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的风声渐渐弱下去，咆哮声被远处传来的鸟鸣掩盖。天边一抹微光撕开夜幕，像一把迟来的利刃，刺破了黑暗的笼罩。两只黑影站在枯树旁，红光闪烁不定，像风中的烛火，摇摇欲坠。艾瑞斯喘着气，手中的短剑泛着暗红的光，剑刃上的缺口在微光下更显狰狞。瑟琳靠在一棵树旁，匕首插在地上，腿上的血迹染红了裤腿，苍白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慌乱。玛莎站在两人中间，柴刀拄地，胸口剧烈起伏，嘴里低声咒骂：“该死的，总算熬过去了。”
黑影的动作慢了下来，像被天光压制。它们发出最后一声低吼，转身退入林深处，斗篷在树影间晃动，像两抹融化的墨迹。艾瑞斯盯着它们的背影，手指紧扣剑柄，直到看不见红光，才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他低头看了看古戒，宝石的光芒已经暗淡，像睡着了，可指尖还残留着刚才的灼热，像一股未散的余焰。
“它们走了？”他低声问，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暂时走了。”瑟琳冷冷地说，弯腰捡起匕首，动作慢得像在忍痛。她抬头看了眼天边，语气平静得像在讲别人的事，“天亮了，它们怕光。”
“怕光？”玛莎皱眉，柴刀插回腰间，“那怎么不早说？咱们躲洞里不就行了？”
“躲不下的。”瑟琳看了她一眼，眼神冷得像冰，“它们闻得到气息，洞里挡不住多久。”
艾瑞斯皱眉，盯着瑟琳。她的话不多，可每句都像刀子，直戳要害。他想问更多，可一看到她腿上的血，又咽了回去。他站起身，低声道：“你的腿……得包扎一下。”
“不用。”瑟琳淡淡地说，转身想走，可刚迈出一步，腿一软，差点摔倒。
“还逞强！”玛莎哼了一声，上前扶住她，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你这丫头，硬撑着干啥？坐下，我给你弄弄。”
瑟琳皱眉想挣开，可玛莎力气大得像头牛，硬把她按在地上。她只好冷着脸坐下，低声道：“随便你。”
玛莎从破布袋里掏出一块旧布，蹲下撕开瑟琳的裤腿。血口不深，但狰狞得像一张咧开的嘴，血已经凝成暗红色。艾瑞斯走过来，低声道：“我去河边弄点水。”
“快去快回！”玛莎头也不抬，语气急促。
艾瑞斯点头，抓起短剑跑向河边。水面在晨光下泛着冷辉，他蹲下捧起水，冰冷刺得手一抖。他洗了把脸，抬头看向水中的倒影——一张疲惫的脸，眼底带着几分茫然。他低声嘀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古戒没回答，可那股共鸣还在，像一根细线牵着他。他深吸一口气，捧着水跑回树旁。
玛莎已经撕下布条，粗手粗脚地给瑟琳包扎。瑟琳低头看着，眼神冷漠得像在看别人。艾瑞斯把水递过去，低声道：“洗洗吧，别感染了。”
瑟琳接过水，动作慢得像在犹豫。她低头清洗伤口，水流过血迹，发出一声轻微的嘶响。她咬牙忍着，没吭声，可手指微微颤抖，像在压抑什么。
“行了。”玛莎绑好布条，站起身拍了拍手，“别乱动，省得裂开。”
瑟琳没说话，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像是不习惯被人关心。艾瑞斯蹲在她旁边，低声道：“你刚才……干嘛一个人跑出去？”
“拖时间。”瑟琳淡淡地说，目光移向林深处，“你们跑不掉，我得挡一挡。”
“可你差点死了！”艾瑞斯皱眉，声音拔高了些，“我们一起，也能……”
“一起？”瑟琳冷笑一声，打断他，“你那两下子，能干啥？”
艾瑞斯愣住，脸涨得通红。他想反驳，可一想到刚才的战斗，自己确实只能勉强挡住一击，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玛莎瞪了瑟琳一眼，低声道：“这丫头嘴硬，你别理她。她救了咱们，咱们也救了她，扯平了。”
“没扯平。”瑟琳低声说，眼神锁在艾瑞斯手上，“那戒指还在你们手里，麻烦才刚开始。”
艾瑞斯心猛地一沉，低头看了看古戒。他想摘下来，可指尖刚碰到戒面，那股灼热又来了，像在警告。他皱眉道：“你说它选中了我，可我没想选它！怎么弄掉？”
“弄不掉。”瑟琳的语气平静得像死水，“它认了你，除非你死。”
“死？”玛莎瞪大眼，“你这丫头能不能说点吉利的？”
“事实而已。”瑟琳耸了耸肩，站起身，腿上的伤让她动作僵硬，“想活命，就得学会用它。”
艾瑞斯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你是说，它的力量？”
“对。”瑟琳点头，“你刚才挡住那爪子，不是靠你自己，是它帮你。”
“那你教我。”艾瑞斯抬头看她，眼神里带着几分急切，“你知道怎么用，对吧？”
瑟琳皱眉，盯着他看了半天，终于点头：“可以。但别指望我救你第二次。”
玛莎哼了一声，低声道：“这丫头口气不小，可我看她也就比你强点。”
“强点就够了。”艾瑞斯挤出一个笑，“至少她知道怎么活下去。”
瑟琳没理会他们的对话，转身走到一棵树旁，低头检查地面。她蹲下，从枯草里捡起一块碎石，上面刻着模糊的痕迹，像是什么符号。她皱眉嘀咕：“在这儿……”
“啥意思？”艾瑞斯走过去，低声问。
“有人来过。”瑟琳把石头递给他，“这不是自然的，看上面的刻痕。”
艾瑞斯接过石头，指尖摸着刻痕，像是某种弯曲的线条。他皱眉道：“谁留的？”
“不知道。”瑟琳摇头，“可能是猎人，也可能是……它们。”
玛莎凑过来，看了眼石头，低声道：“管它是啥，咱们得找个地方歇歇。我这老骨头跑不动了。”
“河边有块平地。”瑟琳指着不远处，“那儿能歇，天亮了暂时安全。”
“好。”艾瑞斯点头，扶着玛莎往河边走。瑟琳跟在后面，步伐慢得像在忍痛，可眼神却一刻不离艾瑞斯的手，像在盯着古戒。
河边是一片开阔的草地，晨光洒下来，草尖上挂着露珠，像一颗颗碎钻。艾瑞斯把玛莎扶到一块平石上坐下，自己蹲下喘气。瑟琳站在河边，低头看着水面，瘦小的身影在晨光下显得孤单而脆弱。
“歇好了，咱们得谈谈。”艾瑞斯打破沉默，低声道，“你知道那些黑影，还有这戒指。你得告诉我们更多。”
瑟琳转头看他，眼神冷得像冰，可嘴角却微微上扬，像在笑：“想知道？那就证明你配知道。”
“怎么证明？”艾瑞斯皱眉。
“活下去。”瑟琳淡淡地说，“活过今天，我就教你怎么用它。”
艾瑞斯愣住，随即点头：“好，成交。”
玛莎哼了一声，低声道：“这丫头不好惹，你小心别被她坑了。”
“不会。”艾瑞斯低笑了一下，“她救过我，我信她。”
瑟琳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水面。水中的倒影模糊而扭曲，像她的过去，藏着无数秘密。她握紧匕首，心底闪过父亲的背影——那个火焰中的男人，和他手里的戒指。
风吹过河面，带起一阵涟漪。晨光渐亮，可林深处，似乎还有什么在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