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铜锈剑映残阳

凌无尘被铁链吊在断剑崖第七日时,锈迹斑驳的青铜剑突然发出龙吟。这柄三年前从剑冢最底层挖出的残剑,此刻竟在暮色中吞吐着混沌之气,剑身裂纹里渗出暗金色液体,将锁住他琵琶骨的玄铁链熔成赤红铁水。

“区区外门弟子,也敢擅闯禁地?“记忆中刑罚长老的冷笑与筋骨碎裂声重叠。凌无尘咳出带着剑形金纹的血,看着掌心被青铜液体腐蚀出的诡异图腾——那分明是《葬剑古经》里记载的九劫剑印。

崖底突然传来万剑齐鸣,七十二座剑冢同时喷涌七彩光柱。白发守墓人手中照影灯剧烈摇晃,映出青铜剑里缓缓浮现的素衣女子虚影。她赤足踏着破碎的星辰,腰间悬挂的琉璃剑穗竟与凌无尘襁褓中的信物一模一样。

“三千年了...“女子指尖点在少年眉心,整座断剑崖开始崩塌。凌无尘瞳孔化作两轮旋转的剑阵,看见洪荒战场上九具与自己容貌相同的尸体,每具尸身都插着贯穿天地的巨剑。

千里外天剑宗禁地,沉寂八百年的问天碑轰然炸裂。当代剑主慕寒衣望着碑文上浮现的“九劫现,天渊裂“血字,怀中本命灵剑霜华竟发出恐惧的颤鸣。与此同时,剑冢最深处的魔剑「吞界」开始吞吐黑雾,那些被历代剑主镇压的域外邪魔残魂,正顺着地脉裂缝涌向人间。

血月当空,凌无尘脚下的断剑崖发出哀鸣。九道赤色雷霆劈开夜幕,他浑身骨骼发出金石相击之声,锈迹斑斑的青铜剑竟生长出血管般的纹路。白发守墓人手中照影灯轰然炸裂,灯油在地面燃烧出四个古篆——**九劫归位**。

“孽障!“刑罚长老踏碎虚空而来,手中「斩孽剑轮」迸射三千道灭魂剑光。凌无尘双目淌出血泪,青铜剑自主横斩,剑光中浮现洪荒巨兽虚影。整座断剑崖突然拔地而起,化作十万柄青铜残剑组成的剑龙,将剑轮绞成漫天星屑。

“这是...剑冢共鸣!“刑罚长老捏碎保命玉符,却见凌无尘脊椎透出七十二道神光。千里内所有剑器疯狂震颤,天剑宗护山大阵的「天罡剑柱」竟调转方向,将七座剑峰轰成齑粉。

青铜剑刺入刑罚长老眉心的刹那,时空仿佛凝固。凌无尘看见素衣女子立于破碎的仙域之上,她手中琉璃长剑挑起九轮黑日,剑穗摇动间星河倒卷。无数星骸在她脚下堆砌成碑,碑文流淌着凌无尘熟悉的血脉气息。

“这一剑,叫轮回。“女子转身时,九具横贯星空的青铜棺椁同时开启。凌无尘突然头痛欲裂,他的瞳孔映出棺中景象——每具棺内都躺着与他容貌相同的尸体,心口插着琉璃剑穗化作的锁链。

混沌海中响起女子泣血之音:“九世祭道,终换得一线破局之机...“

地脉深处,魔剑「吞界」的竖瞳完全睁开。剑柄处魔纹化作血色蜈蚣,顺着地脉钻入炼丹房。正在炼制「剑魄丹」的三长老突然七窍涌出黑血,丹炉中飞出三千颗眼球状的魔种,附着在弟子们的本命剑上。

“杀!“被污染的弟子们瞳孔裂开十字血痕,天剑宗霎时化作修罗场。剑阁长老的头颅被自己徒弟的「青虹剑」贯穿,藏书楼里千年剑谱自动燃烧,火中浮现魔剑铭文。

慕寒衣看着霜华剑自行斩落的发丝,突然捏碎掌门玉佩。禁地裂开深渊,九具缠绕着混沌气的古剑尸傀缓缓升起——这是天剑宗最后底牌,每具尸傀都封印着历代剑主的杀戮人格。

凌无尘漂浮在剑冢形成的漩涡中心,七十二道剑魄正在重塑他的骨骼。白发守墓人惊恐地发现,少年背后浮现的剑骨虚影,竟与剑冢秘境那具万丈剑仙遗骸完全契合。当最后一节剑骨成型的瞬间,九天之上降下混沌雷劫。

“以我剑骨,熔铸星河!“凌无尘长啸一声,体内迸发的剑气化作饕餮巨兽,竟将雷劫吞噬。百里内所有剑修喷出本命精血,他们的命剑自动飞向漩涡,剑魂被生生抽离注入凌无尘体内。

地脉深处突然传来锁链崩断之声,魔剑「吞界」带着整座玄磁山破土而出。剑柄处睁开九只血色魔眼,映出凌无尘心口跳动的琉璃剑穗——那正是封印天渊裂隙的最后一枚钥匙。

吞界魔剑悬于苍穹,九只血眸照出凌无尘心口琉璃剑穗。剑穗突然燃起苍白色火焰,凌无尘的血液在血管中化作剑形符文流转。素衣女子的残影自火焰中踏出,她指尖轻点,千里内时空冻结,唯有魔剑发出刺穿元神的尖啸。

“这一世,你终归要斩断这宿命。“女子残影破碎成三万六千道剑意,尽数灌入凌无尘眉心。少年背后剑骨浮现洪荒星图,七十二处大穴亮起对应周天星斗,丹田处凝聚的剑气漩涡竟开始吞噬魔剑散发的黑血煞气。

慕寒衣操控的九具古剑尸傀突然停滞。其中一具身缠锁魂链的尸傀额间逆鳞暴涨,竟挣脱控制扑向凌无尘。魔剑「吞界」趁机喷吐九幽魔炎,将三具尸傀熔成赤金剑液。凌无尘被尸傀枯爪扣住天灵盖的瞬间,看到万年前血色婚礼——素衣女子凤冠霞帔,手中琉璃剑却刺穿新郎胸膛,而那新郎容貌与眼前尸傀完全相同。

“玄霄...师兄...“尸傀喉间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嘶吼,七窍涌出漆黑剑液。凌无尘剑骨突然暴射紫微星辉,尸傀体内飞出三百六十道血色婚书,在星火中化作「葬天剑阵」将魔剑暂时禁锢。

地脉深处传来太古祭祀之音,被魔化的弟子们头颅裂开,钻出缠绕黑血的剑形肉芽。吞界魔剑吸收这些血肉后,剑身浮现九轮旋转的黑日。天穹被腐蚀出巨大的混沌旋涡,旋涡中伸出布满骨刺的巨手——竟是初代剑主堕入天渊后魔化的右臂。

凌无尘体内剑骨发出悲鸣,七十二颗本命剑星相继熄灭。危急时刻,青铜剑中飞出九道青铜棺虚影,棺盖上的封魔咒印与黑日碰撞出混沌雷海。素衣女子的声音穿透时空:“取出你第三根肋骨!“

凌无尘并指如剑剖开胸腔,取出的肋骨竟是一柄晶莹剔透的水晶短剑。剑身映出九世轮回之景:每一世他都为同一女子祭剑而亡。当水晶剑刺入魔化巨手的瞬间,天渊深处传来初代剑主撕心裂肺的怒吼:“清璃!你竟狠心至此!“

吞界魔剑突然调转剑锋刺入混沌旋涡,九轮黑日化作血茧包裹初代剑主残躯。凌无尘的剑骨开始生长出琉璃脉络,那些被吞噬的剑魂在体内苏醒,形成十万剑修虚影齐诵《葬天经》。慕寒衣惊觉手中霜华剑正在融化,整个天剑宗的建筑都褪去伪装,显露出由亿万剑骸堆砌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