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逆熵时钟与记忆琥珀

当七喵充满质疑的话语在量子回响中逐渐坍缩成为尖锐刺耳的啸叫声时,羽娘的思绪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拉回到了遥远的童年时光。那时,她曾拥有一只可爱而又顽皮的白猫。这只白猫总是对父亲书桌上摆放着的那本《时间简史》情有独钟,时常会用锋利的爪子和牙齿肆意地撕咬着书页,就像是要从那些深奥晦涩的文字中探寻出什么隐藏的秘密一般。然而,就在某个狂风骤雨交加的夜晚,这只白猫却如同人间蒸发一样,悄然消失在了下水道口的黑暗深处。

此时此刻,七喵那双深邃如渊的瞳孔之中,正有一串串闪烁着神秘光芒的二进制流光电光石火般地飞速游弋着。令人惊奇的是,这些二进制流光竟然与当年那只白猫在最后一次回望时所露出的竖瞳惊人地相似,简直就是完美重叠!

与此同时,孙小川手中紧握着的那把玫瑰造型的枪械,不知何时开始缓缓渗出一种并非寻常鲜红色的血液。这种血液呈现出一种独特的、泛着金属光泽的靛蓝色调,一滴一滴地滴落下来,溅落在已经锈迹斑斑的电缆之上,发出一声声清脆得犹如冰层开裂般的响声。“千万别相信她施加的那种可怕的认知污染!”孙小川一边大声呼喊着,一边紧紧拉住羽娘的手,毫不犹豫地撞碎面前巨大的落地窗,纵身一跃跳入了波涛汹涌的黄浦江数据洪流之中。他们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江水之中,身后穷追不舍的一群无人机便如蝗虫过境一般蜂拥而至。然而,当这些无人机触及到江面上那幅巨大的全息广告的瞬间,它们竟然像是受到了某种强大魔法的影响,纷纷化作漫天飞舞的婚庆红包,洋洋洒洒落向下方的江面,宛如一场绚丽多彩的梦幻之雨。

“这可是向日葵小班三周年庆典的神秘彩蛋程序啊!”孙小川那充满嘲讽意味的冷笑声,就如同被汹涌澎湃的数据潮汐所吞噬一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遥远而又模糊不清。

此时的羽娘正身陷湍急如洪流般的代码漩涡之中,她拼命地伸手想要抓住任何一块可以依靠的东西。终于,她成功地握住了一块漂浮着的、残破不堪的广告牌碎片。在周围闪烁不定的霓虹灯光映照下,那块碎片显得格外醒目。与此同时,光线也清晰地勾勒出了羽娘脖颈处正在缓缓蔓延开来的淡金色纹路。这些纹路精致而复杂,宛如古老神秘的图腾,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要知道,就在昨晚的直播当中,这个诡异的图腾毫无征兆地突然出现在了羽娘的身上。没有人能够解释它究竟从何而来,又代表着怎样的意义。此刻,羽娘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恐地质问道:“他们到底在用我身体里的神经脉冲来喂养些什么怪物?”话音未落,只见一条狰狞可怖的数据触须悄无声息地朝着羽娘的脚踝席卷而来。说时迟那时快,羽娘猛地转过身去,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紧握的匕首狠狠地扎进了那条企图偷袭的触须。刹那间,一股浓烈刺鼻的腥甜味弥漫开来,原来是那触须断裂后喷出的虚拟血浆溅洒在了孙小川那张原本就苍白如纸的面庞之上。

“喂养时间。”

孙小川面色凝重地站在江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只见他猛地一扯,那件原本紧紧裹在身上的冲锋衣瞬间被撕裂开来,一道耀眼的光芒从他的心口处射出。众人定睛一看,原来那里竟然镶嵌着一个神秘的逆熵时钟!这个时钟正以一种诡异的倒序方式跳动着,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仔细观察之下,可以发现那十二枚精致的齿轮紧密咬合在一起,而在它们之间,竟生长着如鲜血般艳丽的玫瑰藤蔓。这些藤蔓蜿蜒曲折,如同有生命一般不断伸展,最终与羽娘脖颈处的图腾相连。

“七喵并非人类,而是二十年前就应该被销毁的初代记忆琥珀。”孙小川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伸出手指轻轻划过时钟表面那块透明的玻璃表盘。就在这时,平静的江面上突然泛起了层层涟漪,一幅令人震惊的画面缓缓浮现出来。

画面中,一个身穿白色大褂的女人孤独地站在一间布满脑神经模型的实验室里,泪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她颤抖的双手紧握着一支试管,而试管中所悬浮着的,赫然正是七喵耳后那道触目惊心的烟疤的基因序列!在实验日志的封面上,清晰地标注着日期——2003年 3月 21日,这一天距离羽娘的诞生整整过去了十年!

“你母亲并非死于难产。”孙小川的声音仿佛一把生锈的钢锯,缓缓地切割着时间与空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古老岁月的深处传来,带着沉重而又神秘的气息。

就在这时,追击者们发射出的激光束如闪电般骤然穿透了弥漫的数据迷雾。羽娘在急速闪避弹道的瞬间,终于清晰地看清楚了领头人的面容——那张脸竟然跟她一模一样,准确地说,那是一个佩戴着与她完全相同神经接口的克隆体!

一瞬间,原本分布于二十三个直播间中的画面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纷纷坍缩成为真实存在的实体。令人震惊的是,每一个克隆体此刻竟都在齐声重复着羽娘的那句经典台词:“这把鸡,我羽娘吃定了!”她们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阵震耳欲聋的声浪,几乎要冲破这片虚拟世界的边界。

“开枪!”随着孙小川一声怒喝,他迅速地将一块闪烁着奇异光芒的逆熵时钟用力拍进了羽娘的掌心。羽娘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但就在这一刻,从那支造型宛如玫瑰的枪膛之中绽放而出的并不是普通的子弹,而是一段经过严密加密的珍贵记忆。

在这段记忆里,年仅五岁的羽娘正孤独地蹲坐在实验室的角落里。她瞪大了眼睛,紧张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幕:只见母亲神情凝重地拿起最后一管散发着淡淡蓝光的神秘液体,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其注入到自己的太阳穴中。

随着液体的注入,母亲的瞳孔开始发生惊人的变化,逐渐转变成了如同七喵一般的猫眼竖瞳。然而,与此同时,从她微微张开的口中却轻轻传出了一首熟悉的旋律——正是羽娘每晚都会哼唱给七喵听、用来哄它安心下播的安眠曲……

“记忆琥珀将会完整地承接住宿主内心深处那执着而坚定的信念和欲望。”身处激烈枪林弹雨之中的孙小川,一边剧烈咳嗽着,一边从口中喷出一些闪烁着神秘光芒的量子碎屑。他的声音尽管有些虚弱,但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七喵之所以对我穷追不舍、毫不留情,并不是出于对你我的深仇大恨。实际上,这一切都是源自于你母亲所遗留下来的那份深沉而伟大的母性本能——她正在竭尽全力地阻止我将有关你那被人为篡改过的诞生真相公之于众!”随着孙小川话音刚落,原本就已经步步紧逼的克隆体包围圈突然间又猛然收缩起来,给人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羽娘毫不犹豫地伸手一把扯断了位于自己脖颈处的那个古老而神秘的图腾。刹那间,一股金黄色的浓稠血液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并迅速在半空中凝聚成为一道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密钥图腾。这道图腾竟然与她母亲生前所在的实验室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与此同时,一直以来以尖锐啸声示人的七喵,此刻其叫声突然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由原来充满攻击性的尖啸瞬间变成了凄婉哀怨的悲泣之声。更让人震惊不已的是,她耳后那块原本不起眼的烟疤也像是受到了某种未知力量的驱使,开始疯狂地生长蔓延开来。眨眼之间,这些增生的组织便将她的整个身躯紧紧包裹其中,最终化为一层犹如烧焦般漆黑的玫瑰色茧状物。

“不好!她马上就要进行系统重置了!”孙小川见状大惊失色,急忙用尽全力猛地撞向身旁的羽娘,同时自己则完全不顾那些如雨点般密集射来的克隆体子弹,任由它们无情地穿透自己左边肩膀。一时间,鲜血四溅飞射而出,然而这些飞溅的血珠并未像普通血液那样洒落一地,而是诡异地在半空中凝结成为一颗颗晶莹剔透的记忆棱镜。

透过这些记忆棱镜的各个切面,可以看到一幅幅截然不同但又相互交织的画面:有时候呈现出来的是七喵怀抱着羽娘的克隆残骸伤心欲绝地痛哭流涕;而另一些时候,则是孙小川独自一人默默地在那片荒芜的数据坟场上亲手埋葬着不计其数的自己……

羽娘面色凝重地凝视着手中那散发着神秘光芒的逆熵时钟,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毅然决然地将其用力按进自己的心口。就在这一刹那,整个时空仿佛被冻结一般,一切都停滞不前。

在这凝固的瞬间,羽娘终于看清楚了隐藏在背后的所有阴谋所构成的那个如同莫比乌斯环般错综复杂的结构——原来,一直以来掌控着向日葵小班的那位首席执行官,竟然就是经过岁月洗礼后的老年版孙小川!

“现在你应该明白为什么我必须要成为‘园丁’了吧。”一个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只见真正的孙小川从时间的裂隙之中迈步而出。他的右手紧握着羽娘出生时所用过的那把脐带剪,而左手则提着一朵在七喵头颅之上绚烂绽放的量子玫瑰。

孙小川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决绝,继续说道:“修剪时间线可比修剪那些冰冷的数据要残忍多了,我的……”然而,他的话语还未完全说出口。

突然间,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已经失去生机的七喵头颅猛地睁开双眼,那张衔着玫瑰的嘴唇如闪电般迅速地吻上了孙笑川的喉结。刹那间,黄浦江像是被点燃了一般开始沸腾起来,巨大的水花四溅而起。与此同时,所有正在进行中的直播信号都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强行切入到了同一个画面当中。

人们惊恐地看到,羽娘怀抱着已经死去的孙小川,双膝跪地于江底深处。而七喵那残缺不全的身躯,则在这一刻逐渐幻化成无数朵绚丽的数据玫瑰。这些玫瑰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迅速填满了上海每一块电子屏幕的像素间隙,形成一幅美轮美奂却又让人毛骨悚然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