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西军,姜国。安西军,姜国。
何书墨试图用这两条信息当做搜索词条,去搜索他脑海中的《皇权之下》。
很快,何书墨得到结果。
此事疑似与楚国西部的一字藩王,晋王有关。
但这些信息和厉元淑在江左的经历一样,属于这本书的背景故事。书中正经的故事线要从今年的科举时期开启,更早的事情往往一笔带过。
从当今楚帝的底层需求上讲,无论是安西换将,还是贵妃入京,都是楚帝为求长生所做的布置。
安西军在打仗,虽然连胜,但只要楚国处在战争状态,楚帝身为国君便不可能有机会修道长生。因此楚帝必须让安西军停下,并与西方的姜国达成止战协议,堵住不让他修道的臣子的嘴。
国内安稳,国外太平,再将厉家女请到京城,代行皇权。
这样一来,修长生的条件才能齐备。
从这个角度推理。
不管安西主将杨韬是姜国要求处死的,还是楚帝自己想处死的,总之周御史上奏弹劾安西主将“谋反”,属于是深谙帝心的行为,看到楚帝瞌睡直接送来递枕头。
楚帝不想打仗,他便弹劾主战派头子,给主和派递了一柄杀人的刀。
楚帝顺坡下驴,借题发挥,配合周御史将谋反坐实。并且顺手删了周御史的档案,避免后人查他导致翻案。
至于安西主将究竟是否真的“谋反”,大抵就是那一句名言“莫须有”。
不过,从楚帝删除档案的行为来看,周景明多半不那么干净,否则楚帝为何要替他处理脏事?
“使官,安西主将谋反一事定有猫腻!咱们不如就从此事入手。”
刘富两眼冒光。
安西军主将谋反案,可是七年前响当当的大案。如果能将此案反转,那么不止何书墨,他们勇武营每个人都会声名鹊起。
高玥,吕直同样看向何书墨。
似乎在等他一声令下,然后众人行动查案。
结果,何书墨却摇了摇头,道:“不行。”
“为何?”
“对啊,使官,为何不行?”
何书墨道:“此案是楚帝拍板定罪的,我说的没错吧?”
“嗯。没错。”
“好,那我问你,咱们御廷司属于什么?”
“咱们属于娘娘……”
刘富仿佛意识到什么,立刻把嘴巴闭上,不敢再往下说了。
但吕直反应慢了一拍,脱口而出:“这不是圣上定的案吗?和娘娘有什么关系?”
何书墨道:“娘娘入京,代行皇权,这是楚国如今人尽皆知的事情。你知道什么叫代行吗?”
“就是娘娘代替圣上,行使圣上的权力。”
“对。所以你现在想明白了吗?”
吕直还是没想明白。一脸真诚地看向自家使官。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何书墨只得仔细解释道:
“圣上是贵妃娘娘执政的合法性来源。
“这案子要是查了,无异于当着贵妃娘娘的面,打圣上的脸。
“相当于动摇贵妃娘娘的权力根基。
“娘娘一定会弄死我们的。”
何书墨认为,女反派未必不想动楚帝的势力。从她对张权动手来看,她多半意识到了很多问题。毕竟,我何书墨都能想明白的事情,她一定也能想明白。
可明白,和要做,是两回事。就算她要动,也不是现在。现在一定不能动,至少得等她把魏党打到大残,才能腾出手来处理贵妃党内部的楚帝死忠党。
否则,就是当着魏党的面自废武功。将贵妃党目前的大好局势尽数葬送。
吕直听完,冷汗直冒,连道“还是使官脑子好使,还是使官脑子好使”。
高玥皱眉:“周景明有了这一件案子,便像个刺猬,令咱们投鼠忌器,无法下手。”
何书墨点头,心里默默道:估计这就是赵世材推周景明出头的原因之一。赵世材为了对付老子,真是机关算尽,殚精竭虑。
“使官,咱们现在怎么办?”刘富眼神期盼,看向何书墨。
如今这个局面,他自知无法破局,就算把脑子想炸,也不会有任何办法了。唯有把希望寄托在何书墨身上。
“别急,让我好好想想。”
何书墨让大伙别吵,他想好好复盘一下目前的情况。
“姜国并非弱国,安西军在楚国军队中并不拔尖。杨韬将军既然能率领安西军连败姜国,便说明此人极具军事才能,在军中和民间名望颇高,是不是?”
众人点头。何使官分析得有理有据。
何书墨接着道:“一般人面对开疆扩土,为国扬威的大将,都是尊敬和爱戴,至少不会刻意攻讦。但周景明却逆大势而行,迎合上意,上书弹劾杨韬,这说明什么?”
高玥道:“说明此人心机深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不错!”
何书墨及时对下属表示肯定。
高玥笑得相当开心,御廷司里愿意夸人的上官十分少见,多数都是不假辞色,甚至打骂教训。
何书墨毕竟是现代人,很懂得给别人提供情绪价值,无论是对女反派,还是对高玥,还是对厉悠然。
他一向不是个扫兴的人。
何书墨接着高玥的话道:“既然这位周御史喜欢不择手段,那么他干过的坏事,便绝对不止一件。只不过其中的多数,想必已经随着鉴查院消失的档案,一并清除掉了。”
众人俱是点头。
吕直陡然反应过来,“不对啊使官,你这不是废话吗?我们也知道现在没有线索。关键不是在于,没有档案无从下手吗?总不能再把消失的档案变出来吧?”
何书墨伸出一根手指。
“有一位姓福尔的捕快曾经说过,任何犯罪,无论多么完美,总有破绽可寻。楚帝固然可以删除鉴查院的档案,他当然也可以把刑部、大理寺、御史台、翰林院的档案全都删掉。但是,他永远也删不掉真实存在过的事情,而这种线索,被我们称之为:历史。”
吕直明白过来了:“何使官,你的意思是,我们去找史官?”
刘富质疑道:“史官只怕不行。他们就算不乱写,也不会记得太详细,感觉意义不大,还不如找人打听打听来得有用。”
何书墨笑道:“我要找的那个人,也是研究历史的,但比史官稍微牛逼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