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雅的黑色系与洁净的白色系相交相衬,将腼腆的少年映照的风华正茂。
“夏多,你是不知道他们吃的有多么多么的好,什么白面包啊牛奶啊要什么有什么,想吃多少吃多少的那种。”
亚克吐槽着,神色却是止不住的开心,说了一茬接一茬。时隔一个月再见夏多,他巴不得想把这些天里发生的所有事都一股脑说出来,但却唯独漏了夏多最在意的那件事。
“哦对了对了,我还交了一个新朋友。她叫蒂娜,和你一样,也是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家伙。”
“蒂娜?”
夏多心道真是巧了,用不着他找,维特苦心寻找多时的女儿自个就蹦出来了。
“哎,都怪我,自顾自说了这么多。你呢夏多,你这些天过得怎么样?”
“我?”
夏多随口敷衍:“就那样呗,被人撵着杀,再像野狗一样跑来跑去,中途还得为了生计赚点零用钱,结果误打误撞,莫名其妙就来找你了。”
接着,他说了些教化营的出身限制,以及这座城邦对阶级的把控。
别看生活在同一座城内,但是上下之别泾渭分明,隔着不到三公里,却是另一番崭新天地。
亚克听着听着,脸色就不好了。
他脸色失神的喃喃道:“原来,外面的世界也是这样的。”
夏多见他露出这副模样,也就单刀直入的发问了。
“你觉得圣教是个怎样的地方?”
闻言,亚克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当初那残酷的试炼,脸色白了几分,眼神开始躲闪。
“嘛,也、也就那样?至少比起外面的世界来说吃得饱穿的暖,有的软床睡,还用不着挤在一起时不时被人踢屁股,当然也闻不到那些让人感觉作呕的气味,而、而且不用大半夜跑老远去上茅厕。”
想到这,他忽然回忆起了什么美好记忆,脸色不禁好了几分。
“嘿嘿嘿...说起来那会总缠着你陪我一起去茅厕,你可能不知道,晚上黑不溜秋的,真的很吓人诶。”
夏多眼角含着笑意,点了点下巴,忽地问道:“还能离开吗?”
腼腆少年突然愣住了。
此时此刻,后花园亭外的鸟语花香惹人爱怜,清爽的凉风习习让人心情愉悦,但却难以让这少年心中的无奈苦涩减掉半分。
他逐渐不敢和夏多对视,视线飘忽看向了别处。
这时,腼腆的少年一改腼腆,神色变得格外沉重。
“我就知道瞒不住你,其实早在知道是主教大人让我过来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夏多,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走吧,最好离开这座城,去别的地方生活。”
亚克严肃、真诚地对上了夏多的视线。
“真的,相信我,你走吧,像你这样的人,不论是在哪里你也一定会活的很好很好。”
“但是在这,在这个就好像没有任何人前来救赎的地狱里,一旦进来了,可就永远都跑不了了!”
夏多深深注视着亚克,一度像是要将他彻底看透。
他笑了笑。
看来不止是自己成长了,眼前曾经的稚嫩少年同样也在被迫长大。
世界说到底,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因此无论在哪,都会有裂痕的存在。
这道裂痕弥漫在任何角落,要想发掘并不困难,难的是该怎样扩大。
夏多还真就不信这世界上会有真正算无遗策之人。
哪怕是有,也绝不会是在这。
每个人都有那么一副假面,夏多有,维特也有,艾迪斯身为堂堂一名主教自是更不会少。
那么要想赢下这场游戏的胜利,唯有凭借信息差了。
而存在这世界上的最大信息差,夏多本就早已具备。
拥有职业面板的他,所需的不过是时间罢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拒绝,又为什么要放弃成为一名让任何人都预料不到的意外呢?
仅仅是为了逃避风险?
可有句老话说得好,风浪越大鱼越贵!
夏多笑了笑,道:“很不凑巧,我已经进来了。”
他再怎么愚钝,又怎么会不明白?
艾迪斯之所以会对他说出那些足以称得上是隐秘的知识,自是笃定了夏多不会拒绝。
因为,拒绝就是死嘛。
“唉。”
夏多无奈心累。
一茬过了,又是一茬,真是没完没了。
这个拒绝是死,那个拒绝是死,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平淡的生活变成了这叼样呢?
啊,他记起来了。
都怪那傻帽骑士!
“我就知道。”
亚克对此反倒释怀了,重重地松口气道:
“也对,哪位主教大人向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他既然让我过来了,肯定是确信你会加入了。”
“事情已经这样了,咱们要不要去吃点面包?毕竟快到午时,该午餐时间了。对了对了,我待会介绍蒂娜给你认识吧,你们两个肯定合得来。还有还有.....”
夏多看向亚克重新恢复乐观的模样,心中不免一叹。
没想到思虑过多的,反而是他自己。
这么一看,乐观派也有乐观派的好处啊。
......
入夜了,风声噗噗吹动着落地窗内价值不菲的多色窗帘,毗邻北原的维耶里艾斯城仍旧寒意不减。
笃笃笃——
罗迪罗斯·克拉芒斯手指不停敲击着,脑袋一团乱麻。
“该死,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我亲自和那小子过过招,他怎么可能该死的能是一名上级剑士?!”
他恼怒地朝侍立在一旁的侍者道:
“卡希!你最好给我好好想想,为什么赏金都被人拿走了,那小子竟然该死的还能给我站着登上擂选,并进入了前八轮?”
“逃兵?呵,什么逃兵,怕不是就为了杀我才特意躲藏在了暗处,等待一个时机!”
被这么一个剑式流派擅长刺杀的上级剑士盯上,不论是谁都会寝食难安,何况他们相互之间还是仇人。
卡希沉默着。
不沉默,他又能说什么呢?
自己惹上的麻烦事,还想让他来背锅?
难不成那小子能是二、三十天就成为的上级剑士?
以那醇熟的剑术和剑式,再怎么也有三年以上的锤炼了吧?
自己看走了眼才惹上的麻烦,还能怪到他人头上?
真是巨婴啊。
卡希深感无奈。
倘若不是早些年受了克拉芒斯一族的恩惠,这份苦差事,他是一刻都不想待在这了。
况且这一族里脑袋有问题的又何止这一个两个,几乎全家都是疯子。
难伺候,真难伺候啊。
他默默转移话题,道:“在这一次擂选中,传闻说德芮家族暗下操控了抽签,所以才使得他们能这么轻松的赢下了六个名次的其中一个。”
“这对我们来说非常不利,哪怕我们也在擂选中拿下了名次,但接下来的政选和票选才是重中之重。”
“另外两个即将失去议员之位前的家族,从明天开始绝对会拼尽底蕴,到时城邦将陷入混乱。”
“而我们又有必须赢下的理由,不能出现任何意外了。”
“那逃兵小子名为夏多,姓氏未知。看得出来,他现在锋芒毕露,多半是打算在这段混乱当中内行动。依我看,少爷,你要不避一避?”
“过了这...”
“我避他锋芒?”
罗迪罗斯忽然变得癫狂,猛地将身前桌上的所有物件全部清空。
咚!
“我要他死!”
“我要他死在我的眼前,我要他死不瞑目,我要他后悔遇上我,我要他..要他..嗬..嗬...”
渐渐地,罗迪罗斯恢复了安静,神色倏而平和,优雅地重新端坐在了座椅上,捏起了砸在地上尚未破损的高脚杯,拿出了桌内的酒瓶,慢条斯理地倒入杯中,细细品尝。
仿佛刚才那歇斯底里、脸色狰狞的疯子是另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外人。
“有意思,”罗迪罗斯纤细的食指绕着高脚杯的杯沿,滑动着,“我不仅不避,我还要亲自做局,撕烂他的那张伶牙利嘴。”