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和温铭澜的过去 就像溺水的鱼
- 致命指令:禁止心动,请立即结婚
- 君知兮木枝
- 2313字
- 2025-03-02 22:43:07
晨光未启的六点,床头旁的闹钟响了,宁栀睫毛微颤,如同被惊扰的蝶翼。她赤足踩在柚木地板上,寒意顺着脚踝而上,盥洗镜里映着张苍白的脸,冷水溅到肌肤时,她倒抽了一口气,像是冬日清晨里无尽的叹息。
昨夜梦境如涨潮的海,温铭澜站在十年前的雨幕里,白衬衫被雨水浇成半透明,锁骨处悬着颗将落未落的水珠。这个画面像枚生锈的图钉,经年累月地嵌在她记忆的软木板上。宁栀对着氤氲的镜面呵气,指尖划过白雾写下某个缩写,她在和温铭澜的关系,就像一条溺水的鱼,不会死也无法自救。
两栋爬满常春藤的英式洋房间,那道铸铁雕花围栏见证过太多命运交叠的瞬间。当宁家与温家的孕妇同日住进产院,连值班护士都惊叹这种宿命般的巧合。他们出生那日南城落了初雪,温铭澜抢先在破晓时分啼哭,四个小时后,宁栀的哭声融进正午的雪霁天光。两家后院接壤的围墙早被凿出月亮门,紫藤花架下并排摆着两只褪色的秋千,默默记录着属于宁栀和温铭澜的童年。
在宁栀泛黄的童年胶片里,温铭澜永远背对她站在晨光里。
那年春天的美术角飘着樱花香,她踮脚去够他指缝间蓝色的水彩笔,男孩转身时带起的风里,有橘子汽水与奶香味交融的气息。
【叫声哥哥就给你~】
温铭澜屈膝与她平视,睫毛在瓷白皮肤投下扇形阴影。五岁的宁栀不懂他眼底的温柔究竟是什么,只记得他虎口处沾着的银灰颜料,像团凝固的雾霭。当她赌气拿水彩笔涂满他的画纸,男孩却拿出一张藏青色卡纸,上面蹲着只绒毛蓬松的熊猫,爪心还托着颗用荧光笔点亮的星星。
二十六岁的温铭澜在整理旧物时,从《资治通鉴》扉页抖落出这张褪色的画。墨迹晕染处依稀能辨出当年添补的稚嫩笔迹——小宁栀用粉色蜡笔把熊猫耳躲画得乱七八糟。他无意识摩挲着纸张边缘,直到被人轻唤姓名,才惊觉指腹已被毛边割出细小红痕。
那个把画作紧捂在胸口的粉团子,曾顶着被风吹乱的羊角辫冲进温家客厅。小小的温铭澜正在画窗外的风景,而宁栀献宝般举起的画纸,恰好挡住窗外斜射进来的,那束令他眩晕的光。
秋日里的阳光照进小学的教室,温铭澜垂眼整理新课本时,后颈被宁栀呼出的热气灼得发烫。她正眉飞色舞地讲述暑假在海边捡到的海螺,男孩握着铅笔的手指节泛白,那是他昨夜特意用橡皮擦净的铅笔,此刻正在田字格本上洇出迟疑的墨点。
因为宁栀总是讲话,班主任将他们的座位调开,温铭澜将书包带在掌心缠了一圈又一圈。调到身后的宁栀传来窸窣的抽泣声,他挺直的脊背轻颤,却始终没有回头。直到黄昏值日时,才用板擦悄悄抹去宁栀课桌上歪扭刻着的“讨厌班主任”。
小学的宁栀总用各种借口管着温铭澜,那个鼓起勇气来告状的傍晚,温铭澜白衬衫口袋里还揣着宁栀落在他笔盒里的草莓发夹。十二岁的少年捏着衣角站在玄关处,视线始终避开躲在楼梯转角偷看的泪眼。当纪姨佯装板起脸训斥时,他望着瓷砖上晃动的水晶吊灯影子,突然想起上周宁栀非要塞给他的那枚银杏叶——此刻正在他科学课本里蜷成金色的茧,温铭澜有些后悔。
宁栀蜷在被子里伤心地大哭,用圆珠笔戳破日记本,泪珠将日记里的“温铭澜”晕开。她想起刚写字的时候,比起她的名字,她更想学温铭澜三个字如何写。她一笔一画临摹语文课本上的“澜“字,未干的墨迹在“氵“旁泅开,像少年永远收拢在规矩方圆里的温柔。
六年间,温铭澜的后颈渐渐覆上青竹般的线条。当毕业典礼上快门按响的刹那,少年突然侧身挡住刺目的闪光灯,这个下意识的庇护动作,最终在相片里化作半片温柔的阴影。
12岁的国际中学里,宁栀抱着新课本经过C班后门时,正看见温铭澜倚在窗边给女生讲题。九月阳光将他照得近乎透明,修长手指点在三角函数图上的瞬间,宁栀怀中的课本重重落在地上,她狼狈地捡起所有书,不敢看温铭澜一眼。
因为从小在一起,所有人都默认他们是兄妹,长相清秀、成绩优异的温铭澜变成了全校女生爱慕的对象,宁栀变成了帮忙收情书的妹妹。想起昨夜才被自己揉皱的三十七封情书。那些带着香水味的信笺此刻正在她书包夹层里发烫。
【今天只有三封。】
宁栀将皱巴巴的信纸拍在自行车后座,温铭澜校服袖口扫过她手背的刹那,她故意把最漂亮的浅紫色信封塞进自己口袋。少年低头系鞋带时,她没看见对方唇角转瞬即逝的苦笑。
多余的情书宁栀拿回家里替温铭澜保存了起来,她也知道这个行为很可笑,但她不知道怎么办。好像从小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温铭澜变成大家的了,她没有办法。
而温铭澜什么也知道,但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纵容着宁栀,以为她会懂:她于他而言的不同。
但他一直以为只是因为是妹妹,所以不同...
高中的冬季格外寒冷,温铭澜脱掉厚厚的校服外套,宁栀看着他背上受伤的位置,是前几日因为她打架留下来的淤青。少年将她护在身后,她害怕地只闻到了他身上好闻的衣服清香,还夹杂着一丝血腥味。
【闭眼】温铭澜冷声说道。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又不是没看过,现在叫我闭眼给你上药,知道害羞啦~】宁栀叽叽喳喳,努力忍住心里的委屈,不让眼泪掉下来。
温铭澜脸红透了,把背打直,克制地轻声说:
【现在不一样了,宁栀】
在校长室罚写检讨的深夜,温铭澜用左手一笔一画临摹着《中学生守则》。台灯照在他右手指节的绷带上,笔悬在“保护重要的人”处洇开墨团,最终被涂改成“维护校园秩序”。这个修正句式被他藏在演讲台阴影里念出时,宁栀落下了一直藏好的泪。
高中的平安夜,宁栀将许愿笺系在教室后窗时,月光正流淌在温铭澜竞赛班的窗台。她不会知道少年此刻正对着她送的手织围巾出神,灰蓝色毛线里缠着几根栗色长发,像命运无意间遗落的密码。当十二点钟声敲响,他最终将围巾叠进印着校徽的纸袋,与即将寄往贫困山区的冬衣并排放在储物柜顶层。
16岁的宁栀,青春期的爱情开始萌芽了,日记开始只关于温铭澜,每一篇都写着一定一定要和他去同样的地方,一定要和他站在同一高度。
但这一切,都因为一个人的到来,开始悄然发生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