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采药

寒山镇今年的雪来得格外早。

陈青阳把冻僵的手掌贴在嘴边呵气，青布棉衣上凝结的冰碴簌簌掉落。

他仰头望着陡峭的断崖，岩缝间那株冰晶雪莲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光泽，根茎处凝结的冰凌宛如水晶雕成的龙爪。

“最后一味药......”

这是今年他所找到的最后一株百年雪莲，错过花期的话，还要再等十二年。

可是妹妹的病情，已经等不起了！

他紧了紧腰间的药囊，双手抓住崖壁，开始攀爬。

碎石随着他的攀爬滚落深涧，寒风裹着雪粒抽打在他的脸上。

背篓里五毒蟾的毒囊突然震颤起来，发出嘎嘎的声响——这是雪莲成熟的征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抠进岩缝，右腿猛地发力蹬在凸起的冰棱上。

“砰！”

突然，冰凌断裂，陈青阳身体猛的向下坠落。

然而，冰棱突然断裂的瞬间，胸口那枚祖传的青铜锁突然发烫。

陈青阳只觉一股热流涌向四肢，身体竟在半空诡异地扭转，险险抓住另一处凸起。

冷汗浸透的后背瞬间被冻成冰甲，他盯着掌心残留的淡淡青光，这已经是本月第三次出现。

而他的掌心之中，分明还残留着神秘的符文。

“这是……”

“青阳哥！”

山脚下传来妹妹陈雪瑶带着哭腔的呼喊。

陈青阳心头一紧，顾不得探究异状，摘下雪莲便纵身跃下。

落地时故意在雪地里滚了三圈，沾了满身泥浆才踉跄着跑向声音来处。

因为他在崖上已经发现，此时五个锦衣少年正围着瘦小的陈雪瑶！

为首那人抬脚踩住陈雪瑶装药的竹篓，玄色云纹靴碾碎了三株兄妹二人苦心收集的赤炎草。

“我们陈家的采药区，什么时候轮到旁支的废物染指？”

陈天昊指尖燃起一簇火苗，映得胸前银鳞软甲寒光凛冽，“还是说......”

他忽然俯身捏住陈雪瑶的下巴，“你这病秧子妹妹，其实是个装可怜的小贼？”

雪瑶苍白的嘴唇渗出血丝，怀里死死护着半块星纹玉珏。

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们的遗物，此刻，这块星纹玉珏正发出微弱的青光。

“天昊少爷明鉴。”陈青阳扑通跪在雪地里，额头重重磕下，“雪瑶的病需要冰晶雪莲作药引，求您......”

“求我？”陈天昊突然抬脚踹向他的胸口，“淬体三重也配跟我谈条件？”

陈青阳在雪地上滑出三丈远，喉间涌上腥甜。

他死死护住怀中雪莲，余光瞥见陈雪瑶被两个侍卫按在雪地里，苍白的脸颊沾满泥污。

“听说你最近常去后山寒潭？”陈天昊的玄色云纹靴碾上他的手指，“该不会在偷偷修炼什么邪功吧？”

指骨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剧痛让陈青阳的眼前发黑，然而三天前在寒潭底的发现的记忆却突然浮现。

在那寒潭之底，竟然有着一块古老石壁，石壁上镌刻着神秘的符文。

当他在石壁上摹刻那些古怪纹路时，潭水竟自动避开周身三寸，而且他的那块祖传的青铜锁，也是第一次发出青光，渗出金液。

此刻相似的青光正在袖中流转，陈青阳猛地屈指成爪扣住对方脚踝。

“叠浪九重劲！”

这是最基础的武道招式，但在青光加持下竟带起潮汐轰鸣。

陈天昊猝不及防之下被掀翻在地，侍卫们的刀锋已然出鞘。

陈青阳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将陈雪瑶从雪地中扶起。

陈天昊翻身而起，大骂一声：“小王八蛋，你找死！”

指尖火苗浮现，就要立时灭杀陈青阳！

“住手！”

苍老的喝止声传来，三长老拄着蟠龙杖缓步走来。

陈青阳趁机将雪莲塞进妹妹怀中，用身子挡住瑟瑟发抖的妹妹。

“虽然嫡庶有别，但是人命关天。”三长老向狂怒的陈天昊点了点头，浑浊的眼珠扫过陈雪瑶怀中的雪莲。

“不过嘛......”杖头突然点在陈青阳丹田，“既是旁支所求，总该付出代价。”

剧痛如毒蛇般窜入经脉，陈青阳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他清晰感受到刚凝聚的真气正在消散——这是要断他武道根基！

“哥！”陈雪瑶扑过来时，怀中突然掉出半块刻着星纹的玉珏。

三长老瞳孔骤缩，拐杖硬生生停在陈青阳天灵半寸。

“明日辰时，来试药堂。”老人收杖转身，雪地上留下深深的凹痕，“若配不出九转还魂丹，你们这一脉......”后半句消散在呼啸的北风里。

陈天昊朝着兄妹二人狞笑一声，带着他的护卫离开了。

陈青阳把妹妹冰凉的小手揣进怀里，青铜锁在贴近心口的位置微微震动。

他望着陈天昊离去的背影，喉间血腥味越发浓重。

子夜时分，柴房漏风的窗棂突然被月光照亮。

陈雪瑶在梦中呓语：“别去陨星坑......哥会死的......”

陈青阳轻抚妹妹滚烫的额头，将熬好的药汤小心喂进她嘴里。

待喂完药后，陈青阳靠在墙壁上，取出怀中的青铜锁来。

此时他发现，青铜锁的裂纹之中竟然又渗出丝丝金液，且顺着指尖渗入血脉。

陈青阳解开手上浸血的麻布，发现被踩断的手指，竟然已经痊愈。

“这是......仙术？”

陈青阳大惊，忽然心中一动，蘸着嘴角血迹在掌心勾画寒潭底见过的纹路。

忽然，一道星光从青铜锁中射出，正指向北方天际。

青光流转间，窗外积雪竟化作潺潺春水。陈青阳整个人愣在原地。

直到掌心突然传来灼痛，纹路崩散成光点，陈青阳方才从震惊中醒觉过来。

他望向北方若隐若现的赤色光晕，那里是家族禁地，也是三年前天外陨星坠落之处。

也正是三年前开始，他发现无论是妹妹的星纹玉珏，还是自己的青铜锁，都突然开始有了奇异的变化。

有的时候，它们会突然发出青光，甚至青铜锁还有金色的液体渗出。

“或许那里，有着可以改变我们命运的东西！”

望着熟睡中的妹妹，陈青阳眼神之中闪过一分坚毅，“爹！娘！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护我妹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