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穿铠甲是懦弱的表现

几天后，中军大帐。

拉卡洛、乔戈、魁洛和老莫索围坐在篝火旁，中间一口大铜锅里肉汤翻腾，散发着浓郁香气。

牛肉炖得通红透亮，筋和肉入口即化，配着洋葱和山椒的辛香，令人食指大动。

牛角杯中盛着鲜红的葡萄佳酿，入口酸爽清冽，撕下一块滚烫的牛肉再喝一口酒，回味无穷。

拉扎尔身上敷着弥丽的草药，绷带上还渗着血，却不甘落后，满嘴油光，吃的不亦乐乎。

正当众人谈笑风生之际，帐门被撩开，拉哈洛抱着一堆物件走了进来，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正是一副高桥马鞍，一套半身胸甲，以及顶部装饰着马尾的头盔。

多斯拉克人从来不用马鞍，只习惯在马背上铺一块兽皮或毛毯，因为在他们看来，与坐骑血肉相连才是骑手的象征。

维斯特洛的骑士早就知道高桥马鞍的重要性，如果是平马鞍，长矛击中敌人的瞬间，巨大的反作用力常常会将自己也从马背上掀翻。

他设计的高桥马鞍能极大增强稳定性，解放双手，即使在全速奔驰中也能保持平衡，无论挥刀还是骑射，都能让战斗力上升不止一个档次。

而这套半身胸甲，是他根据拿破仑胸甲骑兵为蓝本设计的，总重不过十二公斤，却足以抵挡大多数刀剑和箭矢。

只要穿上这些装备，拉哈洛的骑兵面对其他部族轻骑兵，将占尽便宜。

即便对阵维斯特洛的板甲骑士，也可攻可守，不落下风。

按照拉哈洛的计划，重骑兵部队至少要有五千人。

可是，仅仅打造这一套胸甲都花了三天，更别提量产了。

但这还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如何让这些榆木脑袋穿上它们。

拉扎尔等人见状，果然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他们不是不懂盔甲的好处，而是从小就接受传统熏陶，习惯裸身作战，甚至对敢于用胸膛迎接刀剑的行为引以为傲。

在他们眼中，这才是一名勇士该有的素质，如果有人感到奇怪，他们反而会认为奇怪的是对方。

这就是文化和认知上的差异。

果然，拉扎尔率先起身，大声道：“吾血之血，多斯拉克勇士不需要这些外物保护自己！”

魁洛也站起身，附和道：“拉扎尔说得对！多斯拉克人是草海上的雄鹰，穿上铁衣服，就像给雄鹰套上枷锁，如何能自由飞翔！如果不能在战场上尽情厮杀，那太憋屈了！”

他们每个人，都敢为拉哈洛慷慨赴死，他自然不能阻止他们发表意见。

即使强令他们穿上盔甲，如果不能让他们心悦诚服的话，最终也会影响战斗力。

拉哈洛沉声道：“你们的心情我明白。但是，我们今后的对手不只是其他卡拉萨，还有那些安达里人，作战方式也需要改变了！”

他指着拉扎尔的伤口，对众人说道：“这些伤口就是证明，如果穿上盔甲，拉扎尔就不会受伤！

你们穿上盔甲，就可以更好地保护自己，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在战场上活得更久，才能杀死更多敌人！”

拉哈洛顿了顿，继续道：“你们都渴望在战场上扬名立万，名垂青史，但如果连命都保不住，谁会去传颂你们的名声？

只有活着，才能创造传奇！只有活着，才能亲手割下敌人的发辫，带回卡拉萨！”

然而，拉哈洛嘴皮子都磨破了，这些铁憨憨也不买账。

拉扎尔不想驳拉哈洛的面子，犹豫道：“吾血之血，你说的这些道理，我不懂！

我只知道，真正的英雄敢于赤膊上阵，用弯刀和勇气赢得胜利！躲在这些铁皮后面，算什么英雄！”

就在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打破了僵局：“吾血之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老莫索缓缓走到拉哈洛面前，一字一顿道：“这些铁壳子，只会让我们的战士变得像乌龟一样迟缓！

我们要尊重传统，如果让敌人见到我们穿上盔甲，反而会被他们嘲笑，让他们士气大振！”

老莫索的话引起了其他人共鸣，帐篷里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老莫索说得对！”

“我们不需要盔甲！”

“那是懦夫用的东西！”

拉哈洛看着老莫索，他是这些榆木脑袋中的钛合金脑袋，光着膀子打了一辈子仗，是多斯拉克人中最顽固的那一批。

如果不能说服老莫索，就不能说服其他人。

于是，拉哈洛眼珠一转，又指着拉扎尔，反驳道，“莫索，拉扎尔有个大屁股女奴，给他生了三个儿子。他可以分享其他奴隶，但那个女奴，他绝不分享。

可按照血盟卫的誓言，连妻子都会分享，这叫不叫尊重传统？

而且，我也不会分享我的妻子和侍女，所以传统并非一成不变。

甚至，传统就是用来打破的！否则，我们现在只能吃马肉，喝马奶酒，哪能吃到这些美食？”

帐篷里顿时安静下来，老莫索眼皮一抽，一时语塞。

其他人面面相觑，他们脑袋里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口才有限，竟然无法反驳。

拉扎尔则一脸懵逼，心里权衡，要不要把那女奴送去拉哈洛的帐篷，给他也生个儿子。

酒宴匆匆散场，拉哈洛独自坐在帐篷里，脸上阴晴不定。

刚才简直是对牛弹琴，完全不起作用。

多斯拉克人崇尚刀刀见血的残酷搏杀和向死而生的勇气，他一直试图从生存的角度说服他们，这在他们看来就是懦弱。

说白了，就是他们根本不怕死。

如果是其他人，有这种发盔甲的好事，肯定个个都抢着穿，可到了拉哈洛这里，一个个却避之唯恐不及。

他揉了揉眉心，起身走出帐篷，夜空繁星点点，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又来到了铁匠区。

几个铁匠还在忙碌，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拉哈洛走到一名年长的多斯拉克铁匠身边，他曾经游历过自由邦，手艺精湛，见多识广。

“吉克，”拉哈洛一口叫出他的名字，“你觉得穿盔甲是懦弱的表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