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树梢上的中年道士阴笑更甚。
手中拂尘血芒吞吐,映得本来就丑陋的脸庞愈发狰狞。
“呵呵,编得好故事!”
他眯起三角眼,“道爷做劫修数十载,吃过的盐比你们走的路还多,什么鬼话没听过?
“人脸妖兽?真当道爷是稚童好哄骗吗?”
说完,他从脏兮兮的道袍袖中掏出一只通体赤黄如金的灵鼠。
然后极为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灵兽,“它说你等身上有灵药气息,就绝不会错!”
那灵鼠双眼赤红,在道士掌心立起,冲着王天玥“吱吱”尖叫。
但是脸上又露出一抹怯意,好似极为忌惮她身上的味道。
“道长,非是晚辈欺哄,那潭中怪物真的极为可怖!”王天玥下意识捂住右臂烧伤,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它身长两丈有余,却生着张扭曲人脸,那脸太……”
她突然哽住,显然回想起什么可怖画面。
“够了!”
中年道士突然暴喝一声,手中拂尘猛然挥动,一道赤红血芒如毒蛇吐信般激射而出。
随着嗤的一声。
瞬间在地面上犁出一道数尺深的沟壑。
尘土飞扬间,他额角青筋暴突,面色狰狞如恶鬼,“鬼鲤不过数尺大小,也不过是形似人脸。
“本座最后问你们一次,灵药交是不交?”
声如同阴雷炸响,震得周围树叶簌簌落下。
王家兄妹脸色瞬间惨白。
方才交手时他们看得真切,这道士的赤红血芒邪异非常。
轻易就洞穿了三重土墙符构筑的防御。
更可怕的是,祖传的一面中阶玄铁盾,仅仅承受两次血芒轰击就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这才有了二人不敢与其搏命只敢逃跑的一幕。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随着吱呀一声,不远处树洞的藤蔓门帘突然被掀开。
李易阴沉着脸缓缓走出。
他先是冷眼扫过场中情形,目光最后在那道沟壑上稍作停留。
“何人在我洞府前聒噪?”
声音不轻不重,却因暗含雷灵力而字字如锤,震得王家兄妹气血翻涌。
就连树梢上的中年道士也不由自主后退半步,脚下枯枝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
凭空冒出一人,三人反应各异。
王家兄妹先是一愣,继而面露狂喜之色。
王天玥更是激动得眼眶发红。
这位突然现身的前辈虽相貌平平,但周身灵力浑厚如渊,眉宇间自带一股正气,怎么看都不是邪修之辈。
或许今天可以不用死了。
反观那中年道士,此刻脸色就极为难看了。
他心中惊疑不定,“这树洞里居然有人?
“以我炼气六层的神识修为,居然丝毫没有察觉到此人的存在。”
越想越是不解。
“炼气七层?不应该能做到一丝灵力都不外泄的!
“我之神识,方圆二十丈内蚊虫振翅都逃不过感知,怎会如此?”
“莫非?”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
中年道士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是龟元丸?”
但转念又否定,“不对,服食龟元丸明明应该是遮掩到炼气六层!他却是炼气七层,难道……”
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一个更为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
“难道这位相貌平平无奇的黝黑青年是位筑基前辈?”
这个念头刚起,道士顿觉脊背发凉,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
“这位道友!”
中年道士强压惊疑,手中掐诀迅速在周身布下一层淡青色的灵力护罩,拂尘亦是横在胸前摆出守势。
他喉结滚动,声音带着几分强装的镇定,“小道只是与这两位小友有些私人恩怨,无意惊扰。
“再说这火云谷是无主之地,谁也不知,道友会在这里开辟洞府……“
话说到一半,一道寒芒突然从李易袖中飞出。
中年道士下意识的想催动拂尘反击。
却见那寒芒初时速度平平,却在半空中突然加速,骤然间就已快若闪电!
他仓促间只来得及侧身躲避,那寒芒已如毒蛇般穿透灵力护罩。
噗!
一声钝响,道士突觉心口一凉。
低头看去,一柄造型奇特的利刃已没入胸膛。
他摸了摸剑柄。
冰寒刺骨。
“这剑好凉!”
眼前视线开始扭曲,尸体从树梢重重摔在了地上。
望着逃跑的那个小兽,李易面无表情地收回了子母刃。
铛!
指尖在刃身上轻轻一弹,震落几滴尚未凝结的血珠。
“一、二、三!”
当数到三时。
无数细密的地刺从土中冒出,直接将灵鼠小兽扎成了刺猬。
这方修仙界,常年做劫修的往往都有些压箱底的阴损招式。
比如陈老大,愣是提着一口气用一根牛毛毒针杀了原身。
所以李易从不与这类人正面缠斗。
能偷袭就绝不硬拼。
什么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唯有比恶人更狠更恶,方能以杀止杀!
一旦出手,更要赶尽杀绝!
谁也不知这劫修有无同伙!
若让那小兽走脱,招来报复,后患无穷!
咻!
李易右手虚抓,五道灵力丝线精准地卷起中年道士腰间的储物袋。
这些袋子款式各异。
最旧的那个已经磨出了毛边,最新那个却还带着“纯灵阁”的店铺标记,显然都是杀人越货所得。
右掌浮起一缕灵气,将这劫修的拂尘也收入手中。
甫一入手,一股浓郁的妖灵之气就扑面袭来。
所谓妖灵之气,是二级以上妖兽特有的一种气息。
换句话说,有这种气息的法器威力都不小。
端详几眼。
李易眼中露出一丝恍然。
拂尘尘柄通体赤红,不是灵木所制,而是妖骨材质。
至于具体是何种妖兽,以他的见识目前辨认不出。
尘穗也不是蚕丝,而是数百根细如发丝的血色兽筋。
“这倒是一件奇物。
“看来不是这劫修道士的灵力有多强,那血芒的威力,当是这拂尘的作用。”
想了想,他在袖袋中取出一个空储物袋将这柄血色拂尘装了进去。
这物件虽有些邪门,但确实是件难得的异宝。
若能找到方法净化其中戾气,说不定能炼成一件趁手法器。
抬眼扫过王家兄妹,只见二人面色煞白,身子抖如筛糠。
方才劫后余生的喜色早已被惊惧取代。
此刻望向李易的眼神,竟比面对那道士时还要惊惧三分。
显然,都将他当成了比那道士更凶残的劫修。
见状,李易也乐见其成。
对付这些惊弓之鸟,杀鸡儆猴能省去不少麻烦。
他随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空白玉简和素白瓷瓶,信手抛到二人脚前。
瓷瓶落地发出清脆声响,滚了几圈停在王天玥的靴边。
李易淡淡道:“瓶中是两粒补气丹,虽不是上品,但品质颇为不错,服下可恢复你等六成灵力。
“至于玉简!”
他目光陡然转冷,“我要那人面巨鲤所在炎潭的详细路线。
“包括去时的路径、逃生的路线,沿途一草一木皆要注明。”
顿了顿,又补充道:“若能绘成舆图,我更会不吝赏赐。”
最后的“赏赐”二字刻意加重。
他相信以这对兄妹的聪明,应当明白此刻该如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