一滴柠檬汽水溅在皮肤上。黎艺慌忙缩回手，发间的蝴蝶却挣脱束缚，飘飘荡荡落在少年肩头。
两人的呼吸同时滞住。
历程垂眼凝视着那抹浅蓝色，忽然伸手将发带别回她耳后。指尖掠过鬓角时沾染了少女发丝的暖意，他别过脸轻咳：“这种发饰......很适合你。“
教室后墙的挂钟突然报时，惊飞了停驻在窗台的麻雀。黎艺低头数着地砖上的光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震碎了满室蝉鸣。历程的书包拉链上坠着个褪色的篮球挂件——正是上周她在失物招领处遍寻不着的那个。
风掀起窗帘，将两人的影子揉成模糊的剪影。走廊传来纷沓的脚步声，数学老师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节奏由远及近。黎艺捏住发烫的耳垂，瞥见历程泛红的耳尖在阳光里透出珊瑚色的光。
黎艺侧头看到历程的侧脸，阳光正沿着他眉骨起伏的弧度流淌。少年鼻梁上细小的汗珠泛着碎钻般的光，下颚线绷紧的轮廓里藏着未说出口的悸动。他的睫毛在眼睑投下鸦羽状的阴影，却遮不住瞳孔深处晃动的波光。
“第三题辅助线应该画在这里。“
历程突然用自动铅笔敲了敲她的草稿纸，笔尖在几何图形上划出银色的轨迹。黎艺这才惊觉自己盯着他看了太久，慌忙抓起橡皮去擦并不存在的错误，却蹭花了昨夜偷偷临摹在页脚的篮球简笔画——那是她对照他书包挂件反复描摹的印记。
“别动。“
带着薄茧的指腹猝不及防贴上她的手背，历程抽走橡皮时袖口扫过她的腕骨。他低头擦拭纸面的动作太认真，后颈凸起的骨节随着动作在衬衫领口若隐若现。黎艺嗅到他发间残留的洗发水气息，像是雨后的青柠混着海盐，在她肺叶里掀起潮湿的风暴。
“好了。“历程将草稿纸推回来时，橡皮屑正粘在他袖口的褶皱里。黎艺发现他改错题时习惯性咬住下唇，和上周她在体育馆捡到的校牌照片上，那个抱着篮球凝视镜头的少年有着同样的表情。
窗外的合欢树突然簌簌摇落粉白的花丝，历程伸手替她挡住飘向眼睛的飞絮。掌心掠过睫毛的瞬间，黎艺看见他虎口处褪到一半的创可贴边缘——正是昨天她在医务室领走的那款卡通图案。
数学老师敲黑板的声音惊醒了凝固的时光。历程迅速收回的手打翻了笔袋，蓝色荧光笔骨碌碌滚到两人椅子中间。他们同时弯腰去捡，发丝交叠的刹那，黎艺听见他校服口袋里的怀表正在疯狂跳动，和她的心跳共振成同频的轰鸣。
历程在晨跑时踩碎了满地银杏叶，金属怀表在胸口晃动的节奏突然乱了。当他第五次在拐过教学楼转角时“偶遇“抱着作业本的黎艺，终于意识到那些精准计算的路线偏差，不过是潜意识在绘制通往她的地图。
物理竞赛题卡在第三小题已经二十分钟，草稿纸上却密密麻麻写满了“黎“字的偏旁。他烦躁地把橡皮捏成两半，抬头却看见前座的女孩正用发带系住被风吹散的长发，蝴蝶结在她指尖绽开的瞬间，他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类似叹息的声响。
更糟糕的是生物实验课。当黎艺俯身观察显微镜时，一缕头发滑落到培养皿边缘，他竟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接。指尖悬停在距那抹乌缎0.5厘米的空气中，试管架被打翻的脆响惊醒了恍神的少年。满地滚动的玻璃珠映着窗外支离破碎的秋阳，像极了她体育课跳远时散落的头绳。
“你的怀表停了。“黎艺某天午休时突然指着他的口袋。历程慌乱中按到旋钮，表盖弹开时露出夹层里泛黄的纸片——那是上周从她擦花的草稿本上抢救下来的篮球简笔画。此刻斜斜插在数学书里的银杏书签，分明是她方才经过时遗落的，叶脉间还留着圆珠笔勾勒的蝴蝶轮廓。
夜跑时特意绕到失物招领处，却在看到黎艺寻找篮球挂件的背影时落荒而逃。路灯把两个影子叠在斑马线上，他握紧口袋里配对的猫咪创可贴，突然读懂了自己为何总在雨天多带一把薄荷绿的伞。
当合欢树开始凋谢的那个清晨，历程在教室后门撞见黎艺踮脚擦拭他储物柜上的雨渍。她马尾辫扫过的地方，昨夜他偷偷贴的物理公式便利贴正在晨光里舒展成情书的形状。风裹着粉白的花丝涌进走廊，他后退半步踩碎了满地晨光，却踩不灭胸腔里那只振翅欲飞的怀表齿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