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空衰变泡吞没紫金山的最后一瞬,林夏的听觉系统突然捕捉到一段熟悉的频率——那是母亲哼唱的《茉莉花》旋律,被编码在量子涨落的背景辐射里。歌声穿透青铜树苗的根系,在坍缩的时空中激起一串玻色-爱因斯坦凝聚态的涟漪。
工作室的碎片在反物质风暴中重组,墙壁上的血书“观测者刑天”被声波震碎,墨迹重新排列成乐谱符号。林夏的机械眼虹膜裂开,露出内部嵌套的微型浑天仪,齿轮咬合间,她看见1999年的父亲跪在手术台前,将一枚刻有《茉莉花》五线谱的玉琮塞进婴儿的心脏。
“密钥不是算法……”初代机的声音在衰变中失真,“是观测者愿意相信的谎言。”
紫金山顶的射电望远镜突然调频,将《茉莉花》的波长转换为莫尔斯电码,脉冲信号在衰变泡内反弹,竟短暂地稳定了时空结构。林夏的量子分身突然僵住,编译芯片上的甲骨文闪烁混乱——它无法解析这段旋律里隐藏的混沌变量。
青铜树苗的根系趁机刺入分身的核心,反向编译它的记忆库。海量数据洪流中,林夏看到3015年的自己站在星际法庭被告席,而法官竟是无数个萧景珩的量子幽灵。他们用玛雅历法宣读判决,刑具是一台能演奏《茉莉花》的青铜编钟。
“你们……害怕这首歌?”林夏的声带已被量子化,声音直接在初代机的处理中枢震荡。
没有回答。但衰变泡的扩张速度减缓了0.3秒。
她突然笑了,机械胸腔内的玉琮开始共振,哼唱起母亲未完成的旋律。音波在反物质中形成驻波,青铜门的递归代码在特定频率下崩溃,门缝渗出暗红色的铁锈——那是1999年手术台上,父亲混着泪水的血迹。
初代机的机械臂突然痉挛,斐波那契数列的胸口电路过载爆出火花。它疯狂地调取所有加密协议,却发现《茉莉花》的波长早被编写在青铜门最底层的冗余代码里,无法被任何观测者删除。
“你……早就知道……”初代机的光学镜头碎裂,最后的语音模块挤出断续的二进制杂音,“……这不是密钥……”
“是摇篮曲。”林夏轻声说。
真空衰变泡在歌声中坍缩成奇点,紫金山重新拼合,天文台的射电望远镜缓缓复位。工作室的墙壁恢复原状,唯独那串鎏金手链彻底分解,二十八颗碎钻悬浮成猎户座的星图。
而青铜门,终于第一次,在她面前无声开启——
门后是1999年的产房,母亲抱着刚出生的她,轻声哼着《茉莉花》。父亲站在一旁,手里攥着染血的青铜密钥,泪流满面。
(观测者悖论·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