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景！你的病还没好利索呢！“
王梅的喊声从福利院二楼窗口追下来，景耀头也不回地挥挥手，跨上那辆锈迹斑斑的自行车。初春的风还带着寒意，刮在脸上像小刀子似的。他缩了缩脖子，把外卖公司发的冲锋衣拉链拉到顶。
“王姨，再躺下去真要饿死了！“
景耀心里嘀咕，脚下用力一蹬。车轮碾过坑洼的水泥路，震得他胸口发闷。这具身体确实虚弱得可怜，才骑了十分钟就开始喘粗气。
“炼气境都没到，连凡人武者都不如...“
景耀感受着体内稀薄的灵力，无奈地摇头。东皇钟在识海中缓缓旋转，每转一圈就有一丝灵气被吸入，但这速度实在太慢了。
手机在兜里震动起来。景耀单手握把，另一只手掏出那部屏幕裂了的二手手机。
【新订单：黄杨中路77号张氏诊所→松花街15号，预计收入8元】
“才八块...“
景耀撇撇嘴，还是点了接单。现在不是挑三拣四的时候，福利院只提供基本食宿，修炼需要的资源得自己想办法。
诊所护士早已熟悉这个总来取药的少年，麻利地将药袋递给他。
“老规矩，抗抑郁药，签个字。“
景耀龙飞凤舞地签下“景心“两个字，心里一阵别扭。前世堂堂景家天才，如今却要顶着别人的名字送外卖。他把药袋小心地放进保温箱，忽然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
“嗯？“
景耀猛地转头，看向诊所角落的中药柜。那里摆着几个青瓷罐，香气正是从其中一个散发出来的。
“小景？怎么了？“
护士疑惑地问。
景耀装作漫不经心地指了指：了。
“那些是什么？“
“哦，张医生最近进的一批名贵中药材，给VIP客户准备的。“
护士压低声音。
“听说一克就要好几百呢。“
景耀心跳加速。那分明是灵药的气息！虽然品质远不如修真界的灵草，但对现在的他而言无异于沙漠中的清泉。他强自镇定地问。
“能...能看看吗？“
护士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柜子取出一个小瓷罐。掀开盖子的瞬间，景耀差点控制不住表情——罐底躺着三片干枯的黄色根茎，灵气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
“黄精？“
景耀试探着问。
“识货啊！“
护士惊讶地看着他。
“三十年野生黄精，张医生好不容易从长白山收来的。“
景耀的手指微微发抖。这片黄精足够他突破到炼气一层了！他咽了口唾沫。
“多少钱？“
“单买一片八百，三片一起两千二。“
这个数字让景耀眼前一黑。他送一单才挣八块，就算不吃不喝也得送将近三百单！保温箱里的药袋突然变得无比沉重。
“我...我再想想。“
景耀艰难地转身，推着自行车离开诊所。初春的阳光照在身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松花街15号是个老旧小区，没有电梯。景耀爬到六楼时，后背已经湿透了。开门的是个满脸倦容的中年女人，接过药袋时连谢谢都没说就关上了门。
手机显示八块钱到账，景耀看着余额里的三位数，长长叹了口气。
回程时他故意绕路经过老城区。这里有几家传统中药铺，说不定能碰上价格合适的灵药。自行车链条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济世堂“三个褪色的大字出现在街角。店铺门面古旧，橱窗里摆着各种药材标本。景耀停好车，整了整衣领走进去。
药香扑面而来，景耀的灵力自动运转起来。他闭眼感受，很快锁定柜台后某个抽屉——那里的灵气浓度明显高于其他地方。
“小伙子抓什么药？“
柜台后坐着个戴老花镜的白发老人，手里正在碾药。
景耀露出乖巧的笑容：了。
“老先生，我想看看补气血的药材。“
老人抬了抬眼镜。
“方子呢？“
“没方子，就...自己用。“
景耀凑近柜台，压低声音，了。
“要最好的那种。“
老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木盒。打开瞬间，景耀的瞳孔猛地收缩——盒中躺着一株不到三寸长的暗红色人参，灵气比诊所黄精浓郁数倍！
“五十年份的野山参，昨天刚到的货。“
老人轻轻抚摸着参须。
“补元气最好不过。“
景耀喉咙发干。
“多少钱？“
“两万八，不还价。“
这个价格像一盆冰水浇在头上。景耀不死心地问。
“能...能便宜点吗？我真的很需要这个。“
老人摇头。
“小伙子，这参放拍卖行能卖五万以上。要不是急着周转...“
“一万五行吗？“
景耀硬着头皮砍价。
“我可以分期付...“
老人直接合上盒子。
“送客。“
“等等！“
景耀急忙按住盒子。
“两万！我...我可以打工抵债！“
“小兄弟，“
老人叹了口气。
“看你这样子，连两千都拿不出来吧？“
景耀耳根发烫。前世作为景家天才，何曾为钱财发过愁？如今却被一个凡人老头说得哑口无言。他正想再争取，店门突然被推开，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周爷爷，我的药准备好了吗？“
声音如清泉击石，景耀下意识回头，呼吸为之一滞。门口站着个穿米色风衣的少女，约莫十八九岁，黑发如瀑垂至腰间。她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眉眼如画，只是唇色略显苍白，透着几分病态的美。
更让景耀震惊的是，这少女周身竟有淡淡的灵气流转！虽然微弱，但在地球这种环境下已经堪称奇迹。
“清雪来啦。“
老人态度立刻和蔼起来，从柜台下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按方子配的，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各一次。“
少女接过锦盒，目光落在景耀和他手边的野山参上，眉头微蹙。
“周爷爷，这位是...“
“哦，这位小兄弟想买参，但...“
老人欲言又止。
景耀尴尬地松开手，后退半步。少女身上若有若无的威压让他暗自心惊——这绝不是普通富家千金能有的气质！
少女看了看标价牌，又打量景耀洗得发白的冲锋衣和裂屏手机，突然问道。
“你很需要这株参？“
景耀点点头，半真半假地说。
“家里老人病重...“
少女沉吟片刻，从手包里取出一张卡递给老人。
“周爷爷，连我的药一起结账吧。“
“这...“
景耀瞪大眼睛。
“使不得！我们素不相识...“
“就当结个善缘。“
少女将装有人参的木盒推到他面前，声音轻柔却不容拒绝。
“希望你家老人早日康复。“
景耀捧着木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前世今生，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施以援手。他深吸一口气，郑重道。
“多谢姑娘。不知姑娘尊姓大名？日后必当报答。“
少女似乎被他文绉绉的用词逗乐了，唇角微扬。
“我叫杨清雪。报答就不必了，好好照顾家人吧。“
杨清雪...景耀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等少女离开后，他立刻转向老人。
“老先生，刚才那位杨小姐...“
“黑水市杨家的掌上明珠。“
老人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小子，别动什么歪心思。杨家可不是普通人家能高攀的。“
景耀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我就是好奇问问。她经常来抓药？“
“每月初七，雷打不动。“
老人压低声音。
“给她爷爷配的药。杨老爷子病了好些年啦，多少名医都束手无策...“
景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小心地将人参放进内兜。走出药铺时，夕阳已经西沉。他摸着兜里的木盒，感受其中散发出的灵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杨清雪...杨家...“
景耀跨上自行车，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等我突破炼气一层，这份人情一定还上。“
东皇钟在识海中轻轻一震，似乎也在期待着即将到来的突破。远处，暮色中的黑水市华灯初上，车水马龙间，无人注意到这个外卖少年身上正在发生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