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这句话的可信度，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他的背影挺拔而孤独，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上回荡。
许知意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她犹豫了一下，走进那间废弃的音乐教室。
钢琴盖还开着，琴键有些发黄，但看得出经常被使用。地上散落着几张草稿纸，应该是程野刚才匆忙中落下的。许知意蹲下身，犹豫着该不该看。
最终，她还是拾起了那些纸。上面除了歌词还有一些零散的乐谱，字迹潦草却有力。许知意小心地抚平皱褶，开始阅读那些破碎的文字：
“十年了，妈妈，
我仍然记得消毒水的味道，
记得你最后微笑的样子，
记得爸爸崩溃的哭声，
为什么你们都要离开我...“
许知意的心猛地揪紧了。她想起林老师提到程野的母亲已经去世，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直击心灵的痛苦。她继续往下看：
“他说我毁了你的梦想，
说我继承了你的固执，
可我只想让你为我骄傲，
哪怕只有一次...“
纸张的角落有一幅小小的速写，是一个女人在赛车旁的侧影，线条简单却传神。许知意突然明白了什么——程野的叛逆，他的愤怒，或许都源于这种无法化解的悲伤和误解。
她小心地将纸张叠好放回钢琴上，正准备离开，却发现门边站着一个人。
“林老师？“许知意惊讶地叫道。
林老师走进教室，目光落在那架钢琴上：“我就知道他会在这里。“
“您...您跟踪我？“
“不是跟踪，是担心。“林老师叹了口气，“程野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复杂。他父亲刚才来学校了，坚持要给他转学。“
许知意想起程野歌词中提到的父亲，心中一紧：“为什么？“
“程先生认为音乐是'不务正业'，尤其是...“林老师顿了顿，“尤其是程野母亲生前就是音乐老师，后来为了家庭放弃了专业。“
许知意脑海中闪过那幅赛车旁的女性速写：“他母亲也是赛车手？“
林老师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没错，程野的母亲年轻时是业余赛车手，后来因为结婚生子放弃了。她去世前一直鼓励程野学音乐，但他父亲强烈反对。“
许知意想起那晚程野手臂上的伤口，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程野身上的伤...会不会是他父亲...“
“我们没有证据。“林老师严肃地说，“程先生是退役军人，在本地很有威望。除非程野自己说出来，否则...“
许知意的心沉了下去。她看着钢琴上那些饱含情感的歌词，想象着程野独自在这里弹唱的样子，胸口泛起一阵酸楚。
“我该回教室了。“她低声说。
林老师点点头：“考虑一下我的请求，许知意。程野需要帮助，而你是唯一可能接近他的人。“
走出旧教学楼，许知意深吸一口秋日的空气。远处的操场上，学生们正在上体育课，笑声和喊叫声随风飘来。她摸了摸书包里那个几乎没动过的笔记本，做出了决定。
她不会做任何人的眼线。但如果程野需要帮助，她会用自己的方式伸出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