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推开咖啡店门时，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抱着笔记本电脑缩进角落的卡座，对着屏幕上的设计图皱眉。玻璃窗外是灰蒙蒙的天空，细密的雨丝在玻璃上划出蜿蜒的痕迹。
“您的卡布奇诺。“服务生放下白瓷杯，奶泡上的拉花是个歪歪扭扭的爱心。
咖啡的醇香里混着潮湿的水汽，林夕往掌心哈了口热气，指尖在触控板上快速滑动。设计图上的钢结构像纠缠的藤蔓，在屏幕上张牙舞爪。
突然一阵冷风裹着雨丝钻进来，门上的风铃发出急促的脆响。林夕抬头，正撞进一双沉静如墨的眼睛。
那人黑色大衣上沾着细密的水珠，发梢还凝着水光。他站在柜台前点单，修长手指在玻璃柜上轻叩，腕表泛着冷金属的光。
“小心！“
林夕慌忙起身去接倾斜的咖啡杯，却撞翻了桌上的糖罐。雪白的糖粒像星子洒在深色桌面上，有几粒蹦到那人笔挺的西裤上。
“抱歉，我......“林夕手忙脚乱地抽纸巾，却带翻了笔记本电脑。电脑在空中划出惊险的抛物线，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接住。
“当心。“
低沉的嗓音像大提琴的和弦。林夕抬头，正对上男人微蹙的眉峰。他深灰色衬衫的领口露出一截冷白皮肤，喉结随着说话轻轻滚动：“你的电脑。“
“谢、谢谢......“林夕的耳尖开始发烫。
男人将电脑放在桌上，修长手指敲了敲屏幕：“这个悬臂结构的承重有问题。“他的指尖在钢结构某个节点处轻点，“这里需要加固。“
林夕这才注意到屏幕上正是她苦思冥想的悬挑结构。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抓起桌上的名片：“您就是顾工？“
雨点突然变得密集，敲打着玻璃窗。咖啡的香气在潮湿空气里氤氲开来，与打印机油墨味混在一起。
三个月后的工地上，林夕仰头望着高耸的钢结构骨架。初春的阳光穿透云层，在钢梁间编织出金色的网。
“小心！“有力的手臂突然环住她的腰，林夕踉跄着跌进一个带着雪松气息的怀抱。钢筋从她方才站立的位置轰然坠落，在水泥地上砸出深坑。
“不要命了？“顾沉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慌乱，手臂却收得更紧。林夕能闻到他衬衫上淡淡的雪松香，和钢铁特有的冷冽气息。
雨水突然倾盆而下，他们躲进未完工的厂房。雨帘在生锈的钢架外织成密密的网，远处传来闷雷的轰鸣。
“你看这排钢柱，“林夕突然指着锈迹斑斑的立柱，“像不像古罗马神庙的科林斯柱？“她的指尖在锈迹上轻轻摩挲，“这些伤痕都是时光的勋章。“
顾沉望着她眼中跳动的光，突然伸手拂去她发梢的雨珠。他的手指很凉，却在她脸颊留下灼人的温度。
“林小姐，“他的呼吸近在咫尺，“你相信建筑会说话吗？“
未出口的话被突然炸响的惊雷吞没。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两人交叠的身影。
雨越下越大，在钢板上敲出密集的鼓点。林夕听见自己的心跳，和着雨声，渐渐与他同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