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大打出手

刘懿看着出手的柳州，越发觉得这个老头不对劲。

柳文卿都成了凶尸，而自己是赶尸房的人，按照江湖规矩，赶尸房对天下凶尸负责，任何人不可阻拦。

这不仅是当朝天子制定的规矩，更是整个江湖遵循的规矩。

“你可知道，你坏了规矩？！”

刘懿的声音很冷，他现在可没有耐心在这里跟柳州消耗时间。

万一，柳州跟柳文卿家人有联系，想要借这个机会拖延时间，自己不就上当。

“柳文卿生是柳家的人，死是柳家的尸，老夫作为文卿的三叔，定不能让文卿的遗体落入你们手中。”

柳州手中的拐杖力气又重了几分，看来是不打算放过刘懿。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剑下无情。”

晒谷场堆积的麦壳突然腾起漩涡。

刘懿的剑没有起手式，像毒蛇从冬眠惊醒的瞬间獠牙毕露。

柳州的玄铁拐杖刚架住斜劈，那剑刃却从绝不可能的角度折返——像是农人劈柴时斧头脱手的歪斜轨迹，却精准挑向老者左眼。

“野路子！”柳州后仰时杖头喷出毒砂，当年这招曾毒瞎过岭南剑魁。

可刘懿的剑锋竟在毒雾里划出三道折线，像顽童用树枝捅蚂蚁窝般刺向肋下三处大穴。

老者暴退撞翻腌菜缸，浑浊酸液溅在剑刃上滋滋作响，倒映出少年毫无章法的突刺。

玄铁杖卷起罡风，将十二个晾衣竹架绞成矛雨。

这是柳州年轻时自创的【卷珠帘】。

可刘懿的剑像劈柴刀般笨拙横扫，竹竿断裂声里突然迸出七道寒星——原来他早用剑气在竹节内埋了暗劲。

“噗！”柳州肩头爆开血花时，终于看清少年根本是在模仿野兽。

那记突刺是山豹扑食的蹬地，回旋斩像野狼撕咬的甩头，就连格挡时的震颤都带着毒蜂振翅的残影。

他枯瘦手掌突然剧痛，拐杖竟被一道歪扭如醉汉踉跄的剑气打落。

“老夫...败了。”

柳州声音颤抖地说道。

刘懿头也没回，带着柳文卿向村子深处走去。

当刘懿走远后，有位中年男子出现在柳州的面前。

“五叔，就这样放过这小子？”

“不可鲁莽，这小子背后可是赶尸房，要是惹上赶尸房，柳家最后一脉也要不保。”

“那四妈那边怎么办？他们迟早会查过去的。”

“无妨，我已经拖了不少时间，想要那边可以做完万全的准备，接下来就看她们自己的造化。”

......

刘懿带着柳文卿找到李嶷等人。

柳林看见柳文卿眼皮跳动，一副很兴奋的样子，“这就是柳文卿？”

刘懿微微颔首，对于柳林的兴奋，还是能够理解。

柳文卿是她养母的亲生儿子，在养母的耳濡目染下，自然会对其又熟悉又陌生。

“如今，可以带我们去找你养母了吧？”

“不是说好，先问一问柳文卿的死因？”

“我已经问了，柳文卿对他死亡的记忆已经忘的一干二净，根本不记得。”

刘懿撒了小谎。

柳林见状也不好多说，只能带着众人往村外走。

“跟紧了，接下来的路可不好走。”

刚出村子，刘懿一行人就被村子的人拦住。

村口老柳树的虬根裂开青石板，柳林手中的短刀正在鞘中嗡鸣。

七个赤膊汉子堵在石磨前，最年长的独眼老者将烟锅砸在拴马桩上，迸出的火星溅到柳林麂皮靴面。

“吃里扒外的贱骨头！”蹲在篱笆上的疤脸汉子突然啐出口中草茎，“当年要不是大伙凑钱给你娘买金丝楠木棺材，她就要横尸街头......”

柳林靴尖突然挑起半块青砖，砖块擦着汉子耳畔钉入柳树，震落十七只夏蝉。

她腰间苗银禁步叮当作响，像极了刀刃撞在铁钉上的声响。

坐在井沿嗑南瓜子的刘懿突然笑出声。

他手中瓜子壳正巧落在独眼老者头顶，沾着口水的碎屑顺着“柳”字刺绣抹额滑落——那抹额用的还是柳林去年猎到的白狐皮。

“柳家祖训第三十一条。”独眼老者枯手捏碎烟杆，紫竹碎片竟在青石板上嵌出卦象，“带外姓踏祖宅者，当除族谱，断指还血。”

他身后农妇突然掀开竹篮，六把割猪草的弯刀叮当落地。

柳林耳垂上的明月珰突然渗出血珠。

晒谷场方向突然飘来烧艾草的气味，混着刘懿身上若有若无的尸蜡味道，熏得脑壳昏昏的。

“要断指是吧？”刘懿突然将啃剩的南瓜子摆成湘西地图模样，“我这儿有现成的棺材铺伙计，专给人接手指——当然，接的是仇家的手指。”

刘懿的剑鞘轻轻磕在青石碾盘上，迸出的火星与腰间五毒荷包溢出的金粉交融，竟在空中凝成数朵妖异的蓝莲——这是【娩生术】圆满境界特有的“孕毒成相”。

十七个赤膊汉子呈半月阵围拢，最前头的疤脸男人刚扬起钉耙，忽然发现刘懿的剑尖垂向地面。

暗红血珠顺着剑脊滑落，在触及泥土的刹那，整片晒谷场的麦茬突然簌簌震颤，仿佛有千万条毒蛇在地下苏醒。

“别碰地面！”拄着玄铁杖的独眼老者暴喝，却见刘懿的剑锋已挑起三尺毒瘴。

这瘴气并非寻常毒雾，而是以娩生术将十二种蛊虫精血炼化的【胎息毒】，甫一升腾便化作三丈高的血色人形。

钉耙带着破空声劈来时，刘懿的剑势陡然如产妇分娩般扭曲。

剑锋划过玄奥轨迹，毒瘴凝成的血人突然裂腹，喷出漫天碧绿羊水。

七个汉子避之不及，裸露的皮肤沾上毒液后急速隆起肉瘤，转眼间竟似怀胎十月般肚腹膨大，哀嚎着滚倒在地。

“是娩生术？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娩生术！”独眼老者杖头雕着的饕餮纹轰然炸开，藏了三十年的孔雀胆粉尘与毒瘴相撞，竟在空中烧出幽蓝火网。

刘懿却顺势旋身，剑尖引着残余毒瘴刺入地脉，整个村口的黄土地霎时泛起妊娠纹般的青紫脉络。

三个持镰扑来的农妇突然僵立，手中铁器“当啷”坠地。她们裸露的脚踝爬上蛛网状血丝，肚脐处诡异地渗出乳白汁液——这是娩生术最高奥义【百子千毒】。

寄生在土脉中的蛊卵借由毛孔逆生，此刻正在她们脏腑间孵化。

刘懿的剑势愈发癫狂，每次挥砍都带起婴儿啼哭般的尖啸。剑锋掠过水井辘轳时，汲水的木桶突然炸裂，数百条透明蛊虫顺着水线激射，正中后方包抄的五个青年面门。

中蛊者双目暴凸，喉头发出“嗬嗬”声响，竟从七窍中钻出带着胎膜的蛊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