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血契逆命

第七章血契逆命

苏仇的左眼已完全化作青铜,瞳孔中旋转的血月棋局将地宫残壁映得忽明忽暗。他每走一步,眼眶就渗出青黑色黏液,这些液体滴落在星烬盘裂纹处,竟发出“滋滋“的焊接声——北宋官窑冰裂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哥哥,你的眼睛...“阿沅蜷缩在明代宝船的桅杆残骸下,腕间的泉州提线木偶丝线深深勒入皮肉。她胸口的苗族银饰容器裂开细纹,姜璃的本命蛊虫正在啃食青铜碎屑,虫翅振动频率与星烬盘的震颤完全同步。苏仇突然发现,蛊虫甲壳上的纹路竟与姜璃耳后胎记一模一样!

剧痛从青铜左眼炸开,苏仇不受控地扑向阿沅。指尖触到银饰的刹那,记忆如潮水涌入——三年前中秋夜,父亲书房的门缝里漏出暖黄烛光。他透过缝隙看见父亲将银饰系在姜璃颈间,银锁内侧的西夏文“血饲三年“在烛火下泛着血光。而姜璃低垂的眼睫下,一滴泪正坠入星烬盘的“天元“位!

“你早知自己是祭品!“苏仇的怒吼震碎三盏长信宫灯。灯油泼洒在《敦煌星图》壁画上,燃起的火焰勾勒出惊人画面:父亲与天剑阁长老在密室对弈,长老手中的星烬盘背面,正嵌着姜璃失踪的翡翠耳坠!更恐怖的是,棋盘上散落的棋子,竟是小妹失踪时紧攥的五色丝绦打成的结!

宝船残骸突然发出福建水密隔舱特有的齿轮咬合声。甲板裂开三丈长的豁口,露出底舱的青铜祭坛——姜璃的心脏在透明棺中跳动,每一下搏动都牵动数百根泉州木偶丝线。这些掺了南海鲛绡的丝线泛着幽蓝光泽,另一端连着苏仇的青铜左眼,随着心跳频率收缩拉扯。

“以心换眼,血契可逆。“阿沅的声音突然染上姜璃的清冷。她扯断腕间丝线,任鲜血浸透苗族银饰:“血月满弦前,需渡三劫...“

祭坛轰然升起三尊青铜鼎:

第一尊鼎内封存曾侯乙编钟残片,钟体内壁的西夏文血咒正重组为《璇玑图》阵型;

第二尊鼎溢出北宋汴河水的腥气,水面倒映着灭门夜的星空——北极星的位置钉着一枚带血的镇魂钉;

第三尊鼎空空如也,鼎耳却挂着姜璃的蜡染发带,发带末端的焦痕与祠堂火场的木炭痕迹如出一辙。

“第一劫,钟鸣噬魂!“阿沅指尖丝线绷如弓弦。编钟残片化作七十二枚毒针,以《武经总要》记载的“天罗阵“袭来。苏仇嗅到针尖的蛇腥草毒雾——这味道与姜璃为他解毒时煎煮的药渣完全相同!

苏仇的青铜左眼突然投射出血月棋局,星图在虚空展开成汴河长卷。他抓起祭坛香炉砸向编钟阵眼,炉灰中飘出父亲书房惯用的龙涎香——那是用南海抹香鲸秘制的香料,每年只产三铢!

毒针撞上香灰的刹那,编钟残片重组为完整钟体。奏响的《安魂曲》中竟夹杂姜璃的咳嗽声!苏仇的耳膜渗出血丝,他看见钟槌上缠着小妹失踪当日的发带——发带末端的茉莉刺绣,正是母亲教姜璃的苏家祖传针法。

“第二劫,水逆乾坤!“阿沅的瞳孔突然化作青铜色。汴河水从鼎中涌出,凝成明代宝船幻影。苏仇看见自己站在船头,手中星烬盘正将姜璃推入沸腾的青铜熔炉——这一幕与初祖记忆中的活祭仪式完全重合!熔炉旁散落的银饰残片,正是阿沅此刻佩戴的苗族项圈!

“这是未来?“苏仇的青铜手指捏碎幻影,汴河水倒灌入左眼。他的视野瞬间分裂:左眼看见姜璃在熔炉中化作青铜液修补星烬盘;右眼却见阿沅胸口的银饰爆裂,姜璃的本命蛊虫正在啃食她的心脏!

“第三劫,无解死局!“阿沅的乌发瞬间雪白,蜡染衣裙灰飞烟灭,露出布满《河图》血纹的躯体——那些纹路与姜璃在星罗棋域绘制的保命阵分毫不差!第三尊鼎的蜡染发带突然活化,缠住苏仇脖颈——这正是姜璃为他包扎箭伤时用的布料,上面还沾着灭门夜的血渍!

苏仇的青铜左眼突然脱落,在空中化作微型星烬盘。他扯断发带,任丝线勒入掌心,用血在虚空画出《烂柯谱》最后一式“逆天改命“。血月轰然炸裂,万千青铜碎屑如雨坠落,每片碎屑都映出不同时空的姜璃:

北宋汴河船上刺绣的她,针尖挑着泉州鲛绡丝线;

明代熔炉中挣扎的她,手腕戴着苏家祖传青铜镯;

灭门夜抱着星烬盘冲入火海的她,背后是父亲高举的带血陌刀...

所有幻影汇聚成实体,姜璃的指尖点在苏仇的青铜眼眶!她的心脏破棺而出,与星烬盘融合成全新器物——上半部是良渚玉琮雕刻的星图,下半部是苗族银饰锻造的卦象,正中镶嵌着阿沅的银锁,锁芯处的小字“血饲永年“正渗出青铜液!

“这才是真正的血契...“姜璃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阿沅突然化作青烟钻入银锁,苏仇的青铜左眼重归血肉——瞳孔深处,血月残影正编织着新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